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不知出了什麼事,只是心裡一慌,隱約感覺到出了點不好的事情。
待黑衣人消失不見,傅珏朝她招了招手,她才走過去問他們可是出了什麼事了。
藺司白看向傅珏,似是在問他要不要說。傅珏面向夕和,認真嚴肅地看着她問:“我們現在跟的這條線索不能再查下去了,換一條重新查起可好?”
夕和看着他深邃的眼睛怔愣了須臾,但隨後點了點頭,同意了。她和傅珏都知道所剩時間不多,他不會無緣無故提出這樣的要求。雖然他沒跟她說明原因,但她相信他,所以就算不明所以也同意了他的決定。
傅珏見她一句都沒問就同意了,脣邊的笑意多了點溫柔,深邃的眼裡卻閃過了一絲心疼。
這條線索一斷,那就只能等着二次驗屍那邊的結果看有沒有什麼發現了。
一轉眼,一天就這麼過去了,三人乘着西下的夕陽離開皇宮。
傅珏和藺司白平日裡就幫了她很多忙,這一次又是爲了幫她在宮裡奔波了一天,夕和覺得格外不好意思,想了想後,有些赧然地提出請他們吃飯以表謝意。
“三小姐大病初癒,還是回去將養着吧。你且準備好銀兩,等這個案子順利結案,本王要吃珍饈坊的蜜汁乳鴿。”藺司白以開玩笑的口吻婉拒了夕和,然後大步朝着一旁的馬車走去,率先離開了。
夕和失笑,隨傅珏一道回了國相府。路上,夕和突然想到一件事,便開口問一旁的人,“國相大人,小女能否問你一個問題?”
“三小姐但說無妨。”傅珏笑着看向她。
“國相大人爲何如此信任小女?昌平公主被害當天,小女既沒有不在場證明,也無法解釋鞋底的迷藥和遺落的香囊是怎麼回事,不管怎麼看都是小女的嫌疑最大。後來小女向大人說明了當天的情況,大人一點都沒有懷疑小女說謊,還帶着小女出入現場調查。你就那麼篤定小女不是殺人兇手嗎?萬一我就是殺人兇手呢?”
傅珏笑意漸深,“我記得這個問題你已經問過我了。”
“誒?”問過了嗎?夕和迅速回想了一下,好像沒有吧。
“迷霧梅花林之中,你問我如果你就是禍端我當如何,那個問題與現今這個問題一般無二,我的答案自然也是一樣的。”
這麼一提,夕和想起了那天夜裡和他的對話,她記得他當時說的是——若你真是禍國殃民之人,我也陪你傾覆天下,禍端就禍端吧。
所以,他的意思便是若她真是殺人兇手,他也不顧律法道德依舊站在她這一邊嗎?即便會揹負罵名,即便會失去生命,即便這麼做他明知道是不對的也依舊如此?
夕和心裡再一次受到了震撼。這時,傅珏也同那夜一樣,又笑着補了一句,“況且,我知你定然不會是殺人兇手。一來你不是殘忍嗜殺之人,二來你沒有殺害昌平的動機,第三,若是你出手,絕不可能粗心大意到留下自己的貼身之物。”
雖然傅珏擺出了三個理由,但夕和還是更在意他對她毫無保留的信任。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好到她連眼眶都覺得有些微熱。
“謝謝你。”夕和極爲真誠地向傅珏道了謝。
傅珏看着她的側顏,腦子裡閃過一個想法,便又開口道:“若此案順利結案,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國相大人如此相助,只要小女幫得上定當全力以赴。”夕和一口答應。
“你都不問問是什麼忙嗎?萬一我要你籤賣身契給我,你也答應?”傅珏見她一口應下,有些好笑地反問。
“答應”,夕和看向他的眼睛,“即便是賣身契也答應。不過正如國相大人相信小女並非兇手一樣,小女也相信國相大人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而且小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國相府應該用不上小女這樣沒用的侍女。”
傅珏與夕和相視而笑,這個約定就這麼定了下來。
第二天,夕和起了個大早去找傅珏,她昨晚想了一夜,似乎想到了一條有用的線索,所以着急要去告訴他。她收拾妥當出門正好撞見臨江先生也奉了傅珏之命過來尋她。夕和去了書房才知,是二次驗屍的結果出來了。
傅珏將一份記錄遞給她,她接過一看,與之前給的結論除了頸處有掐痕外竟然完全不一樣。最重要的死因居然也是錯誤的,昌平郡主不是被人掐脖導致的窒息死亡,而是中毒死的。
除此之外,仵作還在她的手指指甲裡找到了一點皮屑,並且發現她有兩根手指的指甲斷了,斷口不平且有鋸齒狀傷痕,是生前折斷的,這就說明昌平郡主在死前是有掙扎的。
那麼疑點就出現了,首先就是宮裡的仵作爲何要隱藏真實的檢驗結果,其次就是既然昌平郡主是有掙扎的,那怎麼可能不發出一點聲音呢。雖然夕和當時身在後院,但挽香殿並不大,夕和的聽力也很好,如果昌平郡主發出點聲音她是肯定會察覺的,但是當時很安靜。
“結果如此大相徑庭,那個仵作必然有問題。下一步是不是就去宮裡找那仵作問問清楚?”夕和想到那天那個仵作還如此針對自己,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去問問清楚。
“我已經讓人去問過了,她堅持是一時失誤纔會判錯,並且欣然接受了處罰。沒有別的證據證明她與這個案子有關,便無法認定她有罪。”傅珏說完又拿過旁邊的一方手帕,打開,裡面赫然又是一顆粉色的珍珠。
“這一顆粉色的珍珠是在昌平的手心裡找到的,但昌平身上沒有任何帶有粉珍珠的飾物,所以這極有可能是從兇手身上找到的。”
夕和看了那珍珠,想起她要說的事,便對傅珏說道:“我正要告訴你,我想起來了,賞雪會那天我見過這種粉色的珍珠,在一個人的身上……呃,不對,準確來說是一個人的手上。我記得當天有一個人手上戴了一枚指環,上面就鑲嵌了三顆粉色的珍珠。因爲粉色的珍珠很少見,所以我纔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