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如此看不起,自小便被捧在雲端的白玉楓如何受得了,當下一張俊臉略略扭曲,不服氣的道,“但若是咱們不抓緊時間搶攻,等南詔國喘口氣製造更多的武器出來,只怕到時候不等咱們出手,別人就先一步打到你的家門口來了。”
“白世子,你可知這一月時間裡,南詔國爲何明知叛逃謀逆之人在我巫羌,卻依舊不動聲色,沒有絲毫反應嗎?”搖搖頭,對於白玉楓的智商,巫子墨已經完全沒有任何期待,這樣的人,眼光狹隘至此,恐怕終其一生也沒有什麼太大用處。
白玉楓狠狠擰了眉頭,他也的確很想知道,以陛下睚眥必報的性情,既然有那般殺傷力的武器在手,爲何會沒有絲毫動靜。
一旁一直默默聽着兩人往來的東太后等人,此刻已是表情略微有些變化。蘇炳成原本淡然的眸子忽地瞳孔微縮,冷聲道,“那小賤人刺殺尹貴妃之後,悄無聲息的消失,重重跡象落在咱們那位多疑的陛下心裡,恐怕早就認爲她跟巫羌國太子有所牽扯了吧。她之前能造出那種武器已是驚世駭俗,在陛下無法確定她是不是能造出比之殺傷力更大的武器之前,恐怕心中都會因爲有所忌憚而不肯貿然出手。”
“蘇老說的不錯,正是如此。”巫子墨勾脣一笑,目光緩緩自下方衆人身上掠過,“在他沒有真正弄清楚我們的情況時,他就絕不會輕舉妄動。而這,也就是我們的時機。”
其實在回到巫羌國時,他便已經傳令下去,讓下面的人在巫羌國內徵集鐵匠,並且大力開採鐵礦,這般動作便是爲了迷惑凰闕的眼睛,讓他以爲並且相信蘇明月已經投靠了他們,而且將秘密武器的圖紙交到了他們的手上。
有了這樣一層顧慮,凰闕或許會迫不及待在他們未曾建造完成之前就發起攻擊。但南詔國多年內患,國庫早已經空虛,之前東域的那場仗他們損耗雖大,卻也傷了元氣,所以巫子墨便想要賭一下,賭凰闕在沒有絕對的把握的時候絕不可能出兵。事實上,他也賭贏了,凰闕的確不敢出兵,封了太子之後,將所有國政都交給太子去處理。
而凰天爵嘛……
想到這個人,巫子墨不由露出篤定神色,笑容中透着一股得意。失去了蘇明月,這個人恐怕早已經心如死灰。雖說在南詔國朝堂之上大肆殺伐,但是也沒有絲毫要對他們動手的意思,恐怕還在做着想讓蘇明月回到他身邊的美夢吧。
原本殺伐果決的一個王爺,如今倒是成了一個癡情的種子,還真是讓他拿捏到了一個好弱點。
“那若是蘇明月那個女人一直不肯配合,我們又該如何是好?”凰闕可不會一直按兵不動,給他們足夠的時間。而且他們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一直等下去。
巫子墨掃了說話的凰冥一眼,“放心吧,我自然是不會讓諸位等太久的。我也正在安排,讓這件事情快些圓滿解決。”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衆人冷哼一聲,起身離開。
雖然他們對於巫子墨分外不滿,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也只能暫且低頭。不過如果巫子墨當真敢違背諾言,他們也還有其他的法子。
東太后老謀深算,怎麼可能只有這一種安排。
送走了這羣難纏的人,巫子墨臉上的笑也隨之收了起來。有美人捧着糕點果品搖曳生姿的進來,見巫子墨坐在高座之上,不由盈盈一笑,湊到他的身邊,“臣妾看殿下近日神思煩憂,可是遇到了什麼難題,若是殿下信得過臣妾,不妨說出來,讓臣妾幫忙參謀參謀。雖然以臣妾的小見識未必能幫到殿下,但殿下若是長久這般鬱結於心,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算了,說給你聽也無用。”巫子墨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子,拉着美人白玉一般的手道,“你今日怎麼想起來這兒了?”
美人淺淺一笑,若空谷幽蘭般純潔綻放,“聽說殿下在這裡招待貴客,想着爲殿下送些茶點過來。可惜緊趕慢趕,卻還是晚了一步。殿下,都怪臣妾手腳不利索,可曾耽誤了殿下的大事?”
“嬌蘭殿那邊可有消息傳來?”巫子墨淡然轉了話題,手指輕佻的挑起美人的下巴,“這件事本宮可只吩咐了你一個人去做,你可莫要辜負本宮對你的期望。”
美人羞怯頷首,雙頰飛上一絲紅暈,“殿下交代的事情,臣妾哪敢不費心盯着。今日過來便是要與殿下說呢,嬌蘭殿那位妹妹今日還派人過來傳話,說是想見殿下一面。”想起那奴婢將嬌蘭殿李那美人的原話說出來的時候,她登時氣的摔了手中的茶杯。可如今再說起這事,面上卻全是溫婉嫺雅的笑,哪裡還有半分嫉妒入骨的模樣。
“她說要見本宮?”巫子墨原本歪坐着的身子瞬間挺直,眼中也染上一絲亮光。
美人暗地裡幾乎掐斷了自己的指甲,面上卻依舊笑意盈盈,“瞧殿下高興的,臣妾如今是越發好奇那妹妹是何模樣了,竟能得殿下這般喜愛。”
這些日子她也曾明裡暗裡的打探過,想把嬌蘭殿那位的底細給挖出來,可惜一直沒有辦法得手。太子對那人當真是看護得緊,一點縫隙都不留,不止是她,太子府其他的侍妾也無法把手伸進去。
“以後,自然會有機會讓你拜見。”巫子墨從容起身,大步朝殿外走去,未曾回頭看殿中差點因他的動作而摔在地上的美人一眼。
大殿之中,美人的手指絞緊了絹帕,一張臉上發狂般的嫉妒根本難以掩飾,太子方纔居然說讓她拜見,言下之意便是嬌蘭殿那位日後便是再不濟,也能成爲東宮裡的側妃。她們這些被選入東宮已久的美人,無論如何得太子寵愛,無論陪伴太子多少時日,都只是一個美人罷了。可如今不知哪裡冒出來一個女人,居然一入主便是側妃,讓她如何能夠不恨。
“秦美人,”巫子墨走後,有服侍的宮人進來,遠遠的便朝着這位美人行了個禮,“殿下去了嬌蘭殿,美人是回房去,還是去找哪位美人說話呢?”
秦美人擡起頭來,朝着宮人招了招手,臉上帶着柔婉的微笑,“太子是去見那個從宮外帶回來的女子了?”
那宮人滿臉堆着笑容,朝着秦美人彎了彎腰,卻沒有說話。東宮之中,未敢有人議論太子殿下行蹤,湊則便是死路一條。
秦美人本是隨口一問,但是看這宮人諱莫如深的樣子,想來太子的確是去了嬌蘭殿無疑。她實在是很想知道,那嬌蘭殿裡究竟藏了怎樣傾國傾城的人,讓太子這般看重。
“扶我起來吧,既然殿下去了嬌蘭殿,那我也回房去好了。”秦美人伸出手,讓宮人將她扶起來,拂了拂稍微有些亂的衣裙,雍容華貴的道,“太子殿下若是回來了,再來稟告吧。”
“是!”宮人看着秦美人被身邊丫鬟扶着出了寢殿,這纔開始收拾起大殿裡的東西來。
這位秦美人也是出身世家,容貌高貴,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美人。而且她氣度雍容,臉上隨時都帶着清婉笑意。不過,宮人在心中嘆了口氣,她曾有幸見過嬌蘭殿裡的那位,秦美人在人家跟前,當真算不得有多美。那位姑娘精緻的容貌,可謂天下少有,便是她這般女子見了,也覺得十分可人,更何況是男人呢。
只是那姑娘性子似乎頗爲高傲,跟着點下都入宮一個多月了,卻不肯向殿下低頭。今日既然派人來叫了殿下過去,只怕這東宮裡,不日就該有喜訊傳來了。
宮人心中有所思忖之時,秦美人心中卻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想的是,就算嬌蘭殿裡當真住了一個傾城佳人,以殿下喜新厭舊的程度而言,怕是也就是貪圖一時的新鮮。更何況宮外來的人,不懂宮裡的規矩,說話蠻橫行事粗鄙,就看她今天派人來請太子的那個架勢,便是沒有絲毫規矩,眼睛長在頭頂上的主。
這樣的人,就算是得了殿下的心又能如何,左不過一些日子之後,也是要被拋棄的。
巫子墨一路快步行到嬌蘭殿,見到了一直心心念唸的人兒。
她這些日子好像瘦了不少,精緻絕俗的臉上神色清冷,似乎未曾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對於她這般模樣,巫子墨早已見怪不怪。
“奴婢見過太子殿下。”跟在蘇明月身邊的小丫鬟看見太子當真來了,驚駭之餘心中對這個住在嬌蘭殿的姑娘越發的好奇敬畏起來。再看明明知道巫子墨來,卻沒有絲毫要行禮的意思,一副未曾將他放在眼中的蘇明月,暗暗嘆一口氣。這姑娘在殿下心中的分量怕是超過了這東宮所有人的想象,看來日後她還需要更盡心的伺候這位姑娘纔是。
蘇明月看一眼巫子墨,還是一如既往的衿貴瀟灑,或許是因爲自己的妥協,讓他神色之間略有飛揚之色。蘇明月勾脣一笑,問道,“太子殿下把我關在這裡月餘,到底想要如何處置我呢?”
“月兒,你明知對你我有多少的不捨得,又何必說這樣的話來擠兌我。”巫子墨臉上沒有絲毫因她的話而產生的不悅,反而有着一抹溫柔討好的笑。
斜睨了他一眼,蘇明月眼中諷刺頓生,嗓音也冷冽下來,“不捨得?太子殿下派人把我綁來的時候,我瞧着倒是十分捨得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