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積蓄着自己的力量。
目標近在咫尺,控制室就在前方,一道感應門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扔掉了手裡頭子彈所剩無幾的步槍。再說,狹窄空間的作戰,用槍還不如他自己的異能。他先前因爲子彈攻擊而變得碎裂不堪的頭盔也被摘了下來,扔在地上。現在,渾身的生物異能電荷已經處在狂暴的狀態下——他一口氣不停地衝到門前,感應門自動朝兩側滑開,他猛地一揮手,身上狂躁的衝擊波席捲出去。
“你還記得當年我發誓過的嗎?!”
主宰的話和他的動作幾乎是同時完成的,在他高調闖入控制室後,三十幾米寬的圓形室內,唯一一個傢伙被這道準備多時的異能波擊中。它無法躲避,但它的身體表面還是泛起了一陣護盾的光芒。隨即又被主宰隨後打出的第二道異能波擊潰。它連連後退好幾了步,勉強停穩自己時,主宰終於看清對方的廬山真面目。
“烏爾塔爾?”主宰頓生疑惑,這裡確實是智慧核心的核心控制是沒錯,烏爾塔爾居然會出現在這裡……
但這傢伙的目光卻一直望着周圍由全息影像構築的牆壁,它絕對無路可逃——主宰也跟着看了幾眼牆壁上的內容,所能看到的都是耀眼的光輝,等到他的眼睛適應後,他發現光芒是由一道道耀眼的光束打在物體上激射出來的。璀璨的變化着,眼花繚亂。但當光芒某個時段暗淡的時候,他看到了平生最不可置信的一幕——
“maxine!”主宰下意識出聲喊道,全息圖裡,她靜靜的懸浮着,任由一道道光束擊中她,她的身體隨着光束頻率的變化而變得清晰、透明,似乎她很快就會與背景融爲一體,只不過她仍然緊閉着雙眼,感受不到這一切的發生。
“啊!你都幹了什麼?”主宰朝智慧核心撲了過去,“給我放開她!”
隨後,他就被智慧核心打出的同樣一道生物異能波給擊中,只覺得身體一輕,護甲表面的護盾同樣抵禦了攻擊,但那股力量還是推着他不停後退,一直到他的後背貼到牆上放才停止下來。智慧核心依舊望着全息屏幕。
“最關鍵的一切已經完成!”智慧核心仍然望着全息圖裡面的內容,“靜靜等待着它的到來,誰也別想阻止!”
很顯然,智慧核心已經等來了它想要的。
全息屏幕裡面的maxine身體已經變成了半透明的模樣,在光束的沖刷下,她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在一點點的……消散中。
“噢,不!”主宰發出了一陣聲嘶力竭的喊叫,他努力伸出手想要抓住什麼,但他做不到,他也知道那只是投影出來的圖像。他現在唯一隻能眼睜睜承受着,看着maxine化爲他所看不見的微粒子。
他腦海裡一片空白,他忘乎所有,他沒有去推測事情的真假,智慧核心在計劃着什麼,有關他自己的復仇……他彷彿被施了定身咒語,像根木頭一樣,呆呆看着事情發生的每一個瞬間,他連自己的心跳都感覺不到了。他再也無法回想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的身體最終化爲雲煙。
他不敢想象,不能接受……他渾身都在顫抖着。有一瞬間,他陷入了對自己的瘋狂回憶中,他想看看,生命裡還有比現在更絕望的嗎?一百多年來,他拼命,他瘋狂,他在復仇這條路上燃燒自己的靈魂,他用僅存的希望支撐他的整個人生,他用仇恨去推動自己的不斷前進……
他如願等到了直面智慧核心的時刻——卻變成了永遠的黑色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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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到底爲什麼!”主宰從絕望中站起來,他再一次撲了過去。他身上所能夠使用的能量都被挖掘出來,以一種透支的形式在暴漲着。智慧核心終於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朝他打出又一道生物異能波,護盾崩潰了,但他硬生生的用自己的身體承受下來。接着,他回報更強的異能波。
他腳步不停,速度奇快。幾個呼吸間就衝到了被擊倒的智慧核心面前,他揪住它的身體,把它抓了起來,往前衝,一直撞到牆壁上,然後他吼着:“你爲什麼要這麼做!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你看看,你現在必須要承受我的怒火!”
“我的使命是必須要讓所有智慧物種重新來過。”智慧核心說,它的手抓住了主宰其中一隻手,以機器人強大的力量往外推着,它一隻腳的膝蓋頂在主宰的肚子上,與主宰陷入僵持,“你們永遠不懂,神的使命是最崇高的!”
“去你的使命!去你的崇高!”主宰吼道,他抽出拳頭,一拳朝着智慧核心的腦袋轟去,但被它頭一偏,躲了過去。他的拳頭打在牆壁上。對方同時揮出手肘,擊在主宰的脖子上,然後它膝蓋繼續用力頂住主宰的肚子,他被撞了出去,智慧核心追上,一隻手抓住主宰的肩膀,猛地往牆壁上甩去。
“你現在的表現就像那羣愚昧的洛斯族!”智慧核心走上去,在主宰爬起來的時候給了他臉上一拳,“無法理解這種崇高。你們按照軌跡發展着,在的極限面前,自然是選擇更高一級的存在方式!”
智慧核心繼而一腳踏在想爬起來的主宰胸口上,“但是,這種高級的存在,卻不允許重複!洛斯族所設想的機器生命雖然能夠讓他們在今後獲得更爲漫長的生命,但卻重複了,重複的一切,就必須被清除重來!”
在智慧核心的另一腳即將踢過來的時候,主宰躲了過去,接着他掃出一腳把對方絆倒,他跳了上去,這一次,他狠狠地一拳朝着對方沒有頭盔保護的臉上砸去,“嘭”的一聲,它合成的肌膚理解碎裂開來。“但你不是神,你不是掌握一切的秩序,你只是一個惹怒了我,即將要被我撕成碎片的破機器!”
“你成功奪去了我的一切——就在我面前,就讓我這麼眼睜睜的看着!”主宰騎在了智慧核心的身上,雙拳不斷地往它那張令人憎惡的臉上擊打着,“你一百年前奪去屬於我的東西,還妄圖要殺死我,我當時是如此的絕望——但遠遠不及今天!你明白嗎?你殺死了我!也即將殺死這具身體的靈魂!”
主宰一邊發出怪異的吼聲,一邊發起一生中最爲兇狠的攻擊,某些拳頭不是落在目標臉上,而是堅固的地面上,這種行爲很快就讓他拳頭開裂,血肉模糊,露出了觸目驚心的骨頭。但他仍舊毫無知覺地錘擊着身下動彈不得的智慧核心,“你不會知道這種感覺!你永遠無法體會這種痛苦!”
“啊!”主宰喊了一聲,他的左肩膀突然被對方彈出來的臂下尖刀刺中,智慧核心用力往下拉着,同時一股能量傳導到了他體內,主宰覺得渾身上下都是被電擊的痙攣,讓他幾乎要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但現在無法擊倒他——從maxine倒下的那一刻開始,從最後一絲相互感應煙消雲散開始,他已經死了。他不知道執掌者的相互效應爲什麼還沒有殺死他,但身體的存在與否不再重要,他也沒必要保留!他體內那一個燃燒了一百多年的靈魂,如今已經徹底失去了控制,主宰耳邊迴盪着的是它的痛苦咆哮,它使勁地敲打着,甚至它嘴裡不斷髮出的絕望哭喊。主宰的身體正在崩潰,而靈魂再也不願意支撐這具已經毫無生機的,它用自己的雙手撕扯着主宰的腦袋,它要用鋒利的爪子撕開困住它的這具身體。它無比迫切的想要衝出來,用它自己的力量去撕碎面前這傢伙!
“塞伯特!我一百年前說過,無論如何,總有一天,我要宰了你!”
隨着智慧核心的用力,入侵的一股能量接觸了主宰半機器身體的部分控制,最直觀的結果就是卸掉了他左手臂,連同堅固的鎧甲一起,直接被撕了出來,扔在一旁。不過生物機器對身體的保護,讓主宰受到的傷害非常有限。不過他卻需要時刻承受着那股電流傳遍身體,即將要被擊暈的痛苦。
這一刻,那個扭曲的惡魔再度掙脫理智的禁錮,他的身體在一點點的邁向死亡,但他的靈魂卻不足以在短時間內毀滅。身體曾經是靈魂的載體,但現在,靈魂彷彿已經掌管了身體的運作,他身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帶上了極端的仇恨!
“我要宰了你!我他要宰了你!”
主宰大吼着,一隻手失去控制——他就俯下身體,張嘴朝着智慧核心的喉嚨咬去,他狠狠一口咬破了對方的合成體肌膚,露出了裡面仿生物的線路,主宰吐掉嘴裡的東西,他繼續一口咬上去,咬斷對方脖子裡的線路,又有些細滑的粘液飛了出來,令他嘴裡一陣苦澀,這些東西吐不出來時,他就一口氣吞到肚子裡面去……他像一頭撲食野牛的狂獅一樣,硬生生的咬斷了對方的喉嚨!
這個過程中,他叫着,喊着,嘴裡說着的都是他人已經聽不懂的詞彙……沒人知道他要幹什麼,沒人知道他想幹什麼,連他自己也不知不覺,他只知道某種最重要的東西永遠離開了他,他痛苦無比——痛苦已經殺死了他自己,但最後彷彿要脫體而出的靈魂支撐着他,去完成最後一個念頭,最後一件事!
智慧核心不可置信的反抗着這個已經失去理智,失去判斷力,甚至已經完全淪爲野獸的傢伙,它理智的腦袋裡無法推算出到底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一個弱小的有機生命體爆發出如何強悍的力量。它從中感受到一股最爲極端的情感,一股已經完全拋棄一切,隨時可以同歸於盡的狂暴。
它必須要阻止這個瘋子,這個嘴裡不斷叫囂瘋瘋癲癲的詞彙,重複着,它聽到了一些地名,一些人名,一些形容詞,還有人類語言,索克族語言,螺人語言,龐隆人語言,塞伯斯語言……一句話由十幾種異族語言構成,來得太混亂,毫無條理。接受這一切的它,就連理智的腦海都產生了一點混亂。
智慧核心控制它的身體,按住主宰的額頭,把他亂咬的腦袋推了起來。主宰早已經面目全非,嘴巴上面的肌肉因爲機器的劃傷,礙事皮膚已經被他自己撕了下來,露出裡面一排排染紅鮮血的碎裂牙齒,但儘管如此,他仍在機械的咬合着——如同不斷重複地機器一樣。智慧核心彈出鎧甲的第二把鋼刃,刺入主宰的胸口裡。
“我……我……我……要……”
主宰喉嚨裡的音節被分割着傳遞出來。
“殺你……宰你……走……跳……爬……”
“瘋子!邏輯混亂!”智慧核心忍不住罵道,它想把壓在自己身上的主宰推開,但這傢伙現在的重量就彷彿數十噸壓在身上的機器一樣。它只能勉強動着,讓控制信息沿着導體的傳播,來到主宰體內,“我很快就會結束你的運作,你這個不合格的機器!”它感受到了主宰的混亂的世界,“看看你所想的,真是有機生命裡的極端!但很可惜,你所付出的努力終究毫無作用!”
……
他一直站在這裡,手持兩把光劍,憑藉着自己的技藝和鎧甲的強大,阻擋了一批又一批塞伯特精英的圍攻……他不知道自己殺了多少個機器人,也許上百,也許數百……他唯一隻記得機器人一股腦的圍攻他,他則不斷的在裡面展開廝殺。他不變的堅持着不能夠讓任何人通過去念頭!
這股強大的意念令他發揮了生平所能夠達到的最高巔峰。塞伯特淹沒了他,但圍毆一個人,多個方向上最多也就同時出現五六個。他需要一次性對付五六個機器人,以及外圍不斷補充的力量。索托斯用強大的技藝表現出了他的遊刃有餘,在他人眼裡強大異常的銀甲精英,甚至是紅甲魔獸,都只不過是簡單幾下子解決的貨色。他打出一道強烈的生物異能波,把一羣機器人擊退,然後釋放一個異能奇點,它們暫時被束縛住,肩膀上凝聚能量的肩炮朝靠在一起的機器人發射了幾發等離子炮,擊碎了它們的身體。然後他又繼續在機器人羣中廝殺,同時還要提防泰坦不顧一切的炮火。
他躲着,跳着,然後又幹掉一個以爲得到機會偷襲他的傢伙……但終於,他大腿上捱了一下,護盾早已經在電磁脈衝的攻擊中失去效用,鎧甲也在多次衝撞中碎裂,他大腿上的肌肉傳來了痛苦。不過塞伯特也同樣沒有了護盾,面對他手裡的光劍,機器人幾乎沒有逃脫的可能。
鎧甲爲他注射了興奮劑,他以更快的速度展開廝殺。更多的機器人倒下,卻又有更頑強的機器人圍過來,要挑戰他。他已經擊倒了十幾個泰坦,無數個隱身的精英,甚至除了先前那個瘋狂叫囂的紅色魔獸外,還有另外一個同樣狂傲的傢伙一經照面,就含恨倒在了他的攻擊下。
無論對方有多強,他始終表現得比對方更強。就是身上的這些優勢,令他得以持續的作戰下去,一直到他開始疲勞,直到現在的筋疲力盡。他身上的傷口又多了幾個,鮮血涌了出來,隨着他的劇烈運動而染紅了鎧甲。自備的興奮劑已經全部用完,他的精神在不斷的廝殺中一點點的萎靡着。
這種不利的狀態下,一名精英刺出的利刃擊中了他的喉嚨,他咳嗽着不斷後退,後背又捱了數不清的攻擊,他的身體已經保持在原地數秒鐘的停止。對方得到了機會朝他開火,等離子炮轟爛了他後背的護甲,炙熱的能量炙烤着他的肌膚,燒焦蛋白質的味道很快就瀰漫到他的鼻尖。
他揮劍擊倒了一名近在咫尺的精英,然後第二劍想要攻擊左手邊那個擡起槍口瞄準他的傢伙——卻差了一點,他對自己估算的攻擊距離已經失誤,失誤帶來的就是對方強有力的攻擊,十幾枚針刺刺中了他的鎧甲,他剛來得及拔掉前面幾根,接着爆炸聲就響了起來,他在眩暈和火光中被擊倒在地。
他躺在地上,視線徹底被鮮血所模糊,他身上再也沒有了反抗的力量,無數個機器人的腦袋和它們的武器對準了他,他抽空掃了一眼已經差不多損壞的頭盔顯示界面,到目前爲止,他支撐了十七分鐘,屠殺了兩百多名塞伯特精英,成功爲拖延了充足的時間。但現在,他要倒下了。
但他覺得已經足夠,在他一生中,還從未有過這麼一幕既緊張,又令他刺激無比的場合。他爲自己的主人爭取到了足夠時間,他也證明了自己在單體戰鬥上的無可匹敵——世間再無對手。
但再厲害的傢伙,最終都會倒在聯合的浪潮下。
這當初就是蟲族的堅定的信條。
數不清的攻擊朝他身上打來,他的身體在一點點的潰爛中,不過,最後的時間裡,他臉上洋溢的是得意。事情還沒完,鎧甲裡的能源晶體仍在正常運行,emp的影響一度令引爆失效。但現在,他已經完全轉爲自動倒計時引爆,在數不清的攻擊即將吞沒他時,他感受到自己身體爆發出的浩瀚能量。
多麼強大的一幕呀!
……
塞伯特對蟲族的改造留有一手,在這麼一個關鍵搏殺的時刻,智慧核心通過自己的手段入侵了主宰的身體,控制了屬於有機機器的那一部分,也相當於控制了目前這個瘋子。它在尋找着快速關閉這臺“機器”的方法,在以往不斷的交鋒中,主宰雖然做了不少令它大感意外的事情,特別是這次。但現在,他註定要死。
就像所有的智慧生命都必須要服從那至高無上的存在一樣,他們要按照神制定的方式自由發展,在身體極限的同時,一步步的突破自身的極限。洛斯族確實是在突破,但邁向機器的過程,卻是錯誤的。這條路在以前被無數個如此發展的有機生命羣體印證,最終他們都無不例外的被“淨化”了。
這就是塞伯特存在的目的,它們作爲神的糾正錯誤的工具,淨化一切,然讓宇宙恢復到原先孕育生命的初始狀態。接着回到智慧的誕生,智慧生命在羣星間的發展,以不同的形式探索不同的飛躍進化……如此循環下去。
這一批次的智慧消亡後,將會在不久後重新演化新的一批。
現在,智慧核心先要把這個反抗最強烈,也差點就毀了計劃的存在毀掉。一個原本應該是在洛斯族滅亡後,成功繼承他們位置的存在——完全生物進化種族,但卻因爲路線偏差,至高信息傳遞的延誤,造就了這場漫長的戰爭。
該做一個終結了。
“是該做一個終結了!”
主宰的聲音非常突兀的響了起來,他被塞伯特控制的身體在某一刻爆發出難以想象的澎湃力量,硬生生的控制了自己的身體。壓在智慧核心身上的主宰伸手把對方的手臂扭斷,拔出了插在他胸口上的利刃。
他搖晃着爬了起來。
“爲什麼?”躺在地上的智慧核心說的話充滿了不可置信。
“自從我知道自己的特殊開始,我發現尋常的規律在我身上往往起不到全部作用。”主宰費力的說,“我知道自己很特別,但具體是爲什麼,恐怕永遠都無法得到答案了。但就是這一切幫助了我,讓你相信能夠控制我自己,能夠在好奇的同時,讀取我的所有的記憶……哈哈哈……”
主宰悽慘的笑着,他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到了極限,不久後,他將會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但不是現在,“你對我做這些小手段的同時,我也在用自己的方法去讀取有關你們的記憶。現在,我終於明白——如何殺死你!”
主宰大笑着轉身看着周圍的一切,“看看,它的外表看起來是那麼的堅固,但就像一個再強大的生物,被一刀刺穿心臟後照樣會軟弱的倒下一樣!”他又把目光轉移到躺在地上的智慧核心,“這個地方,原來真的就是你們脆弱的心臟!”
“你知道嗎!”主宰單手撕開了身上破爛的鎧甲,露出了背後那兩塊仍然在運行的能源晶體,“它爆發的能量,足夠把你們的核心摧毀一千次,一萬次……而現在,我卻僅僅需要一次,一次!它就能夠讓你們全部死無葬身之地!”
智慧核心掙扎着爬了起來,它睜大驚恐的眼睛,望着主宰後背的能源晶體,與主宰身體的互相連接仍然存在,它感覺到陣陣襲來的恐懼浪潮,因爲它發現一個首次令它陷入絕望深淵的倒計時:四……三……二……
主宰暢快的笑着,儘管他的臉已經毀了,只剩下陰森恐怖的表情;儘管他的一條手臂掉在了地上,令他完全喪失執掌者的威風。但他就是想笑,他爲這痛苦的一幕,他爲自己,還有那迷茫的未來。
他閉上眼睛,看到了曾經的每一幕。他抱着生平最心愛的女人在痛苦的哭喊着,他吼叫着要報復塞伯特,要宰了塞伯特。爲了這個目的,他打開了瘋狂靈魂之門,他讓蟲族以最快的速度衝出了銀河系,他讓蟲族成爲了苦力。他天真的認爲攻擊塞伯特能夠尋找到答案——但那只是支撐他自己不至於崩潰的安慰。
他一開始就知道這樣不行,塞伯特不會輕易被威脅。但他還是做了,就像他毫不猶豫就設計螺域星人,最終放倒他們,心安理得的坐上常務種族的位置,去唆使聯盟主動出擊一樣,都只爲維護他心中即將要熄滅的希望火把。
那時候,他已經知道自己在欺騙自己——但他總是有安慰自己的辦法,他堅信着,也讓蟲族走到了風口浪尖上,他最後還拼死一搏的主動出擊。他失敗了,但同時也找到了點燃希望火把的另一種方法。
爲了他的希望,他可以出賣聯盟,出賣種族,甚至是出賣自己——他變成了有機機器,他甚至有十幾年不敢去照鏡子,不願意去看到自己這副狼狽的模樣,但他卻仍舊帶領自己的部下邁向機器化,他看起來就像是着魔了一樣,爲塞伯特的力量着魔。最終,他找到了希望的根源。
希望卻在瞬間就毀滅了,那一刻,他已經死去。
還能夠活動的,僅僅是這具可憐的,以及那個被囚禁起來的憤怒靈魂。他走到了這一步,他爲有機生命贏得了勝利——一個昔日裡被他們稱爲“惡魔”、“屠夫”的傢伙贏得了有機生命最希望的勝利!但縱使他現在獲得一切,他仍然是徹頭徹尾的失敗者,他最想要的都永遠離他而去。
他也該走了。
智慧核心沒有任何辦法阻止這個瘋子,它把關鍵的信息暴露給了主宰,只要毀掉這周圍,塞伯特的核心也會立即滅亡。它,它追求了一千年的理想,作爲糾正者緊緊跟隨神的腳步,如今夭折了。
但它畢竟是邁出了步伐,催化劑已經釋放,這一幕會有繼承者去完成的。
……
他的瘋狂讓一切煙消雲散。
他自己也邁入了一種混沌的狀態中。他再也看不見,聽不到。他分不清自己現在的狀態,無法感覺現在自己到底身處何方。他只覺得一陣陣混亂的內容不斷的襲來,沖刷着他。他所記得的最後一件事是什麼?
什麼?
什麼?
他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發問,但突然間,他就沒有了興趣去回想問題。他疲勞,迷茫,睏倦。在根源處,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爲什麼而迷茫。他記得自己應該是死了……但什麼又叫做死了呢?
彷彿是某種東西會倒下……這就是死亡?那意識的長存卻又是爲何?畫面不斷閃爍着,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面龐正在注視着他,但隨後卻又消失不見。他在心裡重複拼讀着,m-a-x-i……後面是什麼?
他在想什麼?
“名字?”
“總不能叫你‘女王’吧?”
“那不行嗎?”
“不,不太合適。”
“哦,那就叫你……”
什麼?什麼?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
什麼?什麼?什麼?
他又記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了,但他的性格讓他拒絕投降。他讓自己繼續往更深處去思考着。來源,根源,目的……他爲什麼會在這裡,爲什麼總是在腦裡重現一幅幅畫面,這些對他都有什麼好處?
他感到一陣難受。
我是誰?
他回憶着,他是一隻異形,一隻在天花板,地面,下水道里亂跑的異形……他是一個人類,一個帶領士兵四處燒殺的軍官,他破壞了許許多多家庭的和平……他是一名種族領導者……他是一個太空中飛行的怪獸……他是……
到底從哪裡來?
他在充斥着一片灰暗的星球上生活,到處都是核戰後遺留下來的深坑,裡面填滿了充斥着核輻射的水分,沒有任何一個生命體能夠存活……他來自人類星球菲洛斯,但他在那場熊熊火焰中化爲了灰燼……他在馬爾多星球上追逐着一個個龐大的怪獸,還伴隨着另一個人……他在星空中不斷的飄蕩……
現在在那裡?
他在空間站上,他面對着一羣羣狂熱的信仰者的膜拜……他在飛船裡,他在孤獨中毫無目的的遊蕩着……他在戰艦內,他望着前方的一幕幕,一個個怪異對手彷彿正要吞噬他們,他趕緊下令開火……他在兩顆恆星之間享受着火焰的炙烤……
要去哪兒?
哪兒……哪兒……他出現時,已經註定永生無法離開。但要回哪兒?他需要繼續飄蕩着,在哪兒飄蕩?……他死了,他已經化爲了灰燼,他不可能離開這個地方……他來到了地面上,感受到了重力,呼吸到了空氣……他又到了……
他感覺到所有的一切都是鬆散的碎片,混亂無比。他無法忍受這個地方,他害怕這個地方,他現在唯一隻想快速逃離!
但最終,一個聲音追逐着他。
你是誰?
你從哪兒來?
你現在在哪裡?
你將要去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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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這一章是該結束了的,但看了幾遍,發現有些坑沒有填。我趕腳不能因爲着急結束而讓這本書坑坑窪窪,所以刪掉了一萬多字,重新寫過。估計還剩下幾章內容。預計是五號以前結束。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