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冷言冷語一旦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怎麼無禮了,或許是現在特殊情況使然,讓胡強這個之前充滿熱情的傢伙,漸漸地也變得孤僻不合羣起來,他埋頭扒着下巴底下的稀粥,將一顆油膩的肉丸子泡在粥裡,舀了舀合着汁水吞了下去,這樣的吃法既不會太油膩,而且稀粥中也會混雜一些肉香,讓其變得更加有滋味。
可能胡強的吃法有些太不雅觀了,那旁邊做着的一個年輕的護士,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的盯着自己,難道我真的有那麼奇怪嗎?胡強他捫心自問道,好在他一般時候都是無視其他陌生人的怪異目光的。
護士大姐端着高的小山似的食物到了胡強的身邊坐下來,用超大號的飯勺大口吃着裡面的米飯,突然她覺得裡面的滋味不是太夠,又將那放在一旁的鹹菜,連着其中的鹹鹽水都一同倒在了飯裡面,然後用那飯勺一頓猛地攪。
先就別說把那東西給吃到肚子裡,但是看了她的那副吃相,胡強就難以下嚥了。心說這個護士大概投生錯了人家,她比爺們還要爺們,這完全可能是春哥的早期試驗產品,而且正處於在進化的初級階段。
胡強索性就把頭扭到另一邊去吃,否則這可真是這飯難以嚥下去。護士大姐只顧着眼前自己的食物,對於胡強管得還是比較鬆散的,最主要的是胡強並沒有離開原來的位置,她只要是一伸手就能夠抓住他,並且這個地方都是他們的自己人,量他也沒那個能耐從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溜走。
要說胡強能不能逃走,答案是非常的難說的,如果硬要逼着自己離開,胡強是完全能夠辦到的,只不過那樣的話自己的身份必然爆樓無疑,胡強還不想去做那麼傻瓜的事情,只要等待着研究所裡面有人醒了過來的話,那麼自己就會脫離了嫌疑,大不了再回去被他們關在那玻璃筒裡幾個月。
胡強這頓飯吃得還算是挺開心的,因爲這裡的飯菜很是對自己的胃口,要是有可能的話胡強真的想,將那個廚師請過來親自出資給他開一個店面,畢竟好的食物不能自己獨享,要讓其他的美食家們也沾點口福。
大概是好久沒有米下肚的緣故,才吃完之後難得的打了個飽嗝,雖然這樣的聲音在外人的面前顯得有些不雅,但似乎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在乎胡強這個突然出現的奇怪傢伙,只有那個年輕的護士時不時地看自己幾眼。真是怕那小姑娘突然愛上自己,兄弟我可不是什麼風流公子,處處留情那都是楚留香乾的。
正想收拾一下面前的殘局,將所有的餐具送到洗碗機那裡,突然見那門廳的口子裡,有兩個穿着西裝打着領帶的傢伙走了進來,最奇特的是這些傢伙在屋內居然也戴着墨鏡,難道這樣就顯得你們的與衆不同與酷了嗎?真搞不懂這些傢伙每天腦子裡面到底琢磨的是什麼東西,那些吃進肚子的飯菜估計都已經發酵了。
原本沒打算多看那些傢伙幾眼,可後面跟着進來的一些人,卻讓胡強產生了點興趣,在這兩個傢伙進來之後,他們先是四周非常謹慎地看了一眼,然後分別站在了那門的兩側,像是總統的保鏢一樣氣勢威嚴。而接着有一個人推着輪椅緩慢地走進來,在那輪椅上面做着一個白髮蒼蒼,臉上皮膚像是蒸熟了的土豆皮似的老太太。
她已經是老到不行的那一種,整個人目光呆傻,手垂放在胸前不斷地抖動着,頭部也時不時地輕擺着,你看着她更像是一個雜貨店裡面擺着的有年頭的不倒翁。而且現在她只能夠坐在輪椅上面,有其他人推着自己行動,可以看出她已經失去了自理的能力。
大部分的人都會是第一次見到這個老太太就有這種感覺,可胡強卻意外地發現了個比較特別的東西,那就是她的目光雖然沒有太怎麼顯得靈光,但太陽穴和眼窩卻都是很飽滿的樣子。就算是正常的普通人的話,由於平時休息時間的不固定,或者長期熬夜工作的原因,都會產生疲勞的狀況,那樣多少從太陽穴和眼窩的部位能夠看出點名堂來。
既然是失去自理能力的老人,那麼必然身體機能已經退化的差不多了,但現在這個老太太卻是有此種逆天的現象出現,如果說現在自己不是在做夢的話,那麼這裡面就是什麼假象在矇蔽着自己。
胡強將東西放在旁邊也就不去管它,細心地看着這幾個很不配對的幾個傢伙,那推着輪椅的人也是如前面兩個一般的打扮,等他人走了進來才衝着那兩個人點了點頭,然後獨自推着輪椅到一個比較偏僻角落的長條桌子前。
那桌子本來有幾個人是坐在對面有說有笑的,可見到這個人推着輪椅過來,皆是同時臉色一變,然後抱歉地衝着那輪椅上做着的老太太點了點頭,起身就換到另外一張桌子上去了,胡強搞不懂這個老人到底有什麼特殊的權利有這麼個待遇。那些傢伙似乎都像是在躲着瘟神一樣避開她。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推着輪椅的傢伙,將頭低下來了靠近那老太太的附近,老太太依舊是那副老得不行的狀態,捱到那傢伙的耳朵邊嘀咕了幾句什麼。以她這種年紀來講,居然說話還沒有什麼障礙,可以說也就已經算是一個不小的奇蹟了。胡強本以爲只不過她想對那人說自己要吃什麼,可突然見那個推輪椅的傢伙朝着自己這邊指了指。
胡強猛然間預感到似乎有什麼事情要在自己身上發生,就只見那推輪椅的傢伙盯着自己,然後快步來到了胡強的面前,先是毫不客氣地就說道。
“你是幹什麼的,新來的嗎?誰負責你!”
這傢伙的口氣還不小,胡強很是不喜歡這樣的人,雖然不知道他主子是誰,但現在他這種行爲實在是太囂張了,胡強都恨不得立刻跳起來去賞他幾個耳光嚐嚐,可是此刻的情況對自己很不利,他還是壓下了心中的火氣,順勢將所有的責任都推給了身旁,那還在大吃特吃的護士大姐。
護士大姐似乎很專心致志地在品味着口中的美食,根本就沒有注意身旁有個陌生的傢伙在拷問自己的病人,也沒有注意那個可惡的病人正在暗中陰自己。等到她明白一切的時候,那個推輪椅的傢伙,已經來到了她面前,然後抓起她吃飯的盤子,整個扣在了桌子上。
這些護士大姐有些傻眼了,她嘴邊還沾着沒舔乾淨的飯粒,嘴脣上面到處都是油光光的,看起來很是狼狽的樣子,他這麼一搞的話整個食堂內的人,都把注意力放在這個方向了,護士大姐也知道自己陷入了窘態,整個人眉頭緊皺了起來,可當她發現面前站着的是那個傢伙,卻無法使自己發火了。
“那個,那個,你有什麼事情嗎?”
護士大姐一反常態,彷彿成了一個還未曾出閣的大家閨秀一樣,放慢了自己的語速,用極富感情色彩的表情說道。
“這個傢伙是你帶來的?”
那傢伙根本沒有理會對方的眼神,依然一副可以把人凍傷的架勢,而且還用直接毫不禮貌地指着胡強。
護士大姐回過頭看望了胡強一眼,胡強只有苦笑了一下,心說自己根本就沒什麼都沒做啊。可能她也一直在注意着,所以根本就沒覺得哪裡出現了差錯,就默默地點了點頭。
“哦,是我帶來的,他是我負責的病人,原本是要出院的,不知道什麼原因,又被規定要留下來觀察一段時間。那個,你和他認識嗎?”
“我會認識他?”
那推輪椅的傢伙很不屑地望了一眼,然後又說道。
“你最好讓他的眼睛放老實點,不要隨便四處的張望,如果再不理會我的警告的話,下次要是再讓我們發現,我可就要直接把他的眼睛挖出來的。千萬可別以爲我現在只是說一說,要是把那個人給惹怒了,你們任何一個人都擔待不起。”
說完這句話後他冷冷地看了胡強一眼,又一次朝着那老太太走過去了,胡強不知道是否看錯了,他突然見到那老太太的眉梢微微動了一下,雖然那動作稍縱即逝,但他還是恰到時機地捕捉到,胡強不覺心中顫動了,難道是這個老傢伙搞得鬼。
這也就能夠聯想得到爲何剛纔那個推輪椅的傢伙,叫自己將眼睛放老實點了,方纔不是自己一直都在觀察那個老太太,難道她早就已經覺察出來了,可是自己卻似乎感覺沒有被發現的啊,根本她一直就在那裡晃着腦袋,何時看過自己半眼。
越是遇到這種難以琢磨的事情,往往越是覺得恐怖到了極點,要說這個老太太已經到了老年癡呆症的年紀,可就目前所出的事情一點也不可能,但要說他是一個四肢健全,毫無病痛折磨的健康人,那她坐着輪椅幹嘛?
胡強再也不敢去看那老太太一眼,就連坐着的姿勢也不想讓別人找到任何的破綻。心中不斷地在思考着,到底那個老太太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