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皓蹙眉,有些心疼的看着她們母女。
本來祥和活潑的飯桌,此刻卻瀰漫着一股沉重的氣息。
慕雲皓出神地看着還有些在慪氣的一對母女,一月以前吃飯都是和韓冰夏並排坐着,剛剛衝她發火後,一月像是有些委屈,孤零零地坐在了慕雲皓的身旁,韓冰夏的斜對面。
“小一月,吃魚的時候,要小心魚刺哦!”慕雲皓拿起粉色的小碗給一月盛了滿滿的一碗魚湯,送到她的面前,面目溫和慈祥的看着冷着一張臉的孩子。
深沉着一張稚嫩小臉的一月,兩隻手臂耷拉在身體兩側,又黑又長的睫毛眨巴着,葡萄黑的眼眸空洞的看不到任何的情緒和溫度,更沒有理會慕雲皓的殷勤。
坐在對面的韓冰夏,壓制着內心的火氣,冷冰冰的命令道,“一月!快謝謝皓叔叔!老老實實把碗裡的魚湯喝完!”
“冰夏,別逼孩子!一月還小,”慕雲皓袒護地說道,“來,叔叔餵你!”
“雲皓!讓她自己來!”韓冰夏從來沒有在一月的面前發過脾氣,小一月怒氣衝衝地瞪着韓冰夏,小嘴巴嘟着,隱忍的痕跡很明顯。
“都敢和自己親媽頂撞了!長大了還得了!”韓冰夏氣惱的說道,怒目圓瞪地看着沁着眼淚的一月,“快點吃飯!吃完飯自己去上學!”
“冰夏……”慕雲皓擔憂的看着她們,總覺得冰夏今天的情緒很異常,“別對一月發火了……她還小,什麼都不懂呢……”
韓冰夏無奈的看了慕雲皓一眼,又轉眸看着自己女兒可憐的模樣,堅硬的心還是稍稍軟了一下,冷漠的說道,“今天看在皓叔叔的面子上,就不讓你罰站了,快點把皓叔叔給你盛的吃完!”
“來,一月,叔叔餵你!”慕雲皓順勢拿起碗勺想要喂一月。
可是小一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明晃晃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滴眼淚順着粉嫩的小臉滑了下來,小傢伙又似很不服氣,自己擦掉眼淚,推開慕雲皓送來的一勺湯,起身就離開了。
“一月?!”慕雲皓擔心的喊道。
韓冰夏見此情景,怒喊道,“一月!你幹什麼去?!”
只見,一個孤冷的小身影背對她們,手持着黑色鬼面的書包,稚嫩的聲音中夾雜着她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漠然,“我去上學!”
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韓冰夏呆呆的望着一月消失的身影,僵着的身子一瞬間虛脫了,冷沉的容顏也變的有些焦慮。
“一月她很敏感,你不該對她發火的。”慕雲皓淡淡的說道,溫良的眼神中充滿了心疼,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韓冰夏有些冰涼的小手,“別讓自己太累。”
韓冰夏半閡着迷離的眼眸,沉靜的心沒有像此刻這般的聒噪。
不是一月敏感,是她太過敏感。
-
走出家的小一月,兩隻小手攥着書包帶,低着腦袋,表情沉悶,一邊踢着路邊的小石子一邊朝着學校的方向走去。
斐城的春天格外的晴朗,午後的天空,白雲朵朵的堆積在湛藍的天空上,空氣中都瀰漫着濃郁的花香。
可是這麼好的天氣,小一月依舊提不起任何高興的情緒。
離家僅有一千米遠的學校,小一月硬生生的走了兩個小時,可還沒有進到校門口,校門口寬大的馬路上就擠滿了各式各樣的豪車,當然也少不了那些有錢人的攀比聲。
小一月站在路邊,睜着一雙大眼睛,不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倒不是在意這些富家子弟的座駕和衣着。
小一月清澈的眼眸始終聚焦在三三兩兩的父母身上,尤其是個別騎在爸爸脖子上的孩子。
今天是學校開家長會的日子,可是小一月沒有告訴韓冰夏。
看着與自己大小相仿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陪着,小一月一想到只有媽媽一個人,她的內心就十分不情願看到孤零零的韓冰夏一個人來出席這種沒有必要的會議。
想着想着,一月就轉身離開,學校不想去,家不想回。
她的小腦袋瓜裡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暗沉的眼眸立刻明亮了起來。
噠噠地歡快跑向公交車牌,熟門熟路地坐車去到了韓冰夏常常帶她去的青琉璃影院。
一下公交車,一月就迫不及待地衝着影院的大門跑去,她像是在尋找什麼一樣,可是左顧右盼地找了好久,都沒有尋找到她要找的。
小一月興奮的眼眸立刻變的黯淡了下來,拖着有些累的雙腿,失望的走着。
“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裡啊?”這時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的男人屈着身子問道。
被擋住的小一月擡起一雙清澈冷厲的眸子,怔怔地看着眼前面帶微笑的男人,呢喃着奶聲奶氣的聲音,“叔叔,我爸爸丟了。”
“爸爸?”
“爸爸把我和媽媽拋棄了,”一月認認真真地說道,眼神中盈眶着可憐兮兮的淚水,“可是,我媽媽一直忘不掉爸爸。”
穿制服的男人皺了皺眉,好聲好氣地問道,“那你是來找回爸爸的嗎?”
小一月猛烈的點了點頭,又大又圓的眼眸亮晶晶的,可下一秒興奮的眼眸又暗了下去,“可是我不知道爸爸叫什麼……”
“那爸爸長什麼樣子你知道嗎?”男人問道。
小一月思考了片刻,一會點頭一會搖頭。
“小朋友,我送你回家吧?讓媽媽陪你一起找爸爸,好嗎?你一個人出來很危險的。”制服男人親切的說道。
小一月一聽,使勁的搖頭,拒絕道,“不行,媽媽知道我找爸爸,會對我發火的!”
小傢伙又急又燥,她不知道爸爸的名字,沒有爸爸的照片,可是她見過媽媽常常一個人對着手機裡的照片發呆,有一次她揹着媽媽翻看了手機,翻來翻去卻只見了一張照片。
小一月對那張照片印象很深,冷傲的容顏,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樑,光看照片就能感受到照片中那個男人的強大氣場。
只是媽媽常揹着她偷偷地看,還爲那張照片畫了無數張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