棘牙突然的安靜無異於在側面印證了聖姑的話,也就是說,當年,他確實愛上了夕和的母親白桑。
“白桑回來的第二天,他就去跟他的父親請求將白桑許配給他,而他的父親也立刻跑來了無憂谷,跟白桑提起這門婚事。當時,我就站在一旁,聽到後簡直覺得晴天霹靂,怎麼都想不通明明是和我心意相通了那麼多年的男人爲何會一朝變了心,看上了不過才見了一面的人。”
“但好在,白桑並沒有同意,而是和上一代族長提出要先離開東籬一趟去一報來時路上的救命之恩。上一代族長因爲白朵的事本是很猶豫的,擔心白桑離開之後不會再回來,但轉念一想白桑既然已經回來了,應該對東籬是有眷戀的,所以最後還是同意了。”
“並且,爲了表示我們東籬的氣度,族長還特意讓人準備了一大份厚禮讓白桑帶着去還那一份恩情。所以,沒兩天,剛剛回歸的九殿下又走了。打從她離開的那一天開始,這個自作多情的男人就一廂情願地籌辦起了他和白桑的婚事。”
“住口!你給老夫住口!”提及這裡,躺在地上一言不發的棘牙再一次情緒激動了起來,怒氣衝衝地呵斥聖姑,不讓她再繼續往下說。
但聖姑自然不會理會他,自顧自繼續:“然而,白桑這一走就和她的母親白朵一樣,再也沒有回來。他央求了族長派出了一大批人去外頭尋找白桑,但皆一無所獲。”
“甚至於連族長不放心、派了去監視白桑的白姑姑都失去了聯繫,再也找不到了。這麼一來,他所籌辦的一切不就成了個笑話了嗎?哈哈哈哈哈!”
“我叫你住口,你聾了嗎!你個賤人,你根本沒資格嘲笑我!你要是膽敢再繼續往下說,我叫人縫上你的嘴!”棘牙的情緒越發激動了起來,用詞和語氣也越發兇狠,恨不得立刻就掐死聖姑,好讓她不再多說一個字。
似乎是“賤人”一詞刺激到了聖姑,聖姑突然直起身子又朝着棘牙臉上扇了一巴掌,然後撕下他衣服的一塊布料就塞進了他叫囂不停的嘴巴里,還瞪着眼睛回吼了他一句:“你怕被人知道你一廂情願是嗎?我偏要說,偏要說給你心心念唸的白桑的女兒聽!”
夕和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有種這個女人已經瘋了的感覺,但這念頭纔出來,就見聖姑已經沉了身子,繼續往下說了。
“這個賤男人當時傷心極了,不僅親手毀掉了佈置好的喜堂,還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個多月都沒見人。可我當時真是高興壞了,我以爲這是神給我的機會,讓我可以趁機挽回他的心。所以那一個月,我天天託聖奴幫我帶信給他,盡我最大的能力去安撫他受傷的心。”
“可是那一個月來,他一次都沒有給我回過信,也沒有讓聖奴給我傳過什麼話。我以爲我和他是真的要到此爲止了,無論我怎麼努力討好、安慰他,他都看不見我。但沒想到,一個月後,突然出現了一個轉機,不,現在看來,那只是噩夢的開始。”
“一個月後,他從屋子裡出來,重見天日,也在那一天的夜晚,他來了無憂谷找我,說想娶我爲妻。我當時聽到簡直高興到差點瘋了,我以爲他終於想通了,終於知道只有我是一直愛着他、對他好的人。我迫不及待地答應,但他卻在之後提出了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和神女一脈有關?”夕和依照着直覺問出口。
聖姑點了點頭,說:“他要我跟他籤一份契約,只有我簽了這份契約,他纔會迎我進門。而那份契約上主要就是兩部分內容,一部分是神女一脈從此以後不得再踏出無憂谷半步,必須終身留在無憂谷內守着神的寶藏。”
“若是誰擅自離開,將要接受巫祝族的懲罰。另一部分則是神女一脈的婚事從今以後將交由他一個人做主,不得自由婚配,若有違反同樣需要接受巫祝族的懲罰。”
夕和聽後擰了眉,問:“你居然還和他簽了這樣一份契約?可,就算你簽了,你也不能代表所有神女,怎麼能作數呢?”
“當時我也是這麼以爲的。”聖姑忿忿地錘了地面,眼裡皆是懊悔和怨恨,“我以爲這份契約雖然看上去蠻橫無理,但只有我一個人簽了也沒什麼用,所以,爲了嫁給他,我就簽了。”
“但哪裡能想到,他,這個卑鄙無恥的男人,竟然利用我簽下的名字和別的紙拼在一起,欺騙了其他幾名神女也都簽下了名字!”
“然後,上一代族長過世,他繼任成了族長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將這份欺騙得來的契約公之於衆,並動用了武力和巫祝族豢養的蛇徹底將神女一脈隔絕在了無憂谷上,再也無法翻身!”
聽到這裡,夕和和青蘿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各自心想果然如同聖姑所言,那一天於她的愛情是轉折,但對於神女一脈則是噩夢的開始。
“後來,我確實如願嫁給了他,但我心裡實在不安,幾次三番地去央求他廢棄那一紙契約,但他都置若罔聞,絲毫不理會我的哀求。我沒有辦法,只能選擇了逃避,假裝不知道他派了人去無憂谷上,也假裝不知道我的姐妹們在無憂谷上受着怎樣的折磨。”
“再後來,我生下了第一個女兒。我原以爲,這個孩子雖然繼承了我身上的神印,成爲新一任的八殿下,但她是我們的女兒,是他的親生骨肉,他不至於會那麼無情地摧毀自己女兒的一生。但我還是錯了,錯得徹徹底底。”
“那個孩子只在我身邊待了三年,就被他送去了無憂谷。我哭着跪着哀求他,他卻只說那是她身爲神女的宿命!宿命,太好笑了!我們神女的宿命何時成了囚犯?我們是繼承了神識的半神,就算有宿命,也該是巫祝族和東籬百姓們信封敬仰的存在!”
“他所謂的宿命根本就是他一個人的自說自話,是他用了那些陰謀詭計和武力妖力來迫使我們不得不承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