“琉璃……”忘川一把躍下馬，緩緩走向琉璃，琉璃站着懸崖邊，戰袍翌風飄影，夜色涼如水，她的背影看起來卻如此落寞。
“忘川，你知道愛一個人的感覺嗎？”她輕笑着，身子卻在顫抖。
忘川點點頭“我知道，一直都知道。”他目光緊緊地盯着那個背影，害怕她隨時隨地墜落。
琉璃緩緩伸出手，擋住了月亮，神情自若“我整整愛了他七年，好不容易放棄了，心死了，可是一想到明天我和他就要有個結束，我卻受不了了。我的理智告訴我，我愛的人是慕容，可是我的情感卻不受控制，怎麼辦纔好呢？
要不要，往前走一步，然後，所有的煩惱的不見了，我也可以回到以前，回到屬於我的世界？
我以爲他愛我，可是我只不過是一個替身罷了，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知道不屬於我的，我也不可能強求，想要放棄，可是那有這麼容易啊！終究，我還是到了最後一步，忘川，人生那麼多悲哀，試問一下，我們爲什麼要一直重複上演呢？
忘川，月亮好好看喔，真的很好看，可是我卻想自私的把它佔據，是不是很不可理喻。對於我而言，宇文烈就像是太陽，我抓不到，也不可以靠近，慕容，就是月亮，爲我照亮世界，可是陪伴我的時間卻很短。當我不願意去一味的追求太陽的時候，轉過身，卻發現，月亮離我越來越遠，最後，在我的世界毫不留情的墜落，永永遠遠的離我而去了。”
琉璃冷笑着，嘴角是說不盡的苦澀。
“墜落不見了，纔會後悔吧？事實證明，我後悔了，沒錯，我如此貪得無厭，真的很令人討厭，呵，這種人，怎麼不去死呢？”
忘川看着琉璃那看破一切的笑容，心裡忍不住一顫，想要安慰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誰知，琉璃突然開口“忘川，你跟雲煜怎麼認識的？”
“我父親是東國的御醫，在我十五歲的時候，父母被仇家殺了，而我卻苟活下來，正當我流落街頭，無依無靠的時候是雲煜把我帶回去，他教我武功，而我拼命學習醫術和武功，希望有一天可以爲我父母報仇。
可是當我要報仇的時候，他攔住了我，他說不願意我的雙手沾上鮮血，最後是他親自爲我報了仇。
後來我就一直跟在雲煜身邊，他受傷了我幫他療傷，要是有人想要傷害他，我就偷偷解決了對他一切有阻礙的人，他跟隨慕容將軍，我便也隨他入了將軍府。這些年來，他到哪裡我便到哪裡。他要叛兵，我便幫他，雖然明明知道那還失敗，那又如何？只要他可以開心那便足夠了。”
琉璃不知道是笑忘川的愚蠢還是忘川的追求“他不愛你。”
忘川也笑了“連你都看得出來，他竟然還不知道我心意？是選擇假裝不知道還是真的不知道？”
“或許他覺得你在他身邊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他並不會考慮這些。忘川，這個世界上永遠沒有一來二往的
真愛，愛情就像是鬼魂，人們都在討論，可見過的人又有多少呢？他只不過是習慣，如果你一旦打破了那個平衡，那麼一切都毀了。
毀的一乾二淨，呵，”琉璃往後倒去，軟軟的躺在草地上，看着月亮，神色如此悲涼。
“真的嗎？一切都會毀了嗎？”忘川冷笑着，心裡密密麻麻的纏繞着匪夷所思的難堪，他的愛如今變得如此不堪。
琉璃沒有說話，只是笑着，放棄纔會毀了……
那一夜，夜色迷茫，他們一夜未睡，月亮漸漸消失，太陽緩緩上升，琉璃才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塵土，回過頭衝忘川笑了笑。
“早上好。”
忘川怔怔的看着她燦爛的如陽光一般的笑容，任憑如何，都無法把現在的琉璃跟昨晚那個笑的悲涼的女孩相提並論，
“好”忘川也回給她一個溫暖的笑容，“現在先回軍營梳洗一下吧”
琉璃點點頭，走了幾步好像突然想起來什麼，在腰間摸索片刻，然後搖搖頭，好像沒有帶啊。
“怎麼了？”忘川看見琉璃停下來，便回過頭問。
琉璃搖搖頭“沒事。”
待他們回到軍營，梳洗完畢，忘川便來尋琉璃。
此時，琉璃已換上嶄新的戰袍，沒有再戴面具，臉上猙獰的疤痕依舊不依不饒的趴在她臉上，可她卻笑的好看。
“雲煜已經成功了，只要等我一切都解決了。”琉璃臉上掛着笑容，忘川的臉上卻是苦澀。
“對了，這封信是我寫給雲煜的，等這裡的事解決了，你便回東國去找雲煜，順便把這信交給他。”琉璃拿出一封信然後遞給忘川，忘川接住信，一臉不敢置信，這是在交代什麼嗎？
“你，不打算回去了？”忘川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手緊緊地攥着那封信，因爲太過詫異，信都有些發皺。
琉璃莞爾一笑“還有機會嗎？不要自欺欺人了，不可能的事。如果我不死，那麼朝中大臣會如何議論，這樣的話，雲煜和李大人的辛苦就白廢了，東祁必須退位，不僅僅是爲了南國，還爲了東國的百姓。
如果我死了，那所有的禍國殃民的罪名就是我一個人的，也不會連累你們。
這一切都不能因爲我一個人的生死而改變，雲煜，他一定可以的。這個慕容用生命而保護的國家，我一定會替他好好守護着”
忘川愕然，原來，原來一開始琉璃從未打算活着回東國，一切說她會回去的都是欺騙雲煜他們的謊言罷了。她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所有痛苦都一個人承擔？
忘川拼命搖搖頭“不行，要去也是我去！你憑什麼一個人承擔這些？”
“憑我是慕容的妻子，而你們，什麼都不是”
琉璃笑容滿面，在忘川即將伸手阻攔琉璃之際，琉璃緩緩推出一根手指，然後給忘川點了穴。
“你？”忘川不敢置信，身子動彈不得。
“忘了告訴你，我師父是天下第一神醫墨華。”琉璃笑着“一個小時後，穴就會主動解開，到時候無論結局，你都要立刻領兵回東國，知道嗎？不然，我會死不瞑目的。”
忘川努力衝着穴脈，可他內功遠遠不足琉璃，只能眼睜睜的琉璃轉身離開，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那個背影，他明明站在哪裡，卻沒有辦法去阻攔她，明明知道那條路是條不歸路，可她爲何不怕？
第一次，第一次他覺得自己這麼無能爲力！
她竟然讓他眼睜睜看着她去送死！她，她怎麼可以！欺騙了雲煜、李大人甚至是她最愛的人，最後只是爲了去死！
手裡緊緊地抓住那封信，忘川竟然淚流滿面，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很安靜的一片荒地上，風景很好，只是顯得很蕭條。
“琉璃，你我怎麼會如現在一般兵戎相見？”宇文烈雙眼佈滿血絲，脣邊長滿了青茬，看起來是一夜未眠。
“一切不過是我給你的報復罷了，五年前，你所給我的一切痛苦，現在我都要還給你！”琉璃冷笑着，恐怕她不知道她現在的模樣如此討人厭。
宇文烈搖搖頭“不會的，你不會這樣做，我認識的琉璃永遠不會是現在這個模樣！”
“你憑什麼以爲我不會恨你？呵，你欺騙我的感情，把我的真心丟到地上狠狠的揉虐，不屑一顧。對你而言，我只不過只是一個所謂的替身罷了，不是嗎？”
“宇文烈，我看不起你！真真正正的看不起你！你連自己愛的人是誰都沒有辦法知道，你到底要不要看清楚自己的心？既然不愛我，你憑什麼要說要娶我！如果我當時跟你成親了，然後她回來了，你是不是準備殺了我，讓她代替我？呵呵，宇文烈，你這個計劃可真是完美無缺啊！”
宇文烈如經雷擊，臉色蒼白的往後退着。
琉璃笑的如此蠱惑人心，她的話彷彿一把把利劍刺進宇文烈的心裡，那般痛苦。
“不，不是這樣的，我以前真的很愛很愛你……”
琉璃冷笑着，彷彿這一切與她沒有半點關係“呵，誰相信？宇文烈，你果真當我是小孩子？以前？恐怕我一直只是個替身，愛不愛，重要嗎？多麼諷刺啊，我愛的死去活來的人竟然從始至終沒有愛過我？多大的一個笑話啊？”
“宇文烈，你知不知道你很自私！你從未愛過任何人，你最愛的永遠只有自己！無論柳離歌還是我，你都未曾愛過！在你心目中，只是爲了習慣罷了。宇文烈，你說你愛柳離歌，試問這五年，你對她是否可好？現在你又說愛過我，那以前爲何不好好珍惜我？所以，你從未愛過任何人！你愛的永遠是自己罷了！現如今，事情已經無可挽回，你又何必說的冠冕堂皇，讓自己如此難堪？”
“琉璃……”宇文烈瞪大了眼睛，沒錯，他是很自私，離歌、琉璃一個個都被他傷害的遍體鱗傷，爲何他現在卻還要繼續傷害她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