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有太多的痛苦,我們總是在痛苦中輪迴,不知不覺中我們學會了對他人施加痛苦,而忘記了當時的初心,小白,你在害怕嗎?害怕自己失了初心,害怕自己忘記了此時的美好與純潔,爹爹知道你很善良,也決定不相信你會走到那個地步,如果真的走錯了路終究還是有回頭的機會的,機會從來不會沒有,而是你把不把握,明白嗎?”
沉默半晌,一聲清脆稚嫩的聲音響起。
“明白了,爹爹。”
月色如銀,雪小七立於屋頂上,長髮飄飄,一襲紅衣,美的傾城窒息。
“最極端的痛苦莫過於從天堂跌落地獄,殷白,你就好好享受夢魘花爲你營造的天堂吧,然後,在措不及防中感受這世間最大的痛楚,我說過的,你跟我有着一樣的痛楚。”
“而那些藏在你內心深處的痛楚便是你殺死你的最好武器,跟我一樣,去感受痛苦吧。”
雪花緩緩落下,那帶着血跡的紅脣微微一揚。
底下站着兩個人,一高一低。
“玄葉哥,府主這是怎麼了?”
一個紅衣小姑娘兩隻小手不停絞動着衣角,她背上的一把木琴猶爲顯眼,巨大的木琴與她那小小的身子極其不搭,仔細看去,小姑娘長的清秀脫俗,眉心一抹殷紅,精緻可愛。
玄葉擡起頭,嘆了一口氣,道,“府主,終究還是動用了夢魘花。”
“哈?”紅衣姑娘驚訝的擡起頭來,“不……不會吧?府主怎麼可以輕易動用夢魘花,一旦夢魘花離體,府主的壽命就會被吞噬的,難過府主回來的時候臉色這麼難看,死啦死啦,府主要死了。嗚嗚嗚嗚,那紅衣怎麼辦?府主不要紅衣了嗎?”
玄葉汗,淡淡的瞥瞭如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的紅衣,道,“你少說一句話不會死,府主只不過是用十年壽命栽培夢魘花,又不是馬上就死。”
紅衣先是愣了愣,後來反應過來,拍了拍起伏的胸口,嘴裡唸唸有詞,“還好,還好。”
“怎麼青璃前輩不阻止府主栽培夢魘花呢,那種可怕的東西想想就毛骨悚然好不好?”轉而紅衣又吐槽道,一把將背上的木琴抱在懷中,瑟瑟發抖,“不行,我要彈琴壓壓驚。”
玄葉:“………”
這嗜琴如命的傢伙,果然沒救了。
“那府主現在這個狀態怎麼辦?好可怕……”
紅衣的手停在琴絃上,突然眼眸一黯,低下頭來。
玄葉嘆了一口氣,“算了,府主總有一天達到她喜歡的高度的時候會停下來的,我相信府主不會走錯路,更不會到一個我們無法估計的地步,府主終究還是我們的府主。”
紅衣白了玄葉一眼,“你這不是在說廢話嗎?”
玄葉:“………”
“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擡頭,一襲紅衣的雪小七居高臨下,冷清的看着他們。
紅衣嚥了咽口水,抱了抱手中的木琴,訕訕笑道,“府主……紅衣來給府主彈琴入眠。”
雪小七面無表情,冷的結冰,“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紅衣黯然的點了點頭,然後微鞠身,然後失魂落魄的離開。
“府主,今日你這是怎麼了?紅衣那丫頭並無壞心。”玄葉看着紅衣消失在那長長的走廊轉角中,問道。
他知道,府主向來疼愛紅衣。
雪小七輕輕一擡手,自空中緩緩落下,赤裸着的玉腳輕輕踩在冰冷入骨的雪上,雪地上留下淺淺的腳印,她向玄葉走去,微啓紅脣,聲音空靈飄渺。
“該改變的終究要改變,你們無須問這麼多,只要遵從我的吩咐便好,玄葉,你可明白了?”
玄葉身子一顫,立馬單膝跪地,低頭道,“屬下多言,無意冒犯了府主,還請府主恕罪!”
雪小七微微一笑,一擡玉手,輕道,“罷了,你起來吧,我乏了,這幾日除了我的命令莫讓其他人打擾我。”
她經過玄葉身旁,紅脣一勾,低聲道,“包括那個人。”
玄葉點頭,“屬下明白。”
夜色又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啊啊啊啊!”
冰冷卷席開來,漸漸將他包裹,前一秒還在父親懷抱的他,下一秒卻跌入萬丈地獄。
他痛苦的抱着頭,雙眼佈滿血絲的看着前面的場景,鮮血染紅了他的視線。
“小白,快躲起來。”
那個高大的身影越來越遠,直到一聲劃破皮膚的聲音驟然在空氣中響起。
滾燙的鮮血濺在他臉上。
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孔大小。
前面那熟悉的身子一頓,緊接着轟然倒地。
他看到,那個持着劍,雙眼通紅的白衣男子直直的走過他身旁,宛如一坻殺神,他的衣服,乾淨到刺眼,那閃着火光的劍尖上還掛着粘稠到化不開的鮮血。
痛苦伴隨着黑暗拼命向他卷席而來,那是一聲聲的哀嚎與哭聲,人影在他眼前變幻,火光映的他刺眼。
他再也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爹爹,爲什麼人會死呢?”
“因爲這是自然規律啊,無論何時,我們都不能去打破這個平衡,人,遲早會有生老病死的時候,包括我,小白,明白了嗎?”
“爹爹也會跟李宇叔叔他們一樣死去嗎?”
“嗯,有可能哦。”
“死亡真的好可怕,爹爹千萬不能比小白早死!”
“傻孩子……”
“爹爹終究有一天會死去的,而且……會死在小白前面,小白,到時候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貫徹殷家的精神。”
不,不是這樣的。
“不!”
“小白,快過來。”
“小白,你爹爹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以後便讓殷離叔叔當你爹爹好嗎?殷離叔叔會好好的待你的。”
“殷白!別胡鬧,你爹已經死了!”
“殷白,你的殺父仇人就是天下第一神醫墨華,活在憎恨中成爲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吧,這樣才配當我殷離的兒子!”
“沒錯,屠了那個山莊,盡情屠殺吧,享受滾燙鮮血的洗禮吧!”
“墨華,你
當年殺我殤兒之仇,就由殷白替我報吧!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笑聲鑽進他的雙耳,他死死的捂住雙耳,可是那笑聲無孔不入的影響着他。
前一秒是他父親那笑的慈祥和藹的笑臉,下一秒是那個白衣男子的殺戮,溫暖與鮮血在他眼前不停的變幻,他已瀕臨崩潰。
“我是誰?我爲什麼在這裡?”
他驚慌失措的看着前面的一片黑暗,恐懼漸漸爬上心頭。
“你是殷離的殺人工具………你是殷離的殺人工具…你是殷離的殺人工具……”
有一個聲音不停重複着一句話,然後在四面八方響起,轟炸着他。
“不,我不是………我是殷白……殷白……”
十指插入髮絲,他雙眼通紅,拼命地掙扎與怒吼着。
不,他叫殷白,不是什麼殺人工具!
“小白啊,你要記住,只要人類有五情六慾,有家人,有朋友,有愛人,那麼仇恨就不會消失,它會形成一個惡性循環,仇恨與痛苦將不停重演發生,永遠不會隨着生命的消失而消失,如果真的有一天,你陷入仇恨中無法自拔,那麼就把一切都忘了吧,冤冤相報何時了,你殺了仇人,仇人的家人又找你報仇,無論是誰死誰贏終究你們已陷入這死循環中,所以啊,小白,只有不去恨那纔是真正的強大。”
不知何時,那溫和的聲音又再次響起,殷白失了神,呆呆的跪着聆聽。
突然,一把長劍措不及防猛地穿過他的身子。
“噗……”
一口鮮血噴涌而出,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身上的鮮血與傷口,他曲了曲手,瞳孔驟然縮小,他竟然沒有痛覺,沒有!
下一秒,鮮血消失不見,傷口消失不見,彷彿剛纔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小白,一定要躲起來,知道嗎?”
黑暗中緩緩伸出一隻大手來,輕輕撫摸着他的臉龐。
他失了神,可卻突然一聲劃破皮膚的清脆響起。
那隻撫摸着他臉龐的大手緩緩自他臉頰上滑落,溼溼的,熱熱的,他驚恐的伸手一抹,是紅的妖豔的鮮血。
一個身影在他面前轟然倒下,緊接着一個白衣男子緩緩走出黑暗,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衣,未帶任何一點污垢,冷清宛如天人的相貌出塵不凡。
他怔住,心如刀絞,卻沒有移動的力氣。
“小白!”
他忽然聽見四面八方響起無數聲的呼喊,他驚慌的往四周看去,一個、兩個、三個………無數個殷業自周遭向他走來,臉上都掛着溫暖的笑容。
他欣喜,手剛剛伸出,下一秒,每個殷業的身後都舉起了鋒利的一把劍,他想呼喊,可不管怎麼樣,他都叫不出聲來。
唰………
當無數滾燙的鮮血濺起,那身子一個接一個的倒地,殷白臉上的笑容陡然凝住。
“小白………好好活下去……”
多謝支持,至於這裡面的殷白小名叫小白,我其實自己也覺得好好笑,不過笑完就行了,推薦票,月票什麼的來者不拒哦。哈哈哈哈哈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