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珏和皇后是晚輩和長輩的關係,回到北漠後基本沒有過接觸,早年間在北漠時,傅珏還只是個孩子,皇后不至於會跟個孩子計較些什麼吧?就算計較,也不至於懷着這麼濃烈的恨意,到了十幾年之後還想着要報復吧?
那麼……難道是清平公主……傅珏曾說過,清平公主和親到北漠後和北漠的皇室貴女在一處顯得十分格格不入,招致了不少貴女的嫉妒。難道,皇后也是其中一員?
可皇后又嫉妒清平公主什麼呢?美貌?雖然女人對美貌的執念確實很深,但也不至於僅僅因爲美貌就嫉恨了一個人一輩子還不夠,還要延續到下一代的身上吧?
那除了美貌,女子最重的是感情。可這也八竿子打不着啊,清平公主和皇后一個嫁給了秦王,一個嫁給了皇上,兩人之間是妯娌關係,又不是情敵關係……
等下,不,不對,妯娌關係不一定就不是情敵關係啊!如果,清平公主嫁給秦王之前,當朝皇后也還沒有嫁給皇上,而是愛慕着秦王的呢?如果皇后正是因爲清平公主嫁給了秦王,她纔不得不放棄所愛,嫁給了皇上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在皇后眼裡,清平公主就是搶走了她心愛的男人的人,會厭惡、憎恨她就都在情理之中。而傅珏是清平公主的兒子,有愛屋及烏,自然也會有恨屋及烏……
夕和突然找到了一條邏輯線,並且一番推論下來每一個邏輯點都是合情合理且相互關聯的。但這也僅僅只是她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不過一旦找到證據證明這條邏輯線沒有問題的話,那麼,當年秦王之死,皇后這個愛慕着他的女子定然也會多多少少知道些內情!
看來,在以後住在宮裡的時日裡,她不僅不能遠避皇后,還要多跟她接觸一些,從她身上找到能夠直接證明的證據和更多的線索才行。
夕和睜開眼,長長地吁了口氣,再從浴池裡走出來。
回到寢殿時,流螢正好將安胎藥端過來了。夕和先絞乾了頭髮,等安胎藥稍稍放涼了一些,然後才走過去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剛拿起一顆蜜餞放進口中驅散掉滿口的苦澀,臨月進門來通報,說是白幻兒過來了。
“幻兒?讓她進來吧。”夕和說完轉身往牀榻上走去。
“王妃,幻兒的情緒有點不對勁,整個人氣沖沖的,要不,還是讓她明天再過來吧。”臨月擔心夕和剛剛纔逃過鳳闌宮內的一劫又會被白幻兒氣到動了胎氣,所以面帶猶豫地提議道。
“氣沖沖的?”夕和坐進被子裡,挨着靠枕坐好,“是誰惹到她了嗎?還是讓她進來吧。”
臨月領命出去將白幻兒帶進來,白幻兒果然整個人的狀態不太對,走起路來都帶着風,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還泛着紅,一見到夕和脫口就是一句“你跟亦堯說了什麼”,語氣非常衝。
夕和看向她,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後,猜到了她會來問這句話的因由,遂先擡下巴示意了下不遠處的圓凳,說:“先坐下說話。”
白幻兒卻置若罔聞,朝夕和吼了一聲:“你說啊!你到底跟亦堯說什麼了?!”
夕和不悅地蹙了眉心,臉色冷了下來,反問她:“你看到我跟堯王殿下在浣花宮外說話了?所以,那時你在浣花宮門口,你想去哪兒?偷跑到鳳闌宮?”
白幻兒喉嚨裡的話一滯,身上暴躁的氣息略微削減了一些,但她依舊瞪着眼睛盯着夕和,不依不饒地質問她到底跟傅亦堯說了些什麼。
夕和沉默看着她,過了一會兒在她等不及又要再問一遍的時候方纔語調冰冷地反問她:“你認爲我跟他說了什麼?”
“我……”白幻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最後看向不遠處的一個花架,不滿地說,“他是來找我的對不對?剛好被你碰上了,所以你警告他不要再來找我了對不對?!你怎麼能這麼做,你怎麼能代替我做決定!”
夕和擰着眉審視了白幻兒一番,簡直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
“你說啊,是不是這樣?你是不是讓他別再來找我了?所以,他這麼久沒有來找我,其實是你在背後阻止的?!”
白幻兒見夕和不說話便當她是默認了,又想到難怪她沒去見他,他也這麼久都沒來找她,原來都是夕和在從中作梗,剛剛削減下去的怒氣又蹭蹭地冒了上來。
“幻兒!你清醒一點!事情根本就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夕和聽了白幻兒的話氣得胃疼,不由厲聲呵斥了她一句,再同她說,“堯王殿下是去鳳闌宮赴宴,我在宴上和皇后娘娘鬧了點誤會,他追出來是替皇后娘娘解釋的。僅此而已,沒有其它!”
白幻兒盯着夕和看了好一會兒,似乎在判斷她這番話的真假,“真的?”
夕和沒有迴應,心裡琢磨着自己這一次心軟把她留下來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應該明天就想辦法把人送去見空山。
過了一會兒後,白幻兒周身的戾氣慢慢散去了,又恢復到了以往尋常時的模樣。
“夕和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跟你嚷嚷的,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就是……”
“好了。”這陣子白幻兒跟她說了太多的對不起,她實在是不想聽了,遂打斷了她的話,“我累了,要休息了,你回去吧。”
白幻兒張了張口還想說點什麼,但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應了聲“哦”便悻悻地轉身離開了。
她走後,流螢寬慰了夕和幾句,讓她生氣氣壞了身子。夕和朝流螢笑了笑,讓她也可以下去休息了,然後獨自一人坐在牀榻上想着若是要把白幻兒送走該怎麼做。
翌日,夕和還在睡夢中,突然被幾聲尖叫聲驚醒了。她一下從牀上坐起來,又立刻喚了流螢。
“出什麼事了?是誰在尖叫?”夕和一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一邊問她。
流螢皺着眉頭,臉色有些難看,支支吾吾地迴應道:“沒事,小姐,沒什麼事,就是有個宮人不小心把東西給砸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