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街那套房子…”唐西月一想到自己即將說出口的話,有些可恥的停頓了半秒,然後怕陸嘉意產生疑心,她便強壓下心底異樣的感受,繼續馬不停蹄的說道,“確實是欽原安排給我住的。”
她還是第一次不連名帶姓的稱呼何欽原,而且叫起來這麼親密,唐西月一時都快被自己震驚到啞口無言,她現在管不了那麼多。
她唯一要做的,就是要在陸嘉意麪前表現出與何欽原關係親密的樣子,這樣纔不會讓陸嘉意產生更大的疑心。
“不過有一點您沒說對,那套房子不是突然買的,而是我在回國時,和欽原早就商量好要買的。就如您所說,那套房子位置環境都不錯,重要的是距離我所在的公司比較近。”
“本來我們是想在金街住,後來我跟欽原的事被何家知道了,那套房子也時刻有人在盯着,便從那邊搬了出來。”
唐西月是有史以來第一次長篇大論的編造謊話,她努力的剋制的自己的心底的緊張和慌亂,儘量不讓自己漏出任何的破綻。
但是,這樣的謊言對於她來說,還是存在一定的困難,所以爲了防止她不能流暢自如的繼續說下去,她只好在中途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連看都沒看,就閉着眼餵了自己一大口水。
趁着喝水的時機,她又在腦袋裡編好了幾句說辭,臉上也儘量表現出一抹無可奈何之意。
而陸嘉意此時已經走到了房間正中央,然後又慢步走向牀邊,停了下來,目光饒是有趣的看向唐西月,等待她接下來會說出什麼話。
水杯被輕放在觸手可及的位置,唐西月繼續說道:“您做出這樣的猜測我能理解,畢竟何家是個大家族,我可以很認真的告訴您,這些都不是巧合,也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的安排,而是我和欽原早前就商量好的,這樣說您可以放心了嗎,伯母?”
其實一套普通的房子來說,對於何家算不了什麼,但今天陸嘉意那這來說事,那就是明擺着要追就唐西月的責任,要明確打探她的想法。
聽唐西月說了很多的話,每一句都說的滴水不露,陸嘉意沒有迴應,她接着再次拋出了一個問題:“所以這些年你跟欽原一直還在有聯繫?”
唐西月面不改色心不跳:“是的。”
話說到這裡,陸嘉意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但是她臉上顯然也沒有了先前的親近感。
她望着唐西月,神情複雜,良久之後,唐西月聽見陸嘉意那邊傳來一聲微微的輕笑。
這聲音太小了,如果不是唐西月神經緊繃着,時時刻刻在注意陸嘉意的反應,這聲完全可以忽略不計的笑她根本就聽不見。
所以她立刻把目光落在了陸嘉意身上,陸嘉意走了兩步,又靠近了些唐西月,對於之前兩人談的話隻字不提 ,反而是又挑起了一個新的話題。
這讓唐西月心裡七上八下,很是忐忑。
陸嘉意的這個態度,她究竟是信了自己剛纔情急之下胡謅的話,還是沒有相信呢?
反正她臉上淡淡的表情,讓唐西月一丁點都看不出她內心的想法來。
何家的人,除了那天見到的何昌瑞,還有這幾天一直相處的何欽原,再就是今天綿裡藏針的陸嘉意,真是一個比一個的危險。
思考之際,唐西月聽見陸嘉意在問:“你和欽原是不是鬧彆扭了?”
陸嘉意直白的問出來,唐西月聽着陸嘉意的語氣不像是在質問她,可是說出口的每一個字,彷彿都是在想爲自己的兒子討回一個公道。
她是當媽的人了,自然能明白護犢心切這個詞,更別說她現在還是何家所有人重點關注對象,她一旦做了什麼忤逆何欽原的事,就算何欽原自己不懲罰她,何家也是會找上門來。
當然,爲了能夠和唐之行不分開,她不得不在陸嘉意麪前表現出與何欽原同站在一條戰線上的樣子。
唐西月慘白一笑,“都是小事,我們自己能解決,不勞煩伯母來操心。”
她說的輕輕巧巧,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實際上是在避開陸嘉意的問話。
陸嘉意對於唐西月的反應不是沒有察覺,她嘴上說着是小事,可是剛纔他們兩個人的表情卻不是這樣說的。
於是又接着說起來:“你知道有的人根本不適合說謊嗎?”
對於突然轉變的話題,唐西月揚起頭來,她有些微怔,陸嘉意是不是猜測到什麼了?
不然怎麼一會兒換一個話題?
而且,唐西月剛剛纔說了謊,她就是陸嘉意口中那種從來不說謊,更別說要謊話連篇的人。
她,是不是在陸嘉意麪前漏出了什麼馬腳。
可是仔細回想與一遍剛剛自己說的話,唐西月自認爲說的比較完美,她也一直控制着自己的表情,陸嘉意不應該察覺出來纔是。
她盯着陸嘉意,搖了搖頭:“伯母請說。”
“人有兩種,謊話張口就來的人無論發生任何事,都能面不改色;不會說謊的人呢?不管大事小事,儘管她在語言表達上能做到不出破綻,但是她的不安會明顯的表達在臉上。”
陸嘉意說完話,她又停頓了一下,隨着這短暫的幾秒停頓,唐西月心裡咯噔一聲,彷彿就是掉進了一個冰窟窿。
完了!
陸嘉意說的很明白,就算是傻子也該聽懂了,她肯定已經確定自己是說謊了。
就在唐西月不安分的猜測之中,不過短短几秒,陸嘉意此時也在一眼不眨的觀察着唐西月。
說實話,陸嘉意剛纔說的話有探測心理,先前唐西月說她跟何欽原一直有聯繫,陸嘉意是不太相信的。她便隨口扯出一個不相關的話題,拿說謊這個詞刺激一下唐西月。
事實果真如她猜測那般,唐西月臉上瞬間沒了血色,陸嘉意頓時心裡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她臉色一暗,盯向唐西月。
“欽原剛纔出去你看見他的表情了嗎?我兒子是什麼人我這個當媽的最清楚不過了,他那張臉從來不會說因爲什麼小事而發生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