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念回家後，封寧就發現姚伊伊看自己的眼神變了。
說討厭不像討厭，說忌憚也不像忌憚，然後偶爾偷瞄自己的時候，又帶着一絲疑惑……
總之，他被她看得心神不寧。
就在他終於忍不住想要問她，到底怎麼了的時候，姚伊伊先一步開口。
雖然想來想去，她還是覺得封寧這人無利不起早，幫自己家就是看準了機會想撈一筆，但不管怎麼樣，他是希望富恆越來越好的，而且他也幫自己保住了動物城堡。
所以於情於理，她都應該向他表示一下。
“你今天下午有時間嗎？”
這個時候，沒時間也要創作時間。
封寧點頭：“需要我做什麼事？”
請他吃飯的話說着實在不順口，姚伊伊彆扭地咳了兩聲，正要硬着頭皮說出來，卻被手機突然響起的鈴聲攔住。
電話來得很及時，是動物城堡的一位“客戶”，回訪日臨近，但她父親因爲工作調動，需要移居臨城兩年，所以她想把回訪日提前到今天下午。
有了這個理由，姚伊伊約封寧也順暢很多，掛斷電話後，她心情明顯明朗幾分，說話時眉毛都跟着挑動了幾下。
“哦，我下午要見一個‘客戶’，你跟我一起去吧。你不是說我玩物喪志嗎，等見完我的‘客戶’，看你還會不會這麼說。”
也確實對她這位“客戶”產生了好奇，封寧答應，然後在預定的時間，開車帶姚伊伊去見她神秘兮兮的大客戶了。
因爲先入爲主，他想象中的這位“客戶”八成是她們富二代圈子裡的人，可到了見面地點後，封寧便把自己的揣測全盤推翻。
畢竟，這世上沒幾個富二代是喜歡在街邊小花園見面的。
果然，在他停車的時候，一隻白色小狗和一個看起來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女孩，朝着已經下車的姚伊伊跑來。
“伊伊姐！”
“汪汪！”
小白狗嘴裡叼着一隻紅色的小球，跑到姚伊伊腳下後，立刻就把球吐了出來，像是要她幫自己丟。
姚伊伊笑着彎身，也沒嫌棄紅色小球上那些晶瑩剔透的口水，撿起來，朝前面的草坪丟出去。
午後的街心花園沒人，這樣跟小狗玩不會造成別人的困擾，但考慮到狗子的年紀，她也只丟了兩次，就沒再丟。
小女孩先給姚伊伊遞來擦手的溼巾，然後又蹲下身把狗子的牽引繩繫好，給它餵了水。
小白狗喝完水趴在地上哈赤哈赤地喘着粗氣，兩隻耳朵豎立，旁聽起兩個姐姐的對話。
“伊伊姐，你今天這條裙子也好好看！”
對她的稱讚表現出不滿，姚伊伊像白雪公主後媽似的睃她一眼：“是裙子好看？”
小女孩意會，咯咯地笑起來更正道：“不是不是，是伊伊姐你好看！所以穿什麼都好看！”
被誇舒服了，姚伊伊一手揉了揉她的發頂，一手拍了拍腳下小白狗的腦袋：“都是好乖乖。”
小白狗汪了一聲，小女孩眼睛彎成了兩枚月牙。
這麼開朗的孩子，任誰看了也不會想到，她曾經是個對社交互動沒有興趣的輕度自閉症患者。
跟小女孩聊着他們家移居的事情時，停好車的封寧已經走到了她們身邊。
小白狗保護兩位姐姐的心切，本能地衝着比自己高好幾十頭的男人發出警告的低吼。
小女孩反過來安撫它道：“雪球，沒事的，這個叔叔是和伊伊姐一起來的。”
小白狗一聽這話，立刻收斂了兇態，上前去嗅封寧的褲腳。
嗯，確實跟伊伊姐身上的味道一樣，都有少爺弟弟的味道。
雖然不再被小白狗當成壞人，可封寧的心情卻更加不快。
爲什麼她是姐姐，自己就是叔叔？他明明比她還小一歲好不好。
姚伊伊的關注點也在這個稱呼上，她不厚道地嗤笑出聲，問小女孩說：“這位叔叔看上去比我大幾歲？”
小女孩打量封寧，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哥哥對不起，你長得好高，我先入爲主了……”
“沒關係，”封寧瞥一眼看熱鬧的人，彎了彎脣，“就叫叔叔吧，也挺好。”
“可你跟伊伊姐不是朋友嗎，我叫你叔叔的話，那我不是也要改口叫伊伊姐阿姨？”
“不用改，你繼續同輩份就行。”
這意思就是，他要給自己當叔？
姚伊伊笑意收斂，一個凜冽的眼刀朝封寧飛來：“想讓我叫你叔叔，做夢！”
封寧笑笑，沒有回嘴。
夏日午後雖然炎熱，可他心情着實比前段時間好了太多。
三人一狗在小花園的樹蔭下餵了近一個小時的蚊子，小女孩的家長見女兒還沒回家，也擔心狗子的水不夠會中暑，拎着水壺出來找她們。
見到姚伊伊還沒走，婦人一臉笑意快步上前：“姚小姐，好久不見啊！”
姚伊伊收起跟小女孩相處時的隨意，禮貌地勾了勾脣。
婦人怕當着孩子的面，有些話說了會令她覺得尷尬，於是把手裡的水壺塞給小女孩，讓她帶狗子去旁邊再喝點水。
支開孩子後，婦人當着封寧的面，情緒激動地握住姚伊伊的手：“她說她長大了，不是小孩子了，不喜歡我們跟着她，所以一開始纔沒出來和您見面，您不要覺得我們做家長的不懂事哈。”
姚伊伊被人這麼熱情地抓着手，生理和心理都不適應，但她還是儘量把這種不適藏住了，臉上依然帶着笑。
“我明白。而且看您特意帶水出來給雪球，就知道您不是不懂事的家長了。”
婦人點頭：“雪球可是我們家的大功臣啊！要不是它，我家媛媛的輕度自閉也好不了這麼快！姚小姐，您看着她比去年回訪日的時候，是不是又開朗了很多？”
“嗯，都學會吹彩虹屁了。”
婦人不太懂這些年輕人的用詞，微微一怔。
姚伊伊解釋：“剛纔還拍我馬屁呢。”
婦人大笑：“是嗎？她在家都沒拍過我和她爸的，看來我們在她心裡的位置，不如姚小姐重要呢！”
姚伊伊不敢當：“可能是因爲你們關係太親近，所以會覺得不好意思吧。”
那邊的小女孩給狗子喂完了水，見她媽還再拉着姚伊伊說個不停，怕她媽太過熱情弄得姚伊伊渾身不自在，於是趕忙折返回來。
“媽，天這麼熱，你幹嘛一直拉着伊伊姐的手。”
婦人也意識到自己的手都快出汗了，趕緊不好意思地鬆開，讓女兒又給了姚伊伊一張溼巾。
這次姚伊伊接過後，沒有立刻擦手，而是把溼巾攥在了手心裡，轉移話題幫婦人掩去尷尬。
“我記得雪球好像快過九歲生日了吧？”
婦人和小女孩一起點頭：“大下個禮拜三。”
“那我送個什麼禮物給它好呢？”
婦人習慣性婉拒：“姚小姐幫了我們家這麼多，就不要再破費了！”
“沒事，不送貴的。”說着，姚伊伊的目光從小女孩的臉上掃過。
十三四歲的女孩不能再算小孩子，可隱藏情緒的功夫卻還是青黃不接的階段。
姚伊伊看得出來，她有想要的禮物。
“媛媛，你說吧，想要什麼。”
小女孩看看婦人，雖沒得到責備目光，但青春期的羞恥心卻叫她羞於開口。
姚伊伊故意裝出不耐煩的模樣：“給你一分鐘，不說的話，我就走了啊。”
只有一分鐘？
終於，再也顧不上面子，小女孩語速極快地答道：“我想伊伊姐給雪球設計一條小裙子！我也想給它拍少爺的那種藝術照！”
“呃……我們少爺的那是時尚大片，你幹嘛要說成土土的藝術照？”她勉爲其難地嘆口氣，“行吧，爲了拯救你這孩子的時尚感，我就給你和雪球都做一條好看的小裙子吧。”
小女孩喜出望外：“我也能有？”
“昂，你這小身板兒，也用不了多少布。”說罷，姚伊伊回頭看向陪聊背景封寧，“你回車裡等我，我先找個地方給她倆把尺寸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