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真正想說的是心繫凰天爵,不過又覺得自己真的這麼說了,未免太露骨了。蘇明月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瞞着凰天爵,否則他要是知道了實情,肯定會跑去巫羌國將她帶回來,到時候她的苦心也白費了。
“榮王說的是,本王也是這麼覺得。”齊王睨了榮王一眼,笑着附和了一句,不過心裡卻自有思忖。他總覺得,榮王是知道什麼的,只是因爲某個原因,他無法將他知道的說出來。
“好了,無論她有何目的,眼下她都不是關鍵。我們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才能將武器完美的造出來。”凰天爵冷冷打斷他們的話頭,現在,他不想去想有關於蘇明月的任何事,他只想着早日將武器造出來,然後早日攻入巫羌,到時候……
“殿下說的是,且看今晚的成效吧!”幾個人迎合了一聲,此時他們再如何爭執辯駁都沒有用,一切還是要找到蘇明月才行。
這一夜,所有人都在等着武器鍛造出來的時候,凰闕一個人再御書房獨自睡下。凰天爵命人傳的訊他已經收到,知道自己的兒子和朝臣們平安無事,他也的確是鬆了口氣。可是他心也有所懷疑,爲什麼璟王平安無事的消息什麼時候不好傳給他,偏偏在他下旨處死了凰天霖之後。這其,太子當真是那個無辜的受害者?
可是他又不願去多想,對於凰天爵他是心有愧的,再加如今南詔國下也只有凰天爵能承襲帝位,他不想再因爲無端的猜忌,毀掉他們父子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感情。
迷迷糊糊的睡到快四更天的時候,凰闕聽見賬外有人在小聲喚着他的名字。
睜開眼睛,看見習風這個奴才站在明黃的龍帳外頭,垂頭哈腰,分外恭敬的樣子。這個奴才如果沒有什麼天大的事,是絕不敢在半夜的時候將他吵醒的,於是撐着身子坐了起來,掀開被子準備下牀。
“驚擾陛下好夢,奴才該死。”習風匆匆往地一跪,臉雖然堆着笑容,卻依舊能看出急色。
能讓一向沉穩的習風露出這種表情,凰闕覺得這件事情肯定不小,於是打了個哈欠,面微怒道,“你這狗奴才,最好是所有重要的事,否則朕一定要了你的命。”
“回稟陛下,若不是有天大的事情,奴才也不敢在此時驚擾陛下呀。”習風一臉的惶恐,要往地跪,被凰闕揮揮手攔住,這才道,“陛下,方纔秘密尋訪雲妃娘娘下落的探子來報,已經找到娘娘和小皇子的下落了。”
“什麼?!”凰闕乍一聽還未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之後便是驚喜藏了暴怒,“雲妃和小皇子現在何處?可有損傷?”
“陛下放心,娘娘和小皇子安然無恙。”習風臉是慶幸的笑容,甚至還雙手合十朝着老天拜了拜,“只是具體的關押地點還在追查之,因着陛下爲娘娘和小皇子下落憂心神煩,所以探子查到消息後便立刻回來稟告,如今他們正循着蹤跡層層追查,相信很快能將娘娘和小皇子救回宮了。”
這麼多糟心的事情之後,總算是有一件稍微可讓他覺得安慰的事情發生了。凰闕面色一沉,追問了一句,“可查清楚綁走娘娘的是何人?”
“陛下,據探子來報,那些人行事謹慎,武藝詭譎,倒不像是咱們南詔國的人。”習風如實回稟了一句,未曾加入自己的揣測。伺候了這位陛下這麼多年,他自然知道如何說話,陛下想聽的是實話,他只需要將實話說一遍行。至於陛下要如何猜測,那是陛下的事情了,因爲陛下絕對不會喜歡,從他這個奴才的嘴巴里,聽到一些未加證實的揣測。
果然,習風的話讓凰闕皺了眉頭,眼睛看向窗外黑沉的夜色,眸光芒明明滅滅。
武藝詭譎,不似南詔之人,那麼是巫羌國的人了。擄走一個宮妃,對於巫子墨來說沒有半點好處,他如果想對南詔國皇室下手,也該是找成年的凰天爵和凰天霖。但云妃和小皇子有一點特別之處,那是她是蘇明月的姨母,蘇明月將她視爲親生母親一般重要。挾持了雲妃,等於掐住了蘇明月的咽喉。而蘇明月這個小丫頭與尋常人不同,不但聰慧敏銳,城府深沉,而且手還掌握着威力巨大的武器鍛造方法,更甚者連雲家時代守護的寶藏說不定也和她有關係。這樣一個丫頭,若是能牢牢握在手,對於巫羌國而言絕對有莫大的好處。寶藏的事情巫子墨並不知道,但東太后卻是知道的,所以這其肯定還有東太后和凰冥的參與。難怪他們最後都一併逃到了巫羌國,原來是從一開始已經聯合在一起,要下這樣一盤大棋。
看着凰闕臉神色不停變換,習風垂着手站在旁邊一句話都不敢說,只是看着凰闕雙手揹負在身後來回不停的踱步,末了扭頭吩咐他道,“這件事情你派人秘密通知太子殿下,讓他無論如何也要救出雲妃和小皇子。”
習風吃了一驚,頗有哀色的道,“陛下,太子殿下他已經……已經……”
“你這個蠢貨,知道什麼。”見習風如此,凰闕也不生氣,只是狠狠瞪他一眼,惱道,“太子是未來的儲君,如何那麼輕易出事啊。你讓寒鐵衛持朕的令牌去,他們能找到太子。”
“奴才遵旨!”習風得了命令,轉身要走。
卻又被凰闕給叫住,“回來,你這麼急做什麼,朕話還沒說完。”習風趕緊站直了身體,恭敬的垂手聽着,“囑咐太子一聲,說此事事關重大,但他也務必要小心行事。”
“是!”習風應了一句,站在原地沒動,眼巴巴的看着凰闕,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有話要說。
誰知凰闕不耐煩的揮揮袖子,“還愣着幹什麼,等着朕送你嗎?”
“奴才不敢,奴才這去!”
習風一溜小跑的走了,留下凰闕一個人坐在御書房的寢殿的龍牀,一時也沒了睡意。
此時確定了是東太后綁走了雲妃,也等於是確定了蘇明月的失蹤也肯定與他們脫不了干係。蘇明月手握着太多重要的東西,如果東太后以雲妃的性命相要挾的話,蘇明月恐怕是招架不住,要和盤托出的。這樣一來,不管是武器還是寶藏,都會讓巫羌國如虎添翼。
原本對於凰天爵詐死還頗有些異常想法的凰闕,此刻也反而覺得自己這個兒子實在是深謀遠慮。既然帝都還留有巫羌國的人,那麼璟王府的事情自然也傳到了巫羌國裡。讓這些人以爲他們朝堂大亂也好,若是他們一時覺得有可趁之機攻來的話,那他們好歹還有東域的那些秘密武器頂着,料想巫羌國也討不到好。如果他們得到了武器鍛造的圖樣,選擇休養生息的話,他們也正好趁這個機會多造一些那種東西出來。到時候算是殊死一搏,也被動挨打要好很多啊。
屋外忽然電閃雷鳴,院的花木倒影在白色窗紙,影子忽明忽暗,如同張牙舞爪的野獸一般。
凰闕坐在龍牀,忽然有些心力憔悴大不如前的感覺。他忽然覺得,也許自己也是時候將江山易主了。等着巫羌國的外患解除之後,便將這九五之尊的位置讓出去吧。他辛苦操勞了這麼些年,也該閒下來,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了。
雲妃有了下落的消息很快傳入了凰天爵的耳,凰闕的叮囑也一併傳到了他的耳朵裡,以他的智慧,自然想到凰闕一定已經有所思忖了。當初月兒曾說,要讓陛下親自接雲妃母子回家,如今這時間雖然晚了些,但她的確是做到了。
那個小丫頭,總是讓他驚,那樣小小的年紀,到底是如何才能練那般沉穩睿智的心思,往往能將對手十步之後的棋都料準。
想到蘇明月,凰天爵心忍不住一痛,面卻看不出絲毫痕跡,只讓寒鐵衛回宮去覆命,說他已經知道了。不過寒鐵衛覆命之後,卻又連夜趕了過來,說是陛下特地派了他們來相助。凰天爵覺得這樣也好,他畢竟是已死之人,算再如何不露痕跡,在營救雲妃的時候也可能會被對方察覺到什麼。但如果是讓寒鐵衛領隊的話,一切都變成是陛下的意思了。
給寒鐵衛安排了一個住的地方後,凰天爵這才讓人叫了齊王和榮王過來商議。
聽說找到了雲妃的下落,齊王也是鬆了口氣,當初蘇明月將雲妃藏在他的莊子,後來又故意在宰相府出事之後讓若兮逃出齊王府前去莊子尋雲妃,看似是找雲妃求救,實際是爲了把那些人帶過去罷了。畢竟他莊子的那個陣法,這麼多年來也只有蘇明月一個人破了。雲妃被劫走之後,他們也曾暗打探過許久,一直沒有找到什麼痕跡。沒想到這次璟王府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們居然會露出如此破綻,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齊王覺得,這其會否有詐呢?”榮王到底是帶兵的人,所以性格較謹慎。
齊王思忖了片刻,將目光看向凰天爵,後者與他目光相對,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齊王頓時明白了,看來凰天爵也已經看破對方這步棋的真正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