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不過是聽過來的東西罷了!會說是一回事,會做又是另外一回事,紙上得來終覺淺,紙上談兵這種事,誰不會做呢?”
歐陽詢直接打斷了安然的話,語氣中帶着譏諷。
安然深吸一口氣,儘量不去聽歐陽詢說的那些話,努力的保持着鎮靜,整理好自己的思路之後,纔再度開口。
“是,在各位股東看來,一個家庭主婦就在聽了太多公司裡的事情,也根本得不到任何的經驗,但大家有所不知,我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家庭主婦,又或者說我並不是生來就是家庭主婦,在沒有跟我的丈夫雷子琛一起來Z城之前,我曾經是我丈夫公司裡頭的員工,我在我丈夫公司裡擔任的正是他秘書的職位,是不想買,我丈夫當初經營的公司,遠比現在的嘉盛要大的多,這個公司還在美國加州上市,國內的公司,也在當時的城市算不上是首屈一指,真正的公司是哪一個?我並不想跟你說,但是,在進入我丈夫公司之前,我曾經呆的那個企業,我倒是可以告訴大家,寧海市一加的歐陽家,現在集團差不多的家族企業葉氏集團。”
安然的這句話,再一次引起了轟動。
雖說寧海和Z城隔一些路,但是到底都是商圈裡的事情,同在中國這個大區域,多多少少都有些合作的機會,所以每個城市裡頭的大家族有哪些,大家自然也不會陌生。
可安然在這個時候提提葉氏集團,其實也並不是爲了說明什麼,只是想證明自己有這個工作能力,也是想要告訴大家,雷子琛的身份到底是什麼!
其實來到Z城之後,雷子琛和安然一直希望能夠儘量低調,不要和寧海的雷家扯上什麼關係,這兩年時間來,他們做的也非常的好。
可是眼下,已經沒有機會繼續瞞着這件事了,只有讓這羣人知道,雷子琛是寧海的雷家的子孫,而她是雷家的人,那麼眼下這羣人,包括歐陽詢在內,都要忌憚三分。
雖說歐陽家在Z城算是聊不得的大家族,根深蒂固,但是誰能逃離得了國際和國內這個大市場呢,寧海是個港口城市,許多企業想要走出這條路,都避免不了要從寧海經過,而寧海雷家意味着什麼,歐陽詢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安然給了他們反應的時間,跟討論的聲音漸漸小下去之後,安然才繼續開口說下去。
“早前那些年的時候,我年紀還小,但在業內也算有些名聲,在葉氏集團的時候,我擔任的是設計總監的職位,寧海幾個大建築都是出自我的設計,說起我的名字,大家大概不知道,但是說起我設計的建築,大家應該都是有所耳聞的,國會中心的附屬博物館,這是出自我的設計,還有貿易大樓旁的那棟國天大廈,第一商圈的街心花園……”
安然說了好幾個地方,那些股東們的臉上皆已變了顏色。
“我在設計上的才華,想必已經不用過多的證明,而後來在我丈夫的公司裡面,我擔任的是秘書一隻,經過有些深水,但在我丈夫的教導之下,我也做的很好,這是後來來到Z城之後,爲了多點時間陪伴兩個孩子,照顧好後方的事情,我才決定做一個全職太太,但是,這並不代表我沒有能力繼續工作!我今天在家說這些,沒有什麼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各位,我會像我丈夫一樣,把嘉盛做得更好!”
安然收了個尾,前面雖然強勢,結束的時候語調卻平靜和謙卑,那些股東們面面相覷了幾秒鐘,一個二個的都閉了嘴巴,沒再多說什麼話。
但是這樣的結果自然不是歐陽詢想看到的,他說出安然是家庭主婦這個事實本就是想給安然難堪,也是想要阻止她成爲嘉盛新任的總裁,卻沒有想到,安然幾句四兩撥千斤的話,竟當真把這件事情給糊弄過去了。
安然倒是沒有去跟歐陽詢示威,因爲現在安然,根本不確定,歐陽詢的手中到底有沒有抓住那百分之十的股權,眼下只有這件事情是個未知數。
她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裡等待着,看向對面的歐陽詢,等着他是否還有後招。
可歐陽詢就半天都沒有說話,會議室裡漸漸有了議論的聲音,之前答應過安然不會賣出自己股份的一位股東突然間站出來說道。
“既然我們現在已經確定,雷夫人有能力去勝任公司總裁這一職務,那麼今天新任執行總裁的選舉,還是要根據股東們手頭的股份來定,大家的時間都很寶貴,不如現在就出示自己的股權吧。”
那位股東說完之後,朝着安然這邊,微微的點了點頭。
安然心下明瞭,報以一個簡單,卻又滿含感激的微笑。
安然知道,至少眼下這個人信守了和自己的承諾,也守住了對四哥的誠信。
可其他人又如何呢?今天的股權到底是安然手中的更多,還是歐陽詢?
那一刻,安然的心底是無比緊張的,能不能保住嘉盛,全看她和歐陽詢手中握着的股權數量了!
相比於安然,對面的歐陽詢顯然是一隻久經沙場的老狐狸了,恐怕時常會面對這樣的事情,所以根本看不出任何心虛或者信心滿滿的樣子來,好像從始至終,他一直都保持着那樣的表情,讓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綻和端倪。
安然率先拿出了自己手中的股權,正是雷子琛之前所擁有的,百分之四十三。
這個數量按理來說已經夠多了,只是不知道,對面的歐陽詢手中到底有多大的底牌。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那邊的歐陽詢,他只要拿出手中的股權證明,眼下這個執行總裁的職位,到底花落誰家,就一目瞭然了。
可歐陽詢,卻遲遲沒有動作,坐在位置上,手指輕輕的敲擊着桌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安然總覺得,歐陽詢是在等待着些什麼?
可是,他還能等什麼呢?股東大會的時間是他自己提出來的,今天的一切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就算要準備什麼的話,也早該準備好了吧?
“歐陽先生,我的股權已經公佈了,現在請出示你的股權數量吧!”
歐陽詢笑了笑,“雷夫人急什麼,我的秘書還沒來呢!”
安然微微皺了皺眉,心下有幾分疑惑,這個歐陽詢,葫蘆裡面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他到底在等待些什麼?
在座的股東應該跟安然的想法一樣,但是卻也沒人敢去質疑歐陽詢的話,就算歐陽詢今天沒有拿下嘉盛,他依舊代表的是歐陽家,沒有人敢得罪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約莫過了七八分鐘的樣子,安然越發的摸不清歐陽詢到底在等待些什麼,原本鎮定的心理,此時也變得有些緊張起來。
難道這就是歐陽詢的目的嗎?
通過等待的時間,來消耗大家的心理素質。
安然擰緊眉頭,正想站起來,突然有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門口的時候,安然卻正好留意到,歐陽詢眼中一亮的一幕。
所以說剛剛自己是想錯了,原來歐陽詢真的是在等人?
一個助理模樣的男人走了進來,手裡拿着一個文件袋,放到桌上的時候,低聲在歐陽詢耳邊說了句什麼?歐陽詢的脣角微微揚起,是一個很開心的表情。
安然的目光最終落在桌面上,那份文件帶上,恐怕這裡面的東西,是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了!
果然,下一秒便聽見歐陽詢突然間開口說道。
“勞煩大家久等了,我的助理把我想要的東西已經送過來了,接下來,我們就一起見證一下,我手中的股權數量是多少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歐陽詢吸引了過去,也包括安然,只是她的臉上,多了幾分焦慮,也添了幾分陰沉。
安然心中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那就是今天自己可能,真的沒有辦法保住嘉盛了……
歐陽詢率先拿出的是自己一開始就準備好的那個文件袋,他把裡面的股權資料全都拿了出來,一旁有人一一報數,那都是些,股權買賣的合同,有些已經做過公證,有些還沒有。
其實歐陽詢大可以把一切都公證了,放在一起一次性說出來,可他並沒有那麼做,他的目的,是想要一點一點折磨,安然的心智。
可是爲什麼呢?自己什麼時候得罪過歐陽家嗎?還是說因爲四哥說的那些話,是因爲自己,所以歐陽家對自己懷恨在心?
可是歐陽菲菲又說過,歐陽家這樣針對雷子琛和嘉盛,好像並不僅僅是因爲那件事情,可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那歐陽詢爲什麼如今對自己也是這樣的態度呢?
安然覺得這件事情裡面疑點頗多,想不透的地方更多,可除了歐陽詢之外,恐怕沒有人能告訴自己真相了,可歐陽詢又怎麼可能開口說這些?
很快,歐陽詢原先帶來的那個文件袋裡所有的古城已經報備完畢,一共是百分之三十九,跟安然的百分之四十三相比,還差了百分之四的股權。
如果沒有後來被送過來的那份文件袋,那麼今天嘉盛的最後歸屬將是安然,可是,桌面上後來被送來的那份文件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是不是嘉盛的股權?
會是那百分之十嗎?
不可能的,四哥已經走了,沒有人能把那百分之十的股權給歐陽詢纔對。
剛剛主動開口的那位股東,此時看着安然,眉眼間有幾分擔憂,想必大家都知道,這個後來被送來的文件袋裡,裝的可能是決定勝負的東西。
而之前歐陽詢,在拿到那份文件袋的時候,臉上露出來的笑意,已經足夠能說明一切了。
此時安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歐陽詢面前那份還未打開的文件帶上。
歐陽詢卻不着急,慢條斯理的伸手將桌面上的文件袋拿出來,這一次他並沒有勞煩工作人員,而是自己緩慢的打開了文件袋,從裡面,拿出了一份紙質合同。
安然和歐陽詢兩個人各坐在長會議桌的一端,所以安然,看不見那張文件紙上到底寫着什麼?可是歐陽詢臉上的笑容卻很明顯。
明顯到像灼熱的陽光一般刺目,像冰凍三尺的潭水一般刺骨。
“剛剛我出示的股權是百分之三十七,這是這段時間以來,我在諸位股東的手中收購到的,有關嘉盛的股權,而現在我手中的這份股權轉讓合同,同樣是來自公司一位大股東的。”
歐陽詢將手中的紙質文件遞給一旁的公示人員,那個員工安然見過,是秘書室裡的一位秘書,平常跟着小張做事,這幾天安然每天都在公司,自然不算面生的。
他接過歐陽詢手中的文件,卻並沒有馬上讀出來,好像是自己草草的看了一遍,擡起頭看向安然的時候,目光中略帶着幾分驚恐。
安然已經隱約猜到了這是什麼,或者說最終的結果是什麼,她只是不太明白,那個小秘書眼中像見了鬼一般的驚恐是什麼意思?
一個20多歲的大小夥子,竟當着會議室,這麼多人的面,臉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目光中的恐懼像是壓制不住似的,她顫抖着脣,報出了百分之十這個數據。
這一切在意料之外,卻似乎又是情理之中,安然原本就意料到了,這百分之十的股份很有可能落入歐陽詢的手中。
那個小秘書報完了數據之後,突然間又一臉驚恐的看着對面的安然,安然被他那樣的目光弄得有些疑惑,以至於都忘了,此情此景之下,自己該想的到底是什麼?
直到那些未曾出賣公司和雷子琛的股東們向安然投來同情的目光,安然纔回過神來。
她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嘉盛。
或者,說得更加客觀一些,是失去了嘉盛的總裁位置。
四哥,你會怪我嗎?
我終究沒能保住你的公司,就連這點小事,我都沒能做好……
會議就這麼散了場,一些已經不再擁有公司股權的股東們紛紛姍姍的離開,看向安然的眼神裡多多少少有幾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