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淺笑,“不僅如此,若是每天只販售三十份,那便無需另設桌椅,只要定製一些瓷盅,盡數外帶,這樣也便不用周全前來的用膳的客人和病患之間的問題了。”
“不錯不錯,如此還顯得我們的藥膳尤爲特別,杏林果然奇思妙想,是個好主意。我這便去訂製一些瓷盅去。”陳子笙因着和周家合作一事本就有些熱血澎湃,現在一聽有了這麼個好主意,當下便坐不住,立即風風火火地辦事去了。
周翎也當下側身吩咐一旁的隨侍去把他昨日尋到的兩位庖丁立刻請到醫館裡來,亦是幹勁十足。
隨侍去請人過來還需要點時間,這段時間裡她與周翎並無其他事可做,她便想到了帶來的那紙藥方。不如就趁這個時候請他幫忙看看好了。
“周公子,不知可否請你幫我一個小忙?”
“杏林兄客氣了,以後便是自己人,直言無妨,能幫得上的自當盡力。”
夕和便將那紙藥方從袖口裡取了出來,遞給他,同時隨口編了個由頭,“是這樣的,在下在一次出診時遇到了一戶貧苦人家,因沒有銀兩買藥,又不願白白承了我的情,便硬是將家中傳下來的一紙秘方抵算給了我。我瞧是副藥方,有些興趣,便接受了。”
“可這藥方我拿回去之後卻有些看不明白,翻閱醫書也沒找到相關的隻言片語,一直不知是對何病症,想來應是我見識淺薄所致。此番恰逢與周公子合作,我想周家經驗豐富、博聞廣識的老大夫必有不少,便冒昧請周公子幫忙,將這藥方給貴醫館裡的大夫們瞧瞧,看是治什麼病的。”
周翎接過藥方,掃了一眼,又聽夕和這麼說,笑了,“杏林公子醫術高明,竟也不知這藥方是何所用,想必我周家的大夫也未必知曉了。不過,問上一問也不是什麼難事。”
“說起來也巧,周家有四位侍奉多年的老大夫,皆是從朝中退下來的御醫。其中三位皆在本家,剩下的那一位剛好就在對面的醫館內。走吧,我們這便去問一問他。”
於是,周翎便領着夕和穿過街道,去了周家的醫館。
周翎一進門,周家掌櫃的便立即迎了上來,詢問可有什麼吩咐。周翎擺擺手,往醫館裡掃視了一圈,然後指了一個方向對夕和說:“廖大夫就在那兒。”
周家掌櫃的見是來找廖大夫的,便識趣地給他們引路。
夕和循着手指的方向看去,便見着了一個花白頭髮的老者坐在最裡面的位置上正替一個婦人看診。再跟着周家掌櫃的走進了些,便剛好見他略有些顫巍巍的寫下了一紙藥方,再遞給那婦人,讓她去取藥即可。
婦人起身一走,周翎便想直接過去在位置上落座,結果腳步才一動就感覺衣袖被人扯了一下,回頭一看,是夕和。
夕和扯了他的衣袖,阻止了他的行爲,同時用眼神示意了下旁邊不遠處等候的座椅。等候的座椅排成了一排,上面已經坐了六個人,都是排着隊等着廖大夫看診的。
夕和不好意思插隊,更加不好意思爲了一點私事耽誤了別人的病情,便低聲同周翎說:“我的方子不急,且先讓病人們看了病,咱們等等便好。”
周翎對於夕和的說辭有些意外,但隨後眼裡再一次流露出了讚賞之色來,點點頭,同夕和一併到了等候的座椅上坐着等候。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前面的幾名病人才依次看了診離去。夕和這才起身,隨周翎坐到了廖大夫跟前去詢問藥方的事。
周翎簡單給夕和和廖大夫互相介紹了下,接着說明了前來的目的,並將那藥方遞交給了廖大夫。
廖大夫一手接過藥方眯起了眼細看,一手捋着他花白的長鬍子。看着看着,他的表情就變了,由一派的淡定從容慢慢變成了驚訝和錯愕,同時眉頭也跟着越皺越緊,到了最後,他把藥方一放,嘖了一聲,開口問夕和:“公子可否告知老夫這藥方是從何得來的?”
夕和便將同周翎說的那套說辭又和這個廖大夫說了一遍。
廖大夫聽後,眉頭皺的更緊了,面上還多了些疑惑,喃喃道:“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呢,這個藥方怎麼可能是一戶平民百姓家的祖傳藥方……不可能啊,不可能……”
“廖大夫,什麼不可能?這副藥方您認得?”周翎看廖大夫表現怪異,遂開口問出了他和夕和都想問的問題。
廖大夫嘆了口氣,看了眼夕和,又看了眼周翎,隨後說道:“四少爺,這裡人多嘴雜,還是到裡面說話吧。”
說完,廖大夫站起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夕和他們到後堂裡說話。
夕和同周翎對視了一眼,隨廖大夫走進後堂裡,再到了後堂內其中一間房間裡落座。
落座後,廖大夫又重新看了遍藥方,方纔開口解釋:“這副藥方,老夫沒有見過一模一樣的,但卻見過一副八成相像的,是在大約十年前的皇宮之中。”
“宮裡?”夕和和周翎都吃了一驚,異口同聲地脫口反問了一句。
廖大夫點點頭,接着說:“那時皇上剛剛恩准了老夫告老還鄉的奏請,但由於御醫院中還有些瑣事需要交接,老夫還需在宮中滯留幾日。老夫記得那是個下雨的夜晚,老夫需要交接的事情已經基本處理妥當,只要再把過往一年由老夫經手的出診記錄整理好,第二天便可回鄉。”
“在那之前老夫接到一封家書,知道了兄長病重垂危的消息,心中回鄉之心迫切,恰逢傍晚時分又突然開始下起了雨來,老夫便打算在御醫院內連夜把記錄整理好,第二天清晨便能出宮回鄉去了。”
“當晚,御醫院裡就只有老夫一個人,雨又越下越大,老夫便早早的關了門窗在屋子裡整理記錄,一整理便整理了兩個多時辰。若不是老夫一時手抖,在翻頁謄抄時滴了一滴墨在其中一頁上,老夫也不會注意到那一頁記錄着的、與這副有八成相像的藥方,更加不會注意到藥方的古怪,使得如今十年之後都還記得這件事。”
“古怪?什麼古怪?”周翎追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