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勉強都算時尚圈的四人飯局，姚伊伊突然打了一個嗝。
這一聲並不響亮，卻也足夠引起同桌三人的注意。
她不是怕出醜的人，但心生尷尬肯定在所難免，好在對面的那兩位眼力勁兒十足，並沒聞聲朝她看來。
強裝鎮定，姚伊伊伸手去拿杯子，想要默不作聲地喝口水壓一壓。
但誰知封寧偏偏“恩愛”秀上癮了，不光伺候老佛爺似的親手遞水，竟還大驚小怪地問道：“需要我去給你買消食片嗎？”
打個嗝而已，買什麼消食片！你是不是故意的？
姚伊伊本想瞪他，可見到盧經洋笑着擡頭看過來，於是趕緊收起兇悍，笑着嬌嗔：“你太誇張了。”
只要你別再幫我夾菜，秀那該死的恩愛，我就不會坐立不安消化不良了！
“你們兩個的感情真是令人羨慕，不介意的話，能問嗎，是怎麼認識的？”盧經洋問道。
姚伊伊怕封寧會說出什麼令她更加消化不良的話，趕緊接過問題搶答：“大學同學。”
盧經洋驚訝：“那這麼說，你們三個都是同學呀！”
一直被當做空氣的方晴終於有了存在感，她淺淺彎脣，只是笑着應了一聲，目光在盧經洋和姚伊伊的臉上瞟了一遭，沒敢去看封寧。
“何止大學同學，他們兩個認識的更早，是同一所高中的呢。”
姚伊伊這話就是隨口一說，不過，她說完後立刻就感覺到了身邊這人的不對勁兒。
他臉色雖沒陰沉，可週遭氣溫卻是直線下降。
而方晴今天的表現也很奇怪，只是笑，一直不怎麼說話。
盧經洋也感覺出了氣氛的怪異，作爲合作方和上司，他知道自己該深究什麼，不該深究什麼，所以假裝什麼都沒看出來，若無其事地換了一個新話題。
新話題是姚伊伊感興趣的，兩人聊得眉飛色舞，很快就把氣氛活躍起來，總算是讓這頓飯在歡聲笑語裡結束了。
但從酒店裡出來，四人的情況又因取車問題變得尷尬起來。
姚伊伊和盧經洋聊得興起時，兩人都點了杯酒，所以現在就必要要封寧和方晴一起去停車場取車。
望着兩人一前一後離開的背影，盧經洋沉吟片刻，還是沒忍住，多話地說了一句：“伊伊，你也去吧，直接上車回家就行，免得封先生還要特意開過來。”
姚伊伊沒多想：“多開幾步路，累不着他，何況，我又有了一個新靈感，想跟你聊聊呢。”
盧經洋無奈一笑，語氣帶着一絲大哥哥對小妹妹的寵愛：“你和傳說中的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
“挺喜歡工作的。”
姚伊伊不屑哼笑：“我只是不喜歡跟一羣老愛找茬的鴨子一起工作。”
“那好，明天下午我們再約，繼續探討你的新靈感。”
“行吧。”
也不好勉強他，姚伊伊看眼腕錶，跟他道了別後，轉身朝停車場那邊走去。
昏黃燈光下的停車場中，前來取車的人並不多，她一眼就找到西南角里的封寧。
不過明明把車放在東北方向的方晴，爲什麼也在他旁邊？
吃飯的時候一直像是不認識，飯吃完了，怎麼就有悄悄話講了？
多少受了那一杯酒的影響，姚伊伊興致微漲，彎腰藏在一輛輛車子後面，像是捕獵的猛獸，悄悄靠近那邊的兩人。
越靠近一點，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就越清楚。
“你做那麼多，都是故意的？”方晴語氣稍顯強硬，像是在逼問。
封寧則不屑一哼，沒多說一個字。
“封寧，能不能回答我？剛纔你對她那麼好，又是夾菜，又是送水……還有見面的時候舉止親暱，是不是做給我們看的？”
姚伊伊看不到兩人的臉，但在車下能看到兩人的腳。
封寧一直沒回答，所以方晴焦急地上前邁了幾步，兩人靠近了很多。
“你回答我啊。”沒有喝酒的人因爲語氣中突然冒出的哀求，聽起來就像醉了一樣不可理喻。
封寧冷冽的聲音終於響起，他撤後一步，跟她拉開距離：“對。”
對？
姚伊伊愣怔，心說，他這一承認，剛纔的恩愛不是白秀了？
正納悶他爲什麼承認時，方晴接下來的話把姚伊伊嚇得不敢納悶了。
“所以說，你就是想氣我？”
天啊！這是讓她發現了什麼不能說的大秘密？
正要繼續聽下去時，姚伊伊藏身的這輛車被主人嘀地一聲解了鎖。
偷聽的人被驚到，說話的人也被驚到，停了下來。
不想被他們發現，姚伊伊趕緊又彎着身子往後撤了好幾輛車，安全是安全了，就是再也聽不到他們的對話。
待那輛車的主人將車開走，背過身去避諱外人的方晴這才重新轉回來，望向封寧，等待着他給自己的回答。
封寧淡淡睨她，語氣裡有種想要快進與她共處時間的不耐：“你想多了。我是做給你看的，但不是爲了氣你，只是想讓你明白，我喜歡的是姚伊伊，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是，一直都只會喜歡她一個。”
這意思就是，她永遠都不會有機會。
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將來更不會有。
“……”
心如刀絞，方晴雙腳一下子軟了，差點兒沒站穩摔坐在地，可對面的人卻毫不在意，根本沒有伸手扶她的意思。
如果之前對她的無視只是一記重拳，那麼他現在當面的承認則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由他親手刺入她的心臟。
這邊情況如此慘烈，那邊不知情的姚伊伊卻因爲想起封寧保留的那張四人合照，突然生出了一個大膽又新奇的猜測。
封寧和方晴在自己休學後，是不是交往了？然後兩人又因爲誤會分了手，但心裡還是都惦念着彼此，所以現在以這種關係見面，兩人心中都較着股勁兒，就開始拿自己當起了試探真心的工具……
誒？怎麼突然覺得這麼不爽？
她這樣的大女主怎麼就成了別人言情段子裡的工具人了？
而且，她記得方晴好像對封寧挺有成見的吧，當時自己找封寧做模特，她還跟自己提過封寧的黑歷史，說他高中時只跟有錢的女孩子交往。
也正是因爲她說的這條小道消息，自己在後來跟封寧相處的時候，不管表面上看着有多親近，心裡卻都設置了一道無形的防線。
要不是那一次見他急着回去見奶奶最後一面，她是絕對不會主動把自己的家庭背景告訴他的……
想到以前的事，姚伊伊心情略微下沉。
如果那次沒有她沒有插手他的家事，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也許後來封寧就不會費盡心思趕走蔣臣了吧……
又想到他，姚伊伊不得不承認，有些事不弄清楚的話，真會叫人一輩子都意難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