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馬爾多

四個月過去。

這段日子不好受,主宰花了一個月時間就把狹小的飛船全部逛了一遍,後面的三個月幾乎都在沉思中度過。有時候女王會陪他聊聊天,但她需要在上一任執掌者身上下功夫,吸取她殘餘的記憶。

原本他打算讓自己進入低溫休眠的狀態,但他錯了,休眠僅僅只能讓這具身體放緩新陳代謝,但龐大的意識無法消滅,他總是被分割成一份份遊蕩在承載體身上,無時不刻都在“活着”。

但感謝上蒼,至少在他百無聊賴的時候,飛船終於抵達目的地。

關閉曲速引擎的飛船在常規空間飛行,速度依舊不變,但攝像頭已經拍攝到前方一顆藍綠一片的星球。

它就是此行目的地。

標準的恆星系,劇烈燃燒的大火球生命力旺盛,它處於赫羅圖(-r圖)主序上,體積以及質量與人類熟悉的太陽相當,但可能略微大一點,是一顆能長久存在的主序星,估計得花上四五十億年纔會離開主序,演變成紅巨星。

而他們的目的地——馬爾多就位於環繞恆星運動的第五條軌道上。

主宰站在艦橋上,打開主動雷達,探測周圍可能存在人類蹤跡——他不得不提防,但萬幸,這附近並沒有人類活動的蹤跡,僅僅有一顆悠然旋轉的行星。飛船加速,進入星球的軌道,進行環繞運動。

“ne,準備所有的探測器。”主宰對一旁的女王說了一句,幾個月的學習,她已經能初步操控這些機器。

“沒問題。”她的手指頭點了幾下,屏幕彈出確認的對話框,“已經準備好了,立即發射嗎?”

“按照我給你的座標發射。”他說。

女王的雙手並不靈活,她不熟悉人類的電腦鍵盤,但呆在飛船上的時光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琢磨這些玩意兒。

說話間,三枚探測器飛了出去,落在星球赤道附近的區域。

然後就是等待基本數據的回傳。這顆星球先前只有一些簡短的資料,擁有大氣層、臭氧層,軌道半徑大約爲8850千米,公轉2.2個地球年,自轉30個地球時,1.2到1.9個地球標準大氣壓,平均溫度約在20攝氏度間,1.2的重力。

以上述的條件來說,這恐怕是人類夢寐以求的星球,但過於偏遠的地理位置打碎這個夢想,而且它還擁有一個相對致命的因素——空氣中含氧量過高。氧氣雖然是大部分生物活動所必須,但對於人類來說,吸收過多的純氧沒有好處,相反,這會導致“氧中毒”,帶來各種各樣的綜合病症,例如肺炎,呼吸衰竭,精神錯亂,窒息,或者腦中毒等,濃度高的氧氣將會是無形的殺手。

探測器傳回來的數據證實這點。星球空氣中,一號探測器顯示空氣中含有38%的氧氣,61%的氮氣,其它稀有氣體及二氧化碳含量佔最後的1%;二號探測器數據相似,不過氧含量略高一些;三號探測器的結果與一號探測器相同。

如果不進行全範圍的大氣改造,恐怕這裡永遠不會成爲人類的樂土。不過當人口爆炸時,無論條件多麼難,人類都會嘗試。但現在,蟲族先一步來到這裡。數據取樣結束後,飛船開始嘗試降落在行星地表上。

主宰並不擔心蟲族無法生存,相反的,在菲洛斯殖民星上生活時,壞天氣時常來臨,那時的空氣中盡是顆粒漂浮物,而且還伴隨着一股濃濃的硫磺味,甚至一定程度上對於人類來說是有毒的。

但蟲族還不是歡樂的生活着?

它們是真正的生存大師,極端惡劣的環境無法摧殘它們,更別說現在條件好了數倍的星球。實在不行,它們能發生基因突變,或者母蟲給下一代承載體進行基因重組,執掌者也可以給它們做出改變。

總之,方法是想出來的。

而現在,飛船已經進入這顆比地球大1.3倍左右的星球大氣層內,他放緩了飛船的速度,在重力的吸引下,如果保持高速的話,會在與大氣層不斷的摩擦中生熱,熱量無法得到有效的揮發,就會點燃飛船。就算蟲族的生命力強悍無比,它們也絕不願意讓自己裹在一團火球裡撞向地面的。

女王打開了前端的護板,透過一層玻璃觀察外面的世界。

“多美的世界呀。”她欣喜的說,從上往下看,星球絕大部分土地都被綠色植物所覆蓋,除去某些龐大的湖泊或者是海洋,都是充滿生機的綠色。仔細觀察着,一些奇異的花朵在叢林間綻放,五顏六色繼續點綴着世界。

“和你的眼睛一樣。”主宰站在她身旁,抱着雙臂靠着窗邊,“一樣的漂亮,令人讚歎。”

女王的嘴角微微翹起,幾個月的相處,她從胡逸腦海裡學習到了一些人類的常識,隨着自身的成長,她明白當初她出生之時主宰的行爲代表什麼。她認爲那種行爲和人類一樣狡詐,但卻從未排斥過。

但……她習慣了保持着戰鬥的形態,渾身的硬殼像是套上一層緊身衣,雖然無法遮擋全部,但對關鍵部位足夠。她天真的以爲這樣能減少尷尬,但殊不知,若隱若現纔是蟲族主宰需要面對的最大敵人。

飛船放緩了速度,他找了一塊四周平坦的地面來降落,但由於設計飛船的廠家從未考慮過某天飛船需要進入地表,因此沒有相應的着陸措施,只能粗暴地碰幾下,沉重的身體撞擊在地面上,刨出一個壯觀的大坑來。

主宰沒有鬆開抓着女王的手,他帶着她往底層艙門方向走去,說:“走吧,我們是第一個踏上這顆星球的蟲族代表。”

搭乘電梯離開艦橋,從打開的增壓通道往外走,三道厚實的壓力艙門打開,着陸斜梯歪歪扭扭的,夠不着地面,但幾米高度對於他們來說不成問題,縱身一躍來到地面,第一呼吸到的就是這裡的富氧空氣。

實際上,說主宰徹底與人類無關是有原因的。人所能夠呼吸的通道無非是鼻子和嘴巴,但他除了這兩點外,後腦勺部位分佈着隱秘的氣孔,並且在手肘,腿部也遍佈一些呼吸氣孔,它能夠隨着環境的變化而選擇關閉或者開啓,甚至能調節呼吸氣孔的大小,以最佳的狀態來適應環境。

往微觀來說,氧氣從氣孔進入肺泡後,通過各種途徑擴散到毛細血管,然後又在紅細胞的幫助下活動,擴散全身,供細胞分解有機物。這與人類相似,但主宰體內的需求量足夠時,複雜生物體內的一種抑制細胞開始活動,它肩負着生物體的正常循環,就算是吸入有毒物質也能被這種細胞圍堵、消滅,通過其它途徑排出體外。

因此,他可以毫無顧忌的呼吸這裡的新鮮無比的空氣。隨後出現的蟲族也是如此,氧濃度的變高,會令它們的精神更能保持興奮,在這種條件的協助下,甚至能夠提高同步承載體的數量。

半年的奔波,這是蟲族第一次腳踩在結實的土地上。可以說,這裡是一個美麗的、富饒的土地,溫度適宜,環境適宜,有山有水,風景秀麗……主宰一股腦兒的把形容詞搬了出來,但都無法否認這裡的壯麗。

執掌者還在感嘆中,勤勞的蟲族就已經活動起來,三支異形和兩隻工兵組成一個隊伍,在四周探索。也有些工兵已經迫不及待的分泌嘴裡一團團物質,這些都是微生物形態的菌毯,它們降落在地面,以半植物的形式生長。

也有些異形在周圍巡邏,最大程度的保證附近一帶的安全。

這顆星球還是比較安靜的,但良好的環境絕對有其它生命的存在,至於有無智慧生命卻很難說。

估計本土生物的體型會……很龐大。

“看,我們就像來到了神話裡的大人國!”主宰跑到一株蕨類植物面前,站在兩張龐大枝葉籠罩的一片陰影下。

女王擡頭看着,光是植物的葉子就比胡逸龐大了一倍,而且周圍大多數都是這種龐大的植物,甚至有些樹木粗壯無比,異形沿着主幹往上爬,不像是人類世界裡恐怖龐大的生物,而是一隻只勤勞的……螞蟻。

這個世界彷彿被放大一樣,一切都巨大無比,蕨類植物巨型的樹葉,被子植物巨型的花朵,甚至連腳底下的雜草拔出來後,根系也有手臂粗細。豐富的氧含量造就了這裡物種的龐大,就更顯得蟲族的小巧。

“母蟲肯定很喜歡這兒!”女王歡快的跑了過去,和主宰一樣站在陰影下。這是很誇張的蕨類植物,但也是星球上最普通的植物,它沒有粗壯的枝幹,沒有花朵,身體大部分都很柔軟,指甲可以輕鬆滑開,流出裡面粘稠的汁液來。

一隻工兵嗅了嗅,跑到他們這邊。

“你想幹什麼?”女王問,她蹲了下來,手指頭碰了一下它的觸鬚。

工兵咬開綠色植物的表皮,吮吸着汁液。

“它喜歡這種味道。”女王回頭對他說,“承載體都很喜歡這裡,我相信這會是我們最好的發展機會。”

主宰點點頭,他來到了草地中央。

往四周看去,無論是頭頂的藍天白雲,還是遠處高聳,但卻被一層綠色塗裝的山峰,或者近在眼前的綠色海洋……這都是一個充滿生機,充滿希望的世界,而他眼睛所能看得到一切,都充斥着不滅的希望。

————

ps:關於氧濃度是否影響生物體型大小的說法,目前都有正反方的觀點,但據我所知,地球的恐龍時代氧氣濃度比現在的21%要高很多,體型龐大的恐龍(大部分)和其他生物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關於星球的命名……額,我曾經開着e3裡的諾曼底號不斷的探索星系,終於拿得了一大堆古怪的星球命名(給星球命名這回事,真是一件傷害腦細胞的活兒),以後出現的星球名稱都是從裡面挖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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