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淋茶杯,置茶入壺,向上提三次後,分茶入杯。
陶桃將茶杯送到孫修和姜遊的右手邊。
姜遊食指和中指彎曲,在桌面上輕叩了三下,他端起茶杯,輕啜了一口茶,“茶不錯。”
“今年的新茶,明前龍井。”
“泡茶的人也好,”姜遊放下茶杯,看着站在一邊的陶桃,“只不過……”
“什麼?”孫修問。
“百度百科裡,李醫生年紀應該更大一些。”
“我姓孫,單字修,我是蔣雲憲的長輩。”
“李醫生呢?”
“他在外面。”
孫修對陶桃做了一個手勢,陶桃走了出去。
孫修飲了一口茶,他看着薑末,“我聽說了他的事,幸虧你收養了他,不然落到他大伯他舅舅手裡,這輩子就毀了。”
“也是緣分吧。”
“你怎麼認識他的?”
“也是巧,那天我原本是去醫院探視另外一個人的,”姜遊又喝了口茶,他摸了摸薑末的頭,“大概我和他有緣吧。”
“緣分這個事,真的說不清楚。”
“是的,我也看了很多資料,諮詢了很多醫生的意見,他不是一出生就這樣的,是那件事後才,你想他纔多大……”姜遊搖了搖頭,他嘆了口氣,“醫生也建議我,儘量把他當做正常小孩看,多交流,多互動,多帶他出去走走,慢慢來,不要給他壓力,也不要給我自己壓力,他現在已經開朗很多了。”
“雲憲他太不懂事了。”
陶桃走了進來,她走到孫修身邊,“孫總,李醫生到了,讓他進來嗎?”
孫修點了點頭。
陶桃帶着李亞龍走了進來。
姜遊慢慢喝着茶,看着李亞龍蹲在薑末身邊,對他進行診斷。
一杯茶喝完後,陶桃爲孫修和姜遊添了茶。
李亞龍站了起來。
“怎麼樣?”姜遊問。
李亞龍遲疑了一下。
“照實說,我受得住。”
“他平時生活能夠自理嗎?”
“能的,吃飯上廁所都沒問題,還會玩消消樂,可厲害了。”
李亞龍想了一下,“他一直不說話嗎?”
“有時會說。”
“他是不是遇到過什麼……”李亞龍想着措辭。
“車禍,他父母都死了,他在車上,昏迷了。”
“怪不得,我覺得他可能是因爲大腦損傷導致言語功能受損。”
“不是自閉?”
“我覺得不像。小孩子大腦還在發育,平時多和他交流,讓他多接觸社會,慢慢會恢復的。”
“會的會的,這個月我帶他去了錦榮,還有盤寧,看了大雪山,他玩的可高興了,”姜遊捏了一下薑末的臉頰,“是吧,我們明天再去划船撈魚怎麼樣?”
薑末別過頭去。
李亞龍看了孫修一眼。
孫修說:“麻煩你跑一趟了,李醫生。”
“沒事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嗯。”
陶桃把李亞龍送了出去後,她輕輕關上了門,守在門邊。
“李醫生這麼說,我這顆心就徹底放下了,謝了。”
“看得出你是真心對他好。”
“我兒子嘛。”
“現在養個孩子不容易啊。”
“就是啊,不過看他一天天長大,那種滿足感,是別的事都比不上的。”
“聽說你賣房,是爲了換學區房?”
“對,我接送方便,他也能每天多睡一會兒。”
“站的更高,才能給後代更多資源。”
姜遊喝了一口微涼的茶水,他看着孫修。
孫修看着他的眼睛,“學區房的本質是教育資源,但最好的資源是買不到的。”
“是這樣。”
“你可以給他更好的。”
“他以後繼承我的明信片店就行。”
“如果他想要呢?”
“那是他的人生。”
孫修皺了一下眉。
“我不能剝奪他認真生活,一步一步向目標前進的樂趣,”姜遊把薑末抱到了他身上,“找到目標,探索,尋找解決方法,有時候會走錯路,會覺得看不到希望,沮喪,又能再次奮起,激勵自己,感動自己,不斷的接近,也有可能會倒退,也可能會改變目標,這也挺正常的,喜悅,憤怒,傷心,激動……遇到很多人,好的,壞的,不好不壞的,發生很多事,有很多回憶,認真的過好一生。”
“無能的人才會甘於平凡,把苦當樂。”
“也許吧。”
姜遊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還是更喜歡可樂。”
“你的目標呢?”
“把他養大。”姜遊餵了薑末一口茶,薑末吐了出來。
“沒有別的了嗎?”
“有,我想把我的明信片生意做大一點,還有把我的院子弄弄好。”
“看似穩定,實則脆弱。”
“威脅嗎?”
“只是提醒。”
“練鋼琴也是很辛苦的,”姜遊從口袋中拿出煙,他問:“介意嗎?”
孫修搖了搖頭。
姜遊把薑末放了下來,“去,找你的陶阿姨玩去,讓她給你熱杯牛奶。”
薑末看了姜遊一眼後朝門邊走去。
姜遊點燃了煙,“每天都要練好幾個小時,練指法,要練那種練習曲吧,不是我們平時聽到的那種好聽的鋼琴曲,難度很高的,我看着覺得手指都要打結了,然後還要有天賦,才能表達出樂曲中的感情,你看過《交響情人夢》沒?我特別喜歡上野樹理,從來沒有人說,我會彈鋼琴,所以我就是人上人,你說是吧?”
“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了,說真的,我覺得還是廚藝最實用。”
“那些都不是真正的力量。真正的力量可以掌控生死。”
“普通人練個兩三年射擊,也能不射偏,當然我這種高度近視的估計練幾年都沒用,就只能用用那種機槍,砰砰砰砰的幾百顆子彈就出去了。”
“無形,無法防範。”
“都能檢測靈力殘留了,哪裡無形了?”姜遊吸了口煙,“我倒是覺得,政府肯定研發出了靈力槍之類的武器,說不定還有靈力核彈,爆炸起來一定挺好看的。”
“自身的實力和依靠外物是不同的。”
“也許吧。”
孫修垂下眼睛,他說:“既然無法說法對方,就只能用實力來證明對錯。”
包廂的外間,陶桃給薑末熱了一杯牛奶。
薑末捧在手裡,小口小口的喝着。
姜遊把煙扔進茶杯中,“我可是公職人員,有編制的,不能參與賭博的。”
“什麼?”孫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
姜遊站了起來,他推開門。
孫修聽到他說:“所以蔣雲憲有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