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既然來了,且還要在這裡待一陣子,一個合適的身份確實少不了。又既然是需要的,對方送到手裡了,哪還有不接之理。
傅珏淡然地接了旨,謝過皇恩,夕和自然和他保持一致。於是,進了北漠國還不到一個時辰,他們都已有了新的身份,北漠的秦王和秦王妃。
但殿內的事到這裡還沒完,在殿中文武百官齊齊恭賀了他們二人之後,剛剛那名宣讀了聖旨的石公公在北漠皇上的授意下再次取來了一卷聖旨,並上前一步揚聲道:“三皇子殿下,接旨。”
傅亦寒勾着邪魅的笑意,不緊不慢地跪下接旨。而夕和在聽到這句話時便已然猜到了這一卷聖旨裡會有怎樣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第三皇子亦寒賢良才德、器宇不凡,前有領軍護國之功,今有尋得秦王之名,特賜親王之位,封號爲寒,賜居寒王府。欽此。”
一宣讀完,夕和心裡便道了聲果然如此。傅亦寒雖是奉了皇命,但如此大費周章地將他們找了回來,北漠皇上必然是要論功行賞的,而他又是皇子,金銀不缺,最合適的賞賜便是封王。
雖說皇子封王是遲早的事,但聽聞北漠皇子之中尚未有皇子冊封爲王。傅亦寒這一次是越過前頭兩位皇子的頭一遭,也算是一份殊榮了。
傅亦寒謝了恩、接了旨後,位於金鑾椅上的帝王一聲“有事啓奏無事退朝”宣告了這一場金鑾殿內名爲“上朝”、實爲“冊封禮”的結束。
文武百官躬身退下,夕和與傅珏也隨之走出了金鑾殿。但他們才一出門就又被那位石公公攔了下來,並恭恭敬敬地請了他們往御書房去,說是那北漠皇上要單獨接見他們。
“那,堂兄、堂嫂,我們晚些時候再見。”傅亦寒面上依舊勾着邪魅的笑,說完後他便大跨步地離開了。
夕和同傅珏相視一眼,彼此執了手,再隨那名石公公去了御書房。
通報過後,走入御書房內,首先直觀接觸到的是一股濃郁的龍涎香,跟着便是見到裡面一片深深淺淺的紫色,從紫檀木的傢俱擺件到紫色的地毯垂簾,甚至連插在花瓶中的花也是紫色的,看來這紫色不僅僅是北漠國最尊貴的顏色,而且也是這位北漠皇上最鍾愛的顏色。
從外間走入內室,一身紫色龍袍的北漠皇上正背對着他們站在長書案前。聽到他們走近的聲音,他轉過身來,面上依舊一派冷凝,沒什麼表情,但身上的威嚴和倨傲之氣卻收斂了不少,只餘了滿身的矜貴。
夕和隨傅珏同他行了禮,然後便看到那雙龍紋黑靴朝着他們走近了兩步,停在了傅珏的面前,隨後,低沉的聲音於耳旁響起。
“阿珏。”一個陌生又親暱的稱呼落下,停頓了一會兒後,他才繼續往下說,“回來就好,往後,朕會代你父親好好照顧你。”
傅珏面上含着清淺的笑,眼神沉如古井,淡淡地拱手迴應道:“承蒙聖恩,臣不甚惶恐。”
說完,室內一陣微妙又尷尬的沉默。然後,皇上又說:“有什麼需要就儘管跟朕提,無需客氣。”
“多謝皇上。”傅珏的回答依舊客氣而疏離。
過後,皇上轉了身去,走到書案後頭的椅子上坐下,再看向傅珏,說:“今晚朕在宮中擺了洗塵宴爲你們接風,屆時會有宮人到秦王府相迎。另外,母后眼下還在皇陵,朕已派人送了你回來的消息過去,傍晚時分應是能回到宮中了。你若是要請安,也乾脆等洗塵宴之後吧。”
“是,臣謹遵聖諭。”
皇上張了張口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卻擺了擺手,說:“舟車勞頓,你們先回去休息吧。”
於是,他們又告退離開,結束了這簡短而尷尬的對話。
而此時,御書房門口已經備好了馬車。他們上了車,由宮人一路領到宮門口,再轉交給候在那裡的兩名侍衛,由那兩名侍衛帶他們前往秦王府。
臨江他們先一步抵達了秦王府,迅速地收拾整頓了一番後就在前廳裡等着自家主子和夫人回來。聽到馬蹄聲,他和流螢、臨月幾人便匆匆地迎了出來。
夕和下了馬車,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寫有“秦王府”三個字的牌匾。這塊牌匾由梨花木所造,刷了一層清漆,有很明顯的陳舊痕跡,但卻纖塵不染,泛着瑩潤的光澤。
“這三個字是父親提的。”
傅珏的聲音於耳邊響起,夕和回頭看向他,只見他微仰着頭看着面前的牌匾,臉上清淺的笑意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漆黑如墨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晦暗不明,叫人蔘不透。
她再看了看匾上的“秦王府”三個字,字跡蒼勁有力、乾脆利落,頗有大將之風,而傅珏的父親秦王傅清昭在世時除了是王爺之身外,確實還是一名征戰沙場的將軍,還真是字如其人。
“王爺、王妃,進屋吧。”宮裡聖旨一下,消息便以最快的速度傳遍了整個皇宮和整個天心城。因而,素來謹慎的臨江此時已經改了口。
夕和收回目光,看傅珏依舊盯着牌匾沒有動身,默默地握了他冰涼的手,再輕聲喚了他一聲:“似之,我們進去吧。”
傅珏這才收回目光,微微頷首,說道:“走吧。”
於是,二人攜手跨過門檻,走進了這座塵封已久的宅院。
臨江他們到達時,這座宅院裡已經有了一批下人,是上頭派遣下來打掃清理並往後照顧秦王夫婦的起居的。所以,這宅子和那牌匾一樣,雖已有了陳舊歲月的痕跡,但卻處處都很乾淨整潔。
而那些下人們此時皆恭恭敬敬地站在前院裡,等夕和二人進了門,爲首的一名男子率先喊出一聲“喜迎王爺王妃回府”,跟着所有人齊齊跪下,朝二人行了禮,再同喝上這麼一句。
夕和看着這麼多人都不禁皺了皺眉,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到傅珏下了令,說:“遣散吧。”
跪在地上的人們一聽,一個個的臉都嚇白了,紛紛低頭求饒。爲首的那名男子則直接道出了所有人的疑惑和畏懼,說:“王爺,奴才們初來乍到,還不熟悉王府的規矩,哪兒做得不好還請王爺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奴才們一般計較。”
說完,其他人也都紛紛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