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和回到府裡把要宴請蘇敘言的事和傅珏一說,傅珏聽了沒什麼意見,還給她提了個建議稱明日的宴席不若就擺一桌古董羹。
古董羹就是火鍋。可這又不是在現代,請人家吃飯就吃個火鍋夕和覺得未免有些太過隨便。
傅珏卻又說道:“冬日苦寒,飯菜易冷,倒不如古董羹熱氣騰騰,暖口暖胃。且讓廚房備下菌菇排骨湯、魚羊鮮肉和各類時鮮菜果,到時恐是一桌還擺不下,豈會隨便。”
這麼一說,夕和想想又覺得有道理。大冬天的確實是吃火鍋比較應景,讓廚房多備一些食材、多拿一些好物也不算失禮,另外還不用考慮蘇敘言吃什麼忌口的問題。
於是夕和就這麼被傅珏說服,當下便決定了就吃古董羹了。
而某位國相大人在說服了女孩後深沉的眼裡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他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沒說出來,那就是吃古董羹只要讓廚房把鍋底和食材備好就行,不用她親自掌勺。她可是他的夫人,她做的飯菜只有他有資格吃,別的男人想都不要想。
第二天,夕和晨起後便去了廚房,想着終究是爲了感謝別人擺的宴,要有誠意,既然不做菜了那這菌菇排骨湯的鍋底就由她親自來熬。
然而待她到了那裡卻發現兩位大廚已經把湯熬上了,各色食材和醬料也已經準備妥當,完全沒了她任何用武之地。無奈之下,她最終只做了一份水果拼盤,勉強算是一點誠意吧。
臨近午時,夕和幫襯着兩位大廚將古董羹的湯底和食材開始擺桌,再在廳裡生了兩鼎小爐溫上一壺茶和一壺酒,然後靜等蘇敘言過來。
過了沒一會兒,傅珏也從書房過來了,和夕和一同在廳裡坐着。
午時正,一輛馬車悠悠然停在了國相府門口。一身青底墨竹紋的蘇敘言自馬車裡下來,在門口看着國相府三個字停頓了片刻,隨後才讓近衛容臺前去敲門。
敲門的當下門就開了,早已等候着的小廝恭敬地把人請了進去。
儘管蘇敘言來時自認已經通過一個晚上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和心態,可以坦然應付今日的這一場宴席了,但當他親眼見到了巧笑倩兮的女子小鳥依人般依着白衣仙人楚楚而立時心裡還是不由泛起陣陣酸澀。
傅珏面上帶着溫和淺笑,眼神在蘇敘言的面上停留了須臾,而後作爲一家之主開了口請蘇敘言落座。
蘇敘言不動聲色地收起自己的心緒,先後同傅珏和夕和兩人打了招呼,再依言落座。
“蘇公子,私以爲冬日之宴飯菜易冷,不若古董羹暖熱,便沒備下什麼飯菜,只准備了這一盅古董羹,還請蘇公子不要嫌棄,也不要客氣。”
“三……夫人客氣了。”蘇敘言一直稱呼夕和爲三小姐或是杏林公子,此時還是第一次稱她爲夫人,亦是第一次發覺這兩個字從嘴裡說出來竟會有些澀口。
夕和沒有察覺蘇敘言略微的不自然,她現在只一門心思的要怎麼招待好這位客人才能稍微還掉一點人情,所以格外認真的又是往古董羹裡添食材又是讓人把溫在爐子上的茶酒拿過來。
傅珏難得主動開了個話題同蘇敘言攀談,一時間,氣氛倒也和諧融洽。
只是這氣氛維持了沒有多久,臨江突然來報,說:“主子、夫人,睿王妃來了。”
三人手裡的筷子皆是一僵,蘇敘言更是反應了一下才想起來新晉的睿王妃便是之前的阮三小姐阮雲岫。可是,她來幹什麼?殷三小姐總不會還請了她吧?
蘇敘言以爲夕和另有安排,向她投去了疑惑的眼神。而夕和自己也是一臉莫名其妙,不知道好端端的阮雲岫怎麼找上門來了,便把目光轉而投向傅珏。
傅珏放下手裡的筷子,一言不發地回視夕和,又用眼神告訴她:你是府裡的女主人,你決定要不要讓人進來。
夕和接收到訊息,稍稍考慮了一下,最後想想好歹人家是睿王妃,表面應付的面子還是要給的,而且她也想知道阮雲岫來做什麼,便讓臨江去把人請進來。
不一會兒,廳外就出現了一襲芙蓉紫的傾城女子。不知是否是嫁了人、身份變了的關係,如今的阮雲岫身上的仙氣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消失殆盡了,反而變成了皇族中人的貴氣,真正的由仙子變成了王妃。
也不知是不是氣質變了的緣故,夕和看去,阮雲岫的容貌似乎也不及以往的驚豔奪目了,反而有些流於俗氣。
阮雲岫進門第一眼看去的仍舊是傅珏,她用意味不明的眼神深深望了傅珏一眼,然後纔看向同她見禮的夕和和蘇敘言。
見到蘇敘言時,她有些意外,“蘇公子也在?”
蘇敘言微微頷首,含笑不語,並沒有說明在此的原因。
阮雲岫也不在意,眼神瞥了眼桌上熱氣騰騰的古董羹,側過身自身後的桃喜手裡接過一份帖子遞向夕和,說:“冒昧叨擾,還望國相大人和國相夫人不要介意。此番前來只是給國相夫人送一份邀帖而已。”
“本王妃初入主睿王府,特將於三日後在王府內舉辦一場同樂會,目的旨在與各家夫人小姐們走動走動,還請國相夫人不吝賞光。”
夕和聞言打開帖子一看,果真是邀她參加三日後在睿王府舉辦的同樂會的。
但是既然阮雲岫想通過舉辦一場同樂會正式宣告她的身份,同時也和京中各家夫人小姐聯絡關係,這帖子似乎沒道理會發到她手上來吧,還是由阮雲岫親自發到她手裡來。
畢竟一來阮雲岫坐到睿王妃的位置上和她脫不開關係,二來阮雲岫和她可算是仇人,根本沒有走動關係的必要。那這帖子莫非是有針對她的第三個目的?給她下了個套?
可她能想到這一點,傅珏也必然能想到,阮雲岫還不至於蠢到當着傅珏的面做出這麼明目張膽、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舉動。
那麼,阮雲岫到底想做什麼呢?
夕和一時想不到答案,也實在不願去想。不管阮雲岫有什麼目的,這場同樂會她既沒有興趣也懶得應付,根本不想去。
偏偏對方現在是睿王妃,不去也得有個名正言順又合理的理由才行,且當面拒絕的話這個理由太難找了,要不先應下回頭再稱病不去了?
夕和正這麼想着,一旁的傅珏發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