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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動盪的馬車上,宇文烈斜斜的倚靠在車壁上,微微閉着眼眸,耳邊再次響起昨日宇文墨言說的話,雙耳嗡嗡作響。
三哥,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用這個身份向你逼壓的意思?我只是不忍心三哥愛的人一個個爲了這場政治而犧牲罷了!之前是柳離歌,我不想這次是李琉璃!
那個她?是柳離歌還是李琉璃!
可是,三哥,你要知道,現在我們是腹背受敵,西國蠢蠢欲動,只是礙與我們如今兵強馬壯遲遲不敢動手,沈祤暗中拉攏了不少重臣,手握的權力越來越大,如果沈祤選擇和西國合作的話恐怕我們的兵強馬壯便成了一盤散沙。
三哥,如今這個時候,我們不能打草驚蛇,更不能讓李琉璃也陷進來,畢竟沈月如今還是你妻子,要是你逼急了沈祤,沈祤放手一搏的話,恐怕這南國上上下下的百姓也不得安寧。
馬車緩緩停下,宇文烈也睜開眼,一隻白皙修長的手劃開車簾,緩緩而出。
“王妃,王爺回府了!”
慵懶倚在塌上的沈月緩緩睜開眼眸,柳眉輕輕挑了挑,“回來了,就回來了吧。正好,欣賞一場好戲”。
宇文烈剛剛走進府門,青牙便急急忙忙的跑過來,“王爺,你終於回來了,你快點去看看小姐吧!”
“她又怎麼了?”沒有想象中的急迫,宇文烈冷冷的道。
青牙愣了一下,“小姐……小姐”
“既然不想說就別說了”,宇文烈推開青牙,揚長而去,青牙跌倒在地上,看着宇文烈遠去的背影,眼中是耐人尋味的莫名。
好像,這一切,她的機會到了……
深呼一口氣,宇文烈此時此刻心情煩躁不安,她怎麼了?
剛剛走到內院,烈日下,一個單薄的身影跪在地上,就像殘破了翅膀的飛蛾,隨時在下一秒就凋零死去,搖搖欲墜。
琉璃此時此刻只覺得眼冒金星,頭昏眼花,整個人輕飄飄的,腦袋也越來越重……
宇文烈心頭一緊,如針刺般疼,緩緩伸出手試圖抓住那個單薄的身影,卻眼前一晃,那個身影就在他的注視中,如斷線的風箏無力墜下。
“琉璃!”
他大驚出聲,還未接住那落下的身影,一個嬌媚的聲音讓他硬生生的停下來。
“王爺,你終於回來了!”
宇文烈冷聲道,“她這是怎麼了?”
沈月假意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琉璃,眼中流露不忍,“啊?琉璃妹妹這是怎麼了?翠竹,快,把琉璃扶起來送回梨園。”
翠竹聽完就不情願的扶起昏迷的琉璃,琉璃在模糊中似乎感覺有人扶起了她,忍不住含含糊糊的呢喃,“宇文烈……宇…”
翠竹或許沒有聽見,臉色難看的扶着琉璃回梨園。
“這是怎麼回事!”
沈月看見宇文烈的臉色有些變化,心裡很不好受,“王爺,臣妾實在不想說出來,讓琉璃難堪,可是琉璃太過分了!竟然偷偷拿走皇上在我倆大婚之日賜下的翠玉如意鐲。”
“王爺,月兒知道,王爺疼愛琉璃,所以也不敢重罰,但月兒身爲王妃,不得不以身作則。只好罰琉璃跪了一會,王爺,你不會怪罪月兒吧!”
“罰了就罰了,
我累了,先回房了。”宇文烈扯了扯嘴角,發現他好像依舊無法有表情,只好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沈月滿意的看着宇文烈離開的背影,嘴角微微揚起,李琉璃啊,李琉璃,這下子你可死定了!
梨園,輕紗籠罩的牀塌上,一張蒼白的小臉埋在絨白的錦被裡,長長的頭髮如一把黑色的紙扇般散開。
突然,牀上的小人如流蘇般的眼睫毛微微抖動,青牙連忙撲到牀邊,“小姐,你醒了啊!”扶起琉璃靠在牀頭,青牙又轉身倒了杯茶水給琉璃。
“我怎麼了?”琉璃喝了一口水,沙啞着聲音緩緩道。腦子裡一片空白,她不是在內院跪着嗎?又怎麼醒來的時候在梨園?
“小姐你身子還沒好,虛弱的緊加上又中暑所以體力不支暈倒了。”
琉璃點了點頭,“宇文烈是不是回來了?我好像聽見了他的聲音。”
應該不是夢吧,她的的確確聽到了他的聲音。
青牙面露難色,支支吾吾的看了看琉璃,“是啊,王爺回來了,可是,他好像對小姐你好冷淡哦!你暈倒這麼久,他都沒有來看小姐。”
不知道爲什麼琉璃聽見青牙這樣說,她的心口如堵住一般,很難受。她想大概是中暑的緣故吧!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累了,想休息”。擺手讓青牙離開,琉璃躺在牀上。
其實一直以來,無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她都是孤獨的,或許她的命運本是如此。
最後乏了,累了,倦了,便沉沉的睡去了。
一片柔白,桃花紛紛落下,淡淡的清香嫋嫋融入。不知何時,一片晶瑩通透輕輕而落,撫過她的髮絲,落在她的脣上。
黃粱一夢,夢如蝴蝶……
門外,青牙吃驚的靠在牆上,胸口起伏着,眼神裡滿滿的不甘!
昂貴的檀香燃着,輕煙緩緩上升,宇文烈俊美的臉龐上出現一抹意味深長。修長的手下意識的摸了摸有些單薄的脣,心跳卻無意識的莫名加速。只是一個吻罷了,他爲什麼會驚慌失措呢?
無奈的搖搖頭,宇文烈長嘆一聲,看來在那個女人面前他無論多高的自制力都全數瓦解。
“姑娘,快醒一醒!”
琉璃在睡着,就有人在她耳邊不停的叫着她。
琉璃迷迷糊糊的起來,揉了揉眼睛,看見一個模樣清秀的侍女不停的叫着她,這個侍女是之前來到梨園的,說是照顧琉璃,叫突突,很奇怪的一個名字,幸好長的可愛,倒是對琉璃很貼心。
“怎麼了?”
突突急的快哭了,“姑娘,你快去看看青牙姐姐吧,青牙姐姐快被王妃打死了!
青牙!
突突的話宛如當頭棒喝,琉璃立馬跳起來,頭突然暈了一下,顧不上還沒有穿外衣和鞋子就急急忙忙往外面跑去。
“這怎麼回事?”路上,琉璃慌張的問突突。
“剛纔王妃來梨園找姑娘,青牙姐姐考慮到姑娘有傷在身要休息,就跟王妃說姑娘身體不適在休息,不方便見王妃,可王妃卻莫名的怒了,抓了青牙姐姐就說青牙姐姐不懂尊卑貴賤,要活活打死青牙姐姐!”
琉璃這才明白,沈月這是在警告自己,顧不得這麼多,琉璃就往大廳跑去。
“啪!”
剛進大廳,響徹大廳的清脆聲就一聲接一聲。
琉璃連忙跑過去,青牙正被幾人抓住,翠竹一掌又一掌的掃在青牙臉上,青牙已經不省人事,臉上青紫一片血色點點還腫的老高。
一旁,沈月慢條斯理的坐在椅子上,端着一杯熱茶優雅的扇着熱氣,彷彿沒有看到面前的這場血腥。
“住手!”琉璃怒斥一聲,清亮的聲音掩蓋住那響亮的巴掌聲,翠竹被嚇的停下了手。
沈月連頭都不擡,繼續喝着茶,溫柔的吩咐道“繼續!”
翠竹這才反應過來,又甩了一巴掌。
“啪!”
這聲竟然要比剛纔更清脆。
翠竹一看,琉璃不知何時擋在了青牙身前,背脊挺的直直的,眼神冷冷的直視着翠竹,右臉上一個巴掌印清晰可見。
翠竹這下子不知道怎麼辦了,畢竟琉璃是王爺的女人,她一個下人是無論如何都沒有這麼大權力去打的。
也不知道沈月有沒有看到,她微微蕩了蕩杯子,聞了聞,嘴角一揚,“繼續啊,你發什麼呆?”
她的聲音極柔,極溫和。
卻讓聽的人彷彿心着了涼,冷冰冰的有着未知的可怕。
翠竹有了沈月的許可,來了底氣,竟然看着琉璃就一巴掌扇過去,琉璃護青牙心切來不及躲,竟硬生生受住了那巴掌,霎時右臉頰腫了起來。
“小姐!”突突連忙撲過來,琉璃擋開突突,“你先看着青牙!”
突突點點頭,就去扶青牙。
“妹妹,你這是怎麼了?”沈月這才擡起頭來,看到琉璃腫起的臉頰很是驚訝的張了張嘴。
琉璃驚歎這個女人的演技啊!要是放到現代肯定是個演白蓮花的好演員!
“翠竹,你太不小心了吧!怎麼這巴掌就打到妹妹臉上了?”沈月怒嗔了翠竹几句,然後回過頭笑吟吟的看了看琉璃,皮笑肉不笑地說“妹妹,你也是的,姐姐的下人啊眼界比較高,自然看不到妹妹在,妹妹看到了也不躲,硬是要往巴掌下去,這姐姐也沒辦法啊!”
“這倒是,狗仗人勢,自然目中無人。”琉璃笑了笑,其實琉璃覺得很好笑,到頭來還怪她沒有躲開?這女的,還真是刻薄尖酸。她家下人眼界高?這是在踩低她們梨園的人咯?
有趣,有趣!
“你!”翠竹氣急了就想去教訓琉璃,沈月卻微笑着擡手攔住了翠竹。
“妹妹,這句話可不妥當。不過姐姐諒你出自小門小戶,教養不好,姐姐便不跟你計較了。妹妹,臉上的傷怎麼樣?來,過來讓姐姐看看。”沈月彎着眉,衝琉璃揮了揮白皙修長的手,聽起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她是一個端莊大方的人呢。
藏在寬大袖子裡的手攥了又攥,最後緩緩放開,琉璃擡頭微微一笑,“姐姐?王妃,民女可沒有王妃這樣的姐姐呢?還有,王妃,民女之父未去世前可是官拜四品,雖比不上沈丞相地位高貴,但是王妃身上一無封號,二無官職,又怎麼有我李家小門小戶一說?難不成,王妃果真仗着丞相之女這個身份肆意妄爲?”
沈月臉色一變,頓時啞口無言,倒是真的被琉璃問住了,一句放肆堵在喉嚨裡,哽噎着,怎麼也說不出來。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臭丫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