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想做吧？”
看破偏偏也要說破，姚伊伊收起故意招惹她的戲謔，態度轉冷，露出了真切的厭惡。
“給動物做設計，讓你很沒面子？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的設計……動物看了都搖頭呢。”
這話要是對着一個有信心的人說，那她肯定會不以爲然，只當是對方有意激怒。
可林樊正好就是那種沒自信的，她和方晴的情況很像，設計專業出身，卻因資質平平，最終被拒在了設計行業的大門外。
所以姚伊伊的話對她來說，字字誅心，一下就把火給她拱了起來。
“姚伊伊，你以爲自己拿過幾個獎，設計在雜誌上發表了，就很了不起嗎？工作室是李文成的，不是你家的，你跟我一樣，都是來打工的，誰也沒比誰高一等，你憑什麼給我們安排工作！”
姚伊伊沒想到今天的林樊戰鬥力這麼強，被吼得一愣，但很快她便回過神，從沙發上站起來，個頭反超，瞬間將氣場優勢搬回自己這邊。
“我確實沒資格給你安排工作，那爲了公平起見，你要不要把兩個月前那個男子組合的造型費退回來？那是我讓陳焱幫忙介紹的生意，勉強可以算我安排的工作吧？”
“哦，對了，還有你現在手上的一個案子，好像也是我跟《簡·繁》的盧經洋談來的。嗯……既然你不想做了，那要不我就銷假回來接手好了，反正也花不了幾天的時間。”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林樊的臉色如信號燈一般，一陣紅一陣綠。
最怵女人的爭吵，李文成後腦筋抽疼，夾在兩位姑奶奶中左哄右哄：“這事都怨我！是我什麼事都藏着掖着不和你們說，所以才叫你們之間鬧出了這麼大的誤會！伊伊啊，林樊可能就是真的不會做動物服裝的設計，沒別的意思！”
“林樊，伊伊雖然經常請假，但她對咱們工作室的貢獻卻一點也不小，有什麼好事都會想着咱們……”
姚伊伊打斷：“不是你們，就只是你。我又不是抖M，爲什麼有好事還要想着討厭我的人？賤不賤啊？”
“哎呀，伊伊，你別說氣話了。我知道你就是拿我們當家人的！你看，你今天買的點心和咖啡，可不光只有我的啊。”
“不值錢的東西而已，說明不了什麼。就比如我在路邊遇到一羣……”嘴炮上頭，姚伊伊正要把突然想到的流浪狗比喻說出口時，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電話是方晴打來的，盧經洋讓她找姚伊伊溝通一下，有沒有興趣舉辦一場寵物時裝秀。
“我在工作室……現在嗎……那好，一會兒見。”
被方晴的電話掃了吵架的興致，下頭的她也恢復了幾分理智。
她剛纔想說的那個比喻是，她在路邊遇到一羣流浪狗，因爲喜歡其中一隻，想餵它，難道就真的只買一個包子給它，讓其他流浪狗站在旁邊看嗎。
現在想想，沒能說出口是對的，這個比喻着實有些不恰當。
畢竟，李文成還是比狗子更可愛一些的。
***
“小方啊，昨天是不是就該轉房租了？我剛纔查賬，好像沒有看到呢。”
在姚伊伊工作室隔壁的咖啡店裡，方晴剛點好單，房東的電話就打上來了。
她本不想接，但害怕一會兒姚伊伊到了，她還會打來，於是硬着頭皮接通。
她的租金是半年一繳，本是已經準備好的，卻因爲這段時間常去找心理醫生，諮詢費超出預算，令她不得不動用了卡里的房租。
“阿姨，不好意思，我最近工作實在太忙了，忘記了，能不能過幾天我不忙的時候再給您轉啊……”這話說出口，方晴臊得面紅耳赤。
電話那頭的房東阿姨頓了頓，沒有拆穿：“這樣啊，那行吧，等你這段時間忙完了，你再轉給我。不過不要太晚哈，阿姨這邊還挺着急用錢的呢。”
“好，十五號我就能忙完了。”
十五號，她上個月的薪水就能到賬了。
只是，上個月的薪水去填房租的坑，那這個月她的生活費就變得少之又少了。
“你好，麻煩過來一下。”掛斷電話沉默片刻，方晴衝剛纔的服務生招了招手。
待服務生過來，她環顧四周，聲音壓得有些低道：“發票可以多開一……”
話說到一半，店門外，熟悉又奢華的身影便出現。
方晴心中慌亂，連忙驅走剛招來的服務生。
服務生有種被耍的感覺，臉上表露出一絲不耐。
姚伊伊與他走個對臉，把他臉上的神情看個清楚，落座後隨口問了方晴一句：“你們怎麼了嗎？”
方晴略顯無辜，彎脣笑笑：“沒怎麼啊。”
見她不想說，姚伊伊也沒追問，直接進入正題。
“是哪個品牌想找了你們雜誌社，想要聯合舉辦寵物時裝秀？”
“有兩家，”方晴劃開平板電腦，調出那兩家的資料，“一家是奢侈品新秀，一家是正打算進軍國內市場的外國品牌，在他們國家的口碑還不錯。”
看到這兩家的名字後，姚伊伊立刻就做出了確定：“還是不要找他們了。”
方晴不解：“爲什麼？你不是對寵物時裝秀挺感興趣的嗎？”
姚伊伊點頭：“我確實感興趣，但我對這兩家公司不感興趣。之前不知道是誰，現在知道了，就想起一切從熟人那裡聽來的八卦。”
“方便說嗎？”
姚伊伊只想表明態度，不想聊八卦，於是笑了笑，繞開了她的好奇心：“要不讓盧經洋把寵物時裝秀的消息先放出去，看看還有沒有別的公司來問？沒有的話，那我就跟我爸談談，看他那邊有沒有興趣出資。”
“嗯，也好。”
正事三兩句就聊完了，方晴一時間有些尷尬。
姚伊伊也是，畢竟她已經知道了方晴喜歡封寧的事。
怎麼就喜歡上封寧了呢？到底什麼時候開始喜歡的？
看着方晴的臉，姚伊伊的腦海中不停地往外冒問題，擔心自己會突然忍不住問出來，她在服務生送上咖啡和甜點時，藉口洗手暫時離開。
不過她剛走，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屏幕便由暗轉亮。
是一條封寧給她發來的消息：【今天出門沒開車？我下午去你工作室那邊辦點事，需要順道接你一起回家嗎？】
一起……回家……
這四個字刺痛了方晴的眼睛，當即那雙清亮的眼眸便被妒火燒成了猩紅。
憑什麼！
姚伊伊一個曾經患過躁鬱症的精神病人，憑什麼可以擁有那麼多她求而不得的珍貴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