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聽的音符飄蕩在大廳之中,對於文武百官來說或許這是他們聽到過最美妙的音樂,雖然他們不明白爲何落遙公主看上去是這麼痛苦,殊不知九卿所彈奏的樂曲就只針對那一人而已。
“你們快看!”不知道是有人提了一句,衆人都朝着九卿看去,只見她渾身都籠罩在一片金色的光暈之中,那光暈便是從她懷中的古琴所散發出來的。
她的魂靈同琴靈渾然一體,此刻她已經忘記了自己是誰,只覺得這種感覺好熟悉,就如同是見到了自己從前的老朋友一般,渾身都徜徉在溫暖的泉水之中。
手上的鮮血不知道何時自己止住了,她面容恬靜,也沒有了先前的怒意,整個人都覺得十分空靈和自然,彷彿所有的恨意都被驅散,她不再對哥舒遙施壓。
哥舒遙感覺自己身上的壓力全都消失不見,她彷彿是從死裡逃生,身子繼續舞動,她跟上了琴聲的節奏,這時的琴聲溫柔的像是泉水一般,每個人覺得不止是自己的耳朵,就連心靈都彷彿被泉水所洗滌了乾淨。
琴聲戛然而止,大殿之中一片空曠,或許先前還有人記得鼓掌,但是這一刻每個人是真的忘記了,他們似乎還沉浸在琴聲之中不可自拔。
九卿緩緩睜開了雙眼,所有人無不驚歎,那是一雙怎樣的眸子,就好似大雨過後,那被洗練乾淨的青山蒼翠,又彷彿是天山之巔那第一株開放的雪蓮,乾淨聖潔,不帶有一絲絲雜質,似乎任何人任何物進了她的眼都會變得骯髒一般。
不過一曲的時間,洗滌的不只是衆人,更是面前的這個女人,她收起了琴,緩然起身,用手指撣了撣裙子,似乎想要撣去那羣上的褶皺。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聚在她身上,沒有人看到那一臉蒼白彷彿要死去一般的哥舒遙,九卿身上不知道有什麼魔力就吸引着人,當觸及到她那鮮血淋漓的指尖,無不觸目驚心。
她卻彷彿沒有看見似的,對着夙千隱恭敬的行了一禮,“皇上,臣妾身子不適,先告退了。”聲音淡然。
“好,你回去好生歇着。”夙千隱點了點頭,並未有其他話語。
只是當九卿準備離開之時,哥舒遙卻再一次叫住了她:“清妃娘娘請留步。”
“何事?”九卿轉過身來,漠然的看着她,眼眸之中平靜無波。
“娘娘果然好琴藝,能夠將這一曲月離曲彈得如此出神入化,恐怕這個世間再無人能夠及得上娘娘,不過本公主倒是覺得娘娘手中的古琴有些眼熟,似乎是鳳鳴琴。”哥舒遙緩緩開口。
一聽鳳鳴琴三個字,場中已經沸騰,只要懂音律的人都知道這鳳鳴琴乃是三大古琴之一,亦正亦邪,除了用料珍貴之外,而且相傳還有很神奇的力量,這些人雖然不知道有什麼神奇的力量,只有哥舒遙切身體會到了。
“嗯?”九卿看着她,
哥舒遙原本蒼白的臉頰卻在這一刻紅潤了些,“這鳳鳴琴本就是出自於我們棲霞的寶物,雖然不知道爲何會在清妃娘娘手中,不過到底是我們棲霞的東西,在天玄擱置了這麼久,還請娘娘可以歸還。”她卻是突然說了這麼一番話。
羣臣有些激憤,“落遙公主,話不可以這麼說,雖然此琴從前是棲霞,但是娘娘因緣巧合得到了此琴,方纔大家也看到了,娘娘和此琴配合的有多默契,這上古的寶物應該是通靈纔是,所以纔會認主,現在過了這麼多年公主纔想要拿回琴去,這豈不是強人所難?”一人趕緊站出來說道。
“這倒是奇怪了,這琴既然在棲霞,又怎會出現在天玄?”百里長歌插了一句進來,頓時局面一改。
姬少絕臉上不耐,瞪了他一眼,對於他這種見縫插針的行爲實在不滿,正準備開口之時,九卿已經淡然開口:“不過一把琴而已,你想要給你便是。”說着便將琴遞給了哥舒遙。
她沒有半分爭執,那樣珍貴的古琴就被她如此輕易送了出去,天玄的臣民自然有些爲她抱不平,但也因爲她此舉才顯得她大氣,不像是哥舒遙那般的斤斤計較,奪人所好。
哥舒遙顯然也沒料到她會如此輕易的放開了手中的琴,九卿轉過臉來,正色道:“皇上,臣妾就告退了。”夙千隱點點頭,黑眸中有些情緒但很快便被壓了下來。
所有人看着九卿那道本來有些孱弱的身子,此刻看來卻覺得她是如此的強大和倔強,就好像誰也無法將她擊倒一般,無人知道九卿心中的心思。
既然哥舒遙開了口那麼便是勢在必得,她若是強留反而會讓大家都不好看,現在她主動給了哥舒遙,倒是讓所有人都站在了她這一邊。
更何況,本宮的東西不是那麼好拿的,九卿在心中狠狠的說道,早知道那時她便不該顧念什麼,將攝魂術再加深一點,讓樓雲青也解不了。
秋禾同浣月都趕緊跟了上來,一人給她披上狐裘,一人查看她手中的傷勢,“娘娘,方纔你只要再多一份力氣便能夠殺了那個可惡的女人,你爲什麼不殺。”秋禾看的分明,在最關鍵的時候九卿住了手。
“傻丫頭,若本宮現在動了她,她又在天玄,這不是給了棲霞機會,天下人會怎麼看待天玄?”她所做的這一切不過都是爲了一個人而已。
浣月嘆息了一口氣,“娘娘,真是苦了你了。”今日在殿中那哥舒遙就如此針對她,恐怕這僅僅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九卿微微一笑,“本宮也不是這麼好欺負的。”
儘管如此,但是九卿唯一的弱點就是夙千隱,只要是和他有關的事,她自己不管付出什麼都在所不惜,恰好也正是這一點,她用情太深,到時候很容易被人掣肘。
“走,娘娘快回宮吧,奴婢給你包紮傷口。”浣月收起了心思,“好。”九卿微微一笑,似乎根本不在乎這點小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