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單純的丫頭該不會是誤會了吧,他會跟何婉婷說這些,不過是不想她跟着擔心罷了。品 書 網 w w w . v o d t w . c o m何婉婷若是傷心,她自然也開心不起來。
正要解釋,沈若兮卻如同一顆炮彈一樣扎進他的懷裡,雙手緊緊揪着他的衣襟,馨香的身子微微顫抖,“答應我,永遠也不要離開我,不要讓自己受傷,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
她可以真切的感受到此刻凰天爵和何婉婷的心情,如果現在躺在牀上的人是凰天然,她恐怕早已失去理智。
原來,她是在害怕這個。凰天然輕笑一聲,將她的身子緊緊抱在懷裡,“傻丫頭,我怎會捨得離開你。”
何婉婷飛奔到林默池的營帳外,果然聽到裡面傳來御醫鬆了口氣的對話,“不愧是毒手藥王前輩,傷口果然止血了。”
“如今傷勢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只等前輩找到解毒的法子,小侯爺當無大礙。”
御醫們說了一些寬心的話,又囑咐了一句讓忠肅侯夫婦好生照看,然後便拎着藥箱離開了。
等到他們離開之後,何婉婷才從帳篷後面走出來,深深看了一眼,轉身準備離開。
“何小姐……”身後忽然傳來一句俏生生的呼喚,何婉婷站住回頭,看見一個穿着翠綠色紵絲花襖的丫頭站在營帳門口,見她回頭,趕緊快步過來福了福身子,“何小姐,夫人請您進去。”
何婉婷跟着丫頭一起步入賬內,因爲山間晚上的氣溫很低,林默池又受了重傷,所以帳子裡燒着炭火,一進去便有一股溫暖鋪面而來。居中的位置放着一席軟塌,林默池就躺在軟塌之上。這還是他被送回來後,何婉婷見他的第一眼,她下意識朝前走了兩步,反應過來之後又有些躊躇,眼圈剎那間就紅了。
忠肅侯夫婦就站在一旁,看見面前穿着月白色勁裝的女子,鵝蛋臉上關切和心疼的神色顯而易見,清潤水眸之中淚水盈盈欲滴,卻又被倔強忍住,分明想要上前查看自己兒子的情況,卻又識大體懂分寸的站在原地不動,身子挺直如同松柏一般。不愧是大將軍府的女兒,這氣度英姿,果然不是其他千金小姐可比。
“婉婷向二位請罪!”何婉婷一撩袍擺跪了下去,一滴淚順着臉頰落了下來。忠肅侯府一脈單傳,此事京中無人不知,可他們唯一的兒子卻爲了救她受此重傷性命垂危,何婉婷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愧疚。
忠肅侯夫人主動走過來將她攙扶起來,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語氣溫和的道,“此事與你無關,我們雖愛護池兒,卻不至於因此而遷怒你。”
“池兒救你,乃是他自己願意。”忠肅侯也走了過來,回頭看一眼躺在牀上昏迷不醒的林默池,“搞成如今這樣,卻也怨不得旁人。如今情況既然已經穩定,你也不必如此擔憂了,一切就等毒手藥王前輩的消息吧。”
何婉婷眼角一挑,她不曾想到,忠肅侯夫婦竟一點也沒怪她,反而回過頭來安慰她。
黃昏的時候,山間的天忽然就變了,雲層彷彿壓在頭頂一般,低矮的壓在人上頭,讓人幾乎窒息。沒一會兒,就下起了雪。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來,雖然不大,卻讓山間的溫度驟然下降了許多,不少人冷的瑟瑟發抖。
氣溫驟然下降,紫萱擔心蘇明月會怕冷,於是去升了一個火盆,端着朝帳篷的方向過去的時候,正好碰到巡邏回來的冷炎,紫萱擡眸看了他一眼,嘴脣動了動,卻還是什麼都沒說,捧着火盆繞過他準備進帳篷裡。
“站住!”原本已經擦肩而過的冷炎突然開口,語氣生冷僵硬,紫萱忍不住皺了皺眉,沒好氣的回頭瞪他,“幹嘛?!”
冷炎自認和這個跟在王妃身邊的貼身侍女沒什麼交際,更加不曾的罪過她,實在想不明白她爲何對自己懷有這般敵意,難道王妃身邊的丫鬟都這般兇悍不成,“王爺吩咐,取些熱水過來。”
她還以爲他特意叫住自己是有話要說,結果不成想竟是要說這個,臉色當即就沉了下來。紫萱將一口銀牙咬得霍霍作響,恨不能將冷炎放進嘴裡嚼吧嚼吧吐掉,重重哼了一聲,端着火盆走了。
帳篷裡,蘇明月還在昏迷,凰天爵寸步不離的守在身邊。紫萱掀開帳簾進來,見狀忍不住放輕了腳步,擱好火盆之後,走到凰天爵身邊恭敬開口,“王爺,您先去用點膳,讓奴婢來爲小姐清洗一下身子吧。”
雖說他們二人已經有了婚約,但到底還未正式成婚,規矩禮節總還是要守得。凰天爵便是再怎麼不願離開蘇明月半步,可看到她身上血跡斑駁的衣服時,終是忍不住閉了閉眼,起身走了出去。他倒不是去用膳,只是想去問問凰天然,棕熊的事情調查得怎麼樣了。
凰天爵走後,帳篷裡便只剩下紫萱一人。她小心將蘇明月的衣服脫下,轉身準備去打一點熱水替她擦拭。誰知手指剛碰到銅盆邊緣,鼻端突然飄過一陣香味。下一秒,她便軟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屏風背後,一個渾身罩在黑色斗篷下面的男人繞了出來。男人凌厲的眸子掃了一眼昏睡在地的紫萱,脣角抿成嚴肅的弧度,轉身走到牀邊坐下,伸手揭開蓋在蘇明月身上的被子,目光專注的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背上。
原本光潔如玉的脊背此刻橫梗着四道皮肉翻卷的傷口,看上去異常血粼粼。男子的眉頭顯而易見的皺了皺,手指輕輕按壓在傷口上。
睡夢之中,彷彿感受到了痛楚,蘇明月的眉頭皺了皺,睫毛都顫抖了一下,不過還是沒能醒過來。
男子似乎是在確定她背上傷勢,見她吃痛,目中滑過一抹不忍,就要將手指縮回來。誰知剛縮到一半,又倏地頓住,輕“咦”了一聲,皺着眉又壓了壓傷口,“怎麼會是……不可能啊,這種毒早就消失了,怎麼會……難道說……”
男子藏在斗篷下的臉色接連變了幾變,最終複雜的看了蘇明月一眼,低聲說了句,“你這丫頭當真是命苦得緊,還好當初你孃親留給我的解藥我沒有全扔,也該是咱們之間的緣分。”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雕刻精美的盒子,打開來,裡面是一顆白色蠟丸。
男子將蠟丸取出來,輕輕一捏,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散發出來,他輕輕想要擡起蘇明月的頭,誰知眼前白光忽然一閃,男子閃電般反應過來,手指快的看不見任何動作,卻已經抓住了那道白光,放在眼前饒有興致的看着,“你這個小傢伙倒是個靈物,放心,我並非要傷她,而是要救她。”
小白掙扎扭動着身子,小小蛇口齜牙咧嘴的張着,毒牙冒着森森寒光。不過它像是聽懂了男子的話,掙扎的動作漸漸緩了下來,一雙綠豆般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男人看。
男子將蠟丸裡的黑色藥丸喂進蘇明月的嘴裡隨手放開小白,摸了摸它的蛇頭,微微一笑道,“說起來,我當年與你的蛇母還有一面之緣。如今既然碰上你了,這顆丹藥也給你吧。”說着又掏出一顆藥丸丟給小白。
小白似乎知道那是好東西一般,扭動着身子過去把要捲住,蛇頭湊過去,一口將藥丸吞下,然後心滿意足的游回蘇明月手邊,蜷縮成手鐲的樣子。
帳外傳來腳步聲,男子朝紫萱屈指彈了一下,身形一動快速消失在營帳內。
他剛剛消失,地上的紫萱便嚶嚀一聲睜開了眼睛,揉着腦袋坐了起來,自言自語道,“奇怪,我怎麼睡着了,我不是要去打水給小姐梳洗的嗎?!”
門外傳來喧譁聲,緊接着帳簾被掀開,毒手藥王第一個走了進來,身後跟着一臉喜色的凰天爵。
“藥王前輩,王爺,你們怎麼……”紫萱還有些懵,一時反應不過來,不過看見璟王那般高興的模樣,便瞬間明白了,“可是小姐身上的毒有解了?”
“去,打一盆熱水來。”毒手藥王徑直走到牀邊,現在還不能說已經找到解毒的方法了,只是姑且有一些發現,他必須要進一步佐證才能判斷。如果當真如他所猜測的那般,只怕這平靜的天下又要變得血雨腥風了。
紫萱歡天喜地的出去打水,璟王緊跟着坐在牀邊,“前輩,月兒她……”
“放心,有我在,丫頭定能安然無恙。”毒手藥王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一把匕首在蘇明月手指上割了一道小口子,凰天爵一臉心疼的端過碗來接住,“前輩,你說的這種法子,可緩多久時間?”
毒手藥王從袖子裡掏出一點藥粉,灑在碗裡,輕輕晃動,目光一眨不眨,緊盯着碗裡的變化。片刻之後,他驟然“咦”了一聲,臉上神色變了變。一旁璟王看在眼裡,越發着急,“前輩,這毒難道連前輩也沒法子解嗎……”
毒手藥王擺擺手,抓着蘇明月的手腕又劃了一條口子。璟王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心疼不已,“前輩……”
“怎麼會……”毒手藥王的臉瞬間變得神秘莫測,皺眉問一旁的紫萱道,“方纔我們離開的時候,可有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