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熟悉的溫和嗓音,夕和腦子裡只有一句話:天吶,是傅珏!
由於太過吃驚,她的腦子出現了短暫的罷工,但其實這裡是獨屬於傅珏的子宵泉,除了他也不可能是別人了……
她,她,她居然一不小心就看了傅珏的裸體!不行,不行不行,絕對不能被他發現啊!她得走,趕緊走!
好在傅珏雖然似乎發現了有人在這兒,但並沒有轉過身來,她還有機會!於是,夕和腳步微動,退後了兩步後就利落地轉了身朝後小跑着逃離。
可是,她剛穿過那棵大榕樹,還沒跑出幾步遠呢,脖子上就突然多了點冰冰涼涼的觸感。她下意識停下腳步,低頭一看,竟是柄閃着森森寒意的利刃,她只要再往前一步,這利刃就會割斷她的咽喉。
不是這麼狠吧,就因爲她無意的一眼就要殺了她滅口?
“我不是……”夕和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嘗試着開口解釋,但她話剛出口,身後再度響起了傅珏的聲音。
“夕和?燕青,放開她。”
下一秒,脖子上的冰冷觸感消失,夕和纔敢偏過頭看了對方一眼,是一名身着黑衣的男子,一張臉彷彿千年不化的寒冰,光是看着就讓人遍體生寒,而他手裡拿着的那柄長劍更是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傅珏走到夕和麪前後,那名男子就嗖地一聲躍入夜空中消失不見了。
“夕和,對不起,嚇着你了。”傅珏難得溫熱的指尖輕輕掃過夕和的脖子,確定她沒有受傷後鬆了口氣。
而夕和卻因爲他這個舉動,再聯想到剛剛看到的香豔情景,一張臉不爭氣的一下爆紅,只得低了頭,結結巴巴的解釋:“那個,我,我剛剛,不知道你在那兒,我還以爲,以爲,是臨江先生帶我過來看看子宵泉的,所以我,不是故意看見的,不,不對,我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沒看見!”
傅珏看面前的女孩羞紅了臉手足無措的解釋,覺得格外可愛,深邃雙眸裡除了寵溺還流露出一絲戲謔。他故意沉默了不說話,待她緊張地微咬下脣打算開口告辭的時候又驟然傾身,將一身露水的她抱入懷中,然後調笑着在她耳邊落下一句:“我不介意給你看。”
夕和一聽到這話,原本就紅透的臉頰越發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偏偏還被他抱在懷裡,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藥香和從溫泉裡帶出來的溫熱氣息,使得她的一顆心越發悸動不已。
“我,我真的只是來看看子宵泉的……你,你別想太多……”夕和的頭抵在他的胸口,甕聲甕氣地又解釋了一遍。不管他怎麼說,她還是不想給人留下一個女流氓的印象好麼……
傅珏輕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鬆開她,再溫柔地牽了她的手朝着溫泉走去,好心情地繼續調侃她:“嗯,是來看子宵泉的,順便看看我。”
夕和簡直欲哭無淚,她還是不解釋了,簡直越描越黑……
雖然過程有點狗血和意外,但結果還算不錯。最終的最終,夕和終於如願以償,看到了那口見之不易的子宵泉。
這口湯眼還真是和晚煙說的一樣,裡頭遊動着不少淺藍色的魚類,明明光是看着蒸騰的水汽就可以知道這樣的高溫度絕對是不適合魚類生存的,實在是很神奇。除此之外,子宵泉還有一點很特別,那就是它的泉水並不是透明或者乳白色的,而是和那些魚類相得益彰的藍色!
這藍色並不淺,也不深,在水汽的映襯下像是將晴朗的天空裁剪了一塊下來融入水中,美得不像話。夕和不禁想到了以前曾在一本旅遊雜誌上見過的藍湖溫泉,也是這般光景,只是子宵泉裡多了活魚,竟還更勝一籌。
這樣的溫泉一看就很特別,再想能夠對傅珏的寒疾有幫助的話也不奇怪了。
“要泡嗎?我讓人給你準備換洗衣物。”傅珏看夕和一臉讚歎的表情,貼心地提出邀請。
夕和忙擺手拒絕,“不了不了,我只是好奇居然有溫泉能養魚罷了。現在見到了,又快臨近三更天,我得趕緊回去了。”
“嗯,好,來日方長。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告訴我方向就行。”夕和能感覺到傅珏手心的溫熱正在一點點流失,漸漸恢復到以往的冰冷,她擔心夜深露重會誘發他的寒疾,便不願讓他陪着自己受一遍寒。
“不行,讓你獨自回去我不放心。夜已深,快走吧。”傅珏牽着夕和的手稍稍緊了緊,態度強硬,不做讓步。
這時,消失不見了許久的臨江終於再次出現了。他見着自家大人和三小姐交握的雙手,曖昧一笑,然後走過去,對夕和問道:“三小姐,可向我家大人問到凝露宮的方向了?”
此時夕和纔算是徹底明白了,她居然由於對臨江的信任,不慎着了他的道了!臨江分明是有意把她引到這裡來的!嘴上說的話還刻意誤導她,叫她以爲只是他帶她過來看看子宵泉!
夕和皮笑肉不笑的迴應他:“託臨江先生的福,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小女不僅方向沒問到,還差點丟了命呢。”
臨江一聽,臉上的笑意盡失,忙看向自家大人,再見自家大人臉上掛着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背後升起一陣寒意,壞了,該不會弄巧成拙了吧……
“大人,我……”
“去拿件披風過來,我送夕和回去。”
傅珏打斷了他的話,他更覺頭頂一寒,忙應了是去取狐裘披風來。
一刻鐘後,傅珏一手提着燈籠,一手牽着夕和,走在前往凝露宮的路上。周圍一片寂靜,就連微風都沒有,就只有兩人節奏均勻的輕微腳步聲。
“白日來時,好像沒有看到國相府的馬車,我還以爲你不來了。”夕和有些奇怪他怎麼深夜在泡溫泉,又因爲剛剛的窘境無法直接問出口,就換了個說法。
“有些事耽擱了,傍晚時分纔出發,路上馬車的車輪出了點問題,所以拖到了子時纔剛剛到。”傅珏詳細地跟夕和解釋,卻沒有告訴她他原是有特許可以不用來的,只是得知她來了,他便不放心也跟着連夜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