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燈火闌珊之中,他突然拉了她的手指,在她耳畔小聲的說道:“阿九,對不起。”
分明只有五個字,但是卻承載了他滿心的重量,九卿看着他,輕聲問道:“哪裡錯了?”同之前一模一樣的問題,相同的口氣。
夙千隱深情的看着她,在周遭那紛飛的祈福燈燈光中,他看到了九卿淡然的臉色,他敢肯定,若是這一次他的答案還是讓九卿不滿意,他的結局會比這幾日還要慘。
嚥了嚥唾沫,最後肯定道:“朕不該隱瞞你。”
九卿臉上的神色稍微變暖了一些,沒有說話,等待着他繼續的回答,夙千隱看到她臉上那細微的變化,心中稍微有了一點底,“其實早在出宮之時朕便已經有了對策,到了白府之時也已經預料了那晚的事情,朕當時是爲了不打草驚蛇所以才故意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夙夜桀向來狡猾,他引誘朕去白府,假如出了任何事情他都可以將禍事推到白府的頭上,朕原本準備將計就計,用自己引誘他出來,找到他的把柄纔好一網打盡,萬萬沒有料到的是那一晚竟然出現了兩撥人馬,似乎目的都是一樣的,朕更沒有料到在關鍵時候你會出來替朕擋了那一劍。
阿九,你可知道朕就是不想你以身涉險所以才故意隱瞞了此事,但是最後的結果仍舊是讓你險些送命,早知道如此,朕又何必隱瞞你,要死早些叮囑你說不定就會避免此事。”
他的眼中一片懊惱之色,九卿的臉色越發的平靜,夙千隱的答案終於讓她稍微寬心了些。
“那白靜流又是怎麼回事?”
“當時你的傷勢稍微穩定下來之後,朕想到了這個主意,既然夙夜桀的目的是爲了刺殺朕,就算朕不死,此事也會和白府脫不了干係,朕定然是會處置白相,那時朕已經查出,白相的確同流月有所有牽扯,那時動他,便會讓流月有機可趁,也恰好應了夙夜桀的心思。
朕又怎麼可能會讓他們稱心如意?既然白相那麼想要將他女兒送進宮來,朕何不做了這個順水人情,只是那時你傷勢並未痊癒,隨時都有生命危險,朕將你送往別院,一個目的是爲了不讓任何人打擾你養傷,第二則是怕你聽到這樣的消息會影響你的傷勢,阿九,朕敢對天發誓,對於白靜流,朕真的是沒有存半點心思。”他眼中一片深情。
九卿輕嘆了一口氣,“你若是早些告訴我,我又怎會生你的氣?難道我不知道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只是氣你從來都是一個人做了決定,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你納了白靜流,唯獨瞞着我一人,你可知當時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中是何感受?是,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希望我好好養傷,而你獨自將所有事情都承擔了下來,這些日子,想必你沒有少忙活吧,既然選在今日見我,那麼便是已經做出了決定?”
“阿九,或許這天下間再沒有人能夠像你這般的瞭解朕了,是朕不對,是朕不好,朕只是想要讓你不要再涉及到這些政事中來,想不到越是關心則亂了。”夙千隱想了這麼多日終於想明白,九卿究竟是生的什麼氣,將心比心,若是此事換在他的身上他定然也會十分不快吧。
尤其是一想到那些人看九卿的眼神,要是哪一日九卿要嫁給旁人,就算是假的,自己也會氣瘋吧,這麼一想他完全就明白了九卿心中的想法。
九卿看到他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嘴角微微勾起,“知錯就改,若是以後你再這樣草草替我做了決定,我定然不放過你。”
“是,阿九說的是,朕不會再瞞着你了。”夙千隱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兩人冰釋前嫌,又有什麼比現在這樣的感覺還要好,這些日子她對他避而不見,不外乎是爲了懲治他,如今他已經知道了錯誤,九卿的心中也已經釋懷。
幽綠色的螢火蟲在兩人身邊環繞,九卿嘴角勾起了淡淡的笑容,拉着他一同坐在了那紅毯之上,既然夙千隱花費了這麼多精力,她自然要好好欣賞一下。
四周升起大片的祈福燈,每盞燈上面都是他一筆一劃親手寫下的對不起,這麼多的對不起全都伴隨着祈福燈飛向了高空,這一刻美不勝收,這不僅僅只是祈福燈,而是承載着一個男人對女人所有的歉意。
直到燈火落幕,他才擁着她從地上起來,“夜裡天涼,阿九,咱們進屋去吧。”九卿輕輕點頭,心中已然將方纔的美景映入了心中。
這些日子,她雖然沒有見他,但是心中對他自然也是想念之極,她****在書房作畫,畫中都只有一人,不過每次她畫好以後都會將那畫像收好,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慰藉她心中的相思之苦。
聞着她身上熟悉的香味,夙千隱心中才有了片刻的寧靜,這份香是獨一無二,就像是九卿,天下間不會再有一個她,所以每次當她瀕臨險境的時候他的心中都會恐懼萬分,他怕失去她。
所以他纔會一次次的想要將她帶離出危險,不過說到底還是命運作弄,不管他如何做,最後九卿仍舊會沿着命運的詭計前行,被他傷得體無完膚。
九卿那滿身的傷痕,還有胸口的劍傷,哪一處不是爲了自己,他將九卿輕柔的放在了牀榻之上,愛憐的一遍遍撫過她的臉頰,口中喃喃:“阿九……阿九……”
聲音若夢囈,若低喃輕語,九卿對上他深情的眸子,他是如此,自己又何嘗不是一樣呢?對於這個人她向來是怪罪不了的,將他的身子往下拉了拉。
“我的傷……已經無礙了。”
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夙千隱眼中的擔憂頓時消散,看着身下的身着白色狐裘的女子,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婉約淡然,臉頰之上還有兩團紅暈。
吻悄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