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對她的反應有些不滿,俊朗的臉瞬間就黑了起來。幾乎是咬着牙,口腔裡逼出冷冷的聲音:“顧南溪!”
顧南溪笑得有些肆無忌憚,似乎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半晌,她才擡頭,一雙含着熱淚的眼帶着些嘲笑的光盯着他,笑着說道:“對不起,我有些失控了!不過這句話從你盛總嘴裡說出來還真的是令人受寵若驚呢!”
說到這裡,顧南溪又笑了起來,擡手指着盛世,毫無顧忌的說道:“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的一舉一動,真是幼稚又可笑!明明就是威逼利誘,怎麼就被冠以這樣溫情又冠冕堂皇的理由。”
盛世的眉目不動,目光淡淡地看着她,說道:“無所謂,只要用在你身上有效都可以不是嗎!?”
顧南溪癟了癟嘴,懶得跟他廢話,仰頭,利落的將碗裡的湯喝掉。隨即再將碗擱在桌面上,站起來,懶懶的說道:“那你隨意,我很忙,先撤了!”
說完,顧南溪也沒有再去顧及盛世的臉色,轉身就走了。
直到她的背影向着樓道的方向消失,男人臉上的色調頓時變得暗沉低落,泛起一點點的蕭寒,要如何才能挽回,一顆早已冷掉的女人心呢!?
夜裡,吹起了冷風,隔着厚厚的牆體,房屋內倒是一片溫暖。
傭人們開始輕手輕腳的收拾起被盛世弄成大戰現場的廚房,一邊開始煮着着滋補養氣有助筋骨痊癒的湯水。
盛世從口下上來,輕輕的推開門,不過瞬間,便看到書房的長毛地毯上,盤着腿,嘴裡咬着設計筆的顧南溪。
漆黑的長髮隨意地披散開來,後頸下彎成柔軟繾綣的姿勢,倒是令人覺得時光變得溫暖起來。
盛世就站臺門口,單手扶着門把鎖,目光靜靜地看着她。
時間一點點的走着,等顧南溪從畫紙前擡起頭,才猛然發現窗外已經全黑下來。
她放下手中的設計筆,揉了揉有些發疼的眉心,眼睛不期盼的瞥見旁邊的手機,居然已經是晚上的十點。
舒服的展開雙臂伸起了懶腰,就着重心的後仰直往後倒了下去。眼神的錯覺裡,似乎有些異樣。
擡眼,漆黑的眼眸裡落下一抹倒立的影子,祈長,英俊,他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盛世現在門口,燈光從他的身後落進來,一切似乎變得靜止起來。
顧南溪躺在地上,眸子裡全是他的影子,心臟突突突地開始跳了起來。
柔軟挺翹的睫毛微微地顫了顫,那些隱藏的情緒似乎就快要守不住,顧南溪猛地坐了起來,眉心有些蹙了起來。
盛世將她的情緒看在眼裡,只是放開門鎖,擡腳走了進去,語氣平靜自然地說道:“還在忙月光半島的設計!?”
他在門口站了很久,或許對象是顧南溪,他便多了些耐性。
只是他沒有料想到,五年的時間,那個吵吵嚷嚷嘰嘰喳喳,坐不住的瘋丫頭,到底變成了如今溫婉,安靜又寧謐的樣子,認真專注的工作,托腮思考,勾勾畫畫,一絲不苟。
他到底是錯過了彼此的五年,沒能守候,沒能陪伴,沒能相知相守。
顧南溪還沒說話,盛世便邁步到她的面前,拿起沙發上的珊瑚絨被毯蓋在她的腿上,語氣帶着些責備,“不是說了別赤腳踩地上,也別坐地板,怎麼老是不聽!?”
顧南溪往後退了退,扶了扶柔軟的珊瑚被,撿起地上的一張設計圖,漫不經心地說道:“老習慣了,不是一天兩天說改就能改的。”
珊瑚絨被猛地滑落下來,顧南溪倒是沒有任何的留意。
盛世盯着那雙露出來的白花花的腳背,眼底閃出一絲不滿,立刻蹲下身,拉起珊瑚絨被將那隻腳裹住,語氣帶着些硬冷,說道:“不能改也要改,我可不想成天對着一個病泱泱的鼻涕蟲!”
鼻涕蟲!…
那隻拿着畫紙的手猛地僵住,顧南溪的臉色也變得有些異樣。
她被說成鼻涕蟲也是多年前的事了,大抵不過糾纏不住的她,在那個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的日子,爲了遙不可及的男人,熬夜織圍脖,結果受了寒,不幸重感冒。
那時候,那個叫盛世的男人,似乎並沒有那麼的喜歡她,甚至有些煩她的騷擾。
她忍着寒冬的涼,踏着快及膝的厚雪,一路跌跌撞撞,她一再的告訴自己,那是最後一次,最後一次的努力,如果盛世再不願意接受她,她便徹徹底底的放棄。
她在盛世的住處門口等了許久,無法接通的電話,沒有人理睬,她秉持着那顆執着的心,靜靜地蹲在門口,伸長着脖子,固執的變成翹首以盼的姿勢。
那夜的寒風肆虐,落在她的身上,漸漸的變成厚厚的積雪。寒冷的溫度已經透支所有的意識,在雙眼快要闔上時,一雙修長貴氣的腿停在她的面前,隨之而來便是黑影的籠罩。她已經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便直直的倒在了對方的胸膛。
她記得那晚的風雪,那晚昏黃的路燈,那個溫暖結實的胸膛,還有耳邊低沉的男音……
除了小花貓,鼻涕蟲也挺適合你……
眼睫毛微微的顫了顫,穿過時光風雪的記憶令她的胸口一痛,咬了咬牙,將手中的文件理了理,她隨口說道:“你不用太擔心,我沒有那麼嬌氣不會那麼輕易的生病感冒!”
盛世皺了皺眉,也不準備示弱,“又準備要和我對着幹了!?你知道的,依照我的脾氣……”
話音剛落,顧南溪的臉便沉了下來,想着這個不喜歡別人忤逆他的男人,煩躁的站起身,將自己的東西一股惱的抱在懷裡,氣惱地說道:“你真是煩死了!”
見她要走,盛世立刻站起來攔住她,說道:“你要去哪裡!?”
顧南溪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能去哪裡,我原本安安靜靜的在忙自己的事,誰知道闖進來這麼大一隻蒼蠅,管東管西,吵吵鬧鬧的,簡直煩死了!”
她說話倒是肆無忌憚,甚至帶着些嬌嗔,小脾氣倒是又起來。
盛世看着面前的女人,有種活過來的感覺,他彎下腰,撿起地上散落的工具,隨後簡單的說道:“逃避的行爲這麼明顯,南溪,你就這麼怕和我待在一個空間嗎?!”
顧南溪皺了皺眉,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裡的畫筆,語氣涼涼的說道:“盛少,你到底想要幹什麼呢!?苦肉計,死纏爛打,溫柔攻勢,你是準備每樣都來一遍嗎?!”
盛世撫了撫手中的工具,動作儒雅又閒適,擡腳走到她的面前,俊美的臉壓下,與她相隔幾公分的距離,聲音帶着幾分蠱惑的意味,淡淡的說道:“有什麼不好呢!?總歸想要讓你感受一次,我是有多想挽回我們的關係。我放任你做自己喜歡的事,也不限制你的自由,守護與追尋 ,只求你的半分迴應。”
顧南溪一聽,忍不住笑了起來,轉而冷哼一聲,說道:“迴應!?盛少,你確定我的迴應不夠明顯?!從始至終,我的立場和態度應該是很明顯的,可是你依然我行我素。說得這麼的冠冕堂皇,其實你壓根就只願意接受一種的答案,自私狂妄得令人無比厭煩。”
盛世假裝不在意她的情緒,擡手撩起她的一縷長髮,聲音淡淡的說道:“你說得很對,你可以有更多的選擇答案,而我只接受一種。南溪,你可能不知道,除了你以外,沒人能是我的良配。”
顧南溪猛地別開臉,拒絕他的觸碰,隨即語氣冷冷地說道:“接受與不接受,那是你的問題,憑什麼要我勉強我來接受!?至於良配,或許我年少輕狂不懂世間薄涼單純無辜時會這樣奢望,只是後來的你,徹底的將我的奢望變成了絕望,還真是謝謝你呢!”
盛世的臉色頓變得有些黑沉,他看着顧南溪,問道:“因爲一個莫須有的維乙安,你記恨這麼多年,因愛生恨?!我說過,她什麼都不是。”
顧南溪忍不住笑了起來,低低地笑着說道:“沒想到盛少也練就了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是你覺得我壓根就沒有長腦子還會被你的花言巧語欺騙?!因愛生恨,大抵是要有愛才能有恨,可是我對你,連一星半點的恨都沒有,唯一有的,就是對你這死皮爛臉的行爲感到超級的煩。”
盛世的臉瞬間變得漆黑一片,整個人周圍的氣息變得格外的冷冽,隱隱的傳出些陰暗的情緒。
顧南溪暗叫不妙,心下一晃,捧不住懷裡的東西,任由它們一路稀稀拉拉的掉,自己邁開步子直往臥房裡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