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遊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他不是生抽帶回來的。”
“什麼?”
“他自己找進來的,”姜遊在她耳邊低聲說:“有點可怕,是吧?”
唐不甜扭開頭。
他們再次停了下來。
車輛在街道上穿梭,車燈與路燈的光融匯交錯着。
“生抽浪回來後,他跟着生抽混了一陣子,後來就不知道去哪裡了,”姜遊鬆開了手,他向後退了一小步,“外面也沒人搞通信,別說加好友聊天水羣了,語言都不通,見面就打,打完都沒死再說。”
“那你們怎麼交流?”唐不甜問。
“靠意會吧。”
姜遊看到唐不甜抿了下嘴,他輕笑了一下,“我不太清楚,他是怎麼知道我的,又是怎樣找過來的,唐不甜,外面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聽懂。”
“規則之外是混亂與無序,而在混亂與無序中,偶然的一些能量撞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些穩定的結構,這些結構,大部分會在亂流中消散,歸於無序。極少的部分,能吸納能量,逐漸得有了意識,噼裡啪啦的長大了,當然了,這極少數裡的大多數,都會在變得足夠強大前夭折,死在風暴裡,或者被同類吃掉。”
姜遊伸手抓了縷唐不甜的頭髮繞在手上玩着,“那些活下來的強者,他們不甘心死去,他們便會依照着自身體內的結構,或者說是一些能抵禦無序能量侵蝕的規則,創造出一些世界來,就和人類造房子躲避風雨一樣,但這些世界,總會在某一刻崩壞,破碎和消散。”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就像是一隻螞蟻,它每天都要走一段相同的路,它走了許多天,一直都挺安全的,但是,”姜遊往前走了一步,“它就這樣,在那條路上被踩死了,哪有什麼爲什麼。”
姜遊和唐不甜靠的很近了。
唐不甜感覺到他身體上透出的一些熱意,夾雜着酒味汗味,還有食物的味道,她下意識想要後退的時候,姜遊抓着她的肩膀,她擡起了頭。
黑框眼鏡的鏡片上,倒映着路燈的燈光。
“他找到了我,悄然無息地摸進了我的規則裡,甚至學會了我的語言,就爲了問幾個問題。”
唐不甜一眨不眨地看着姜遊。
“你眼睛瞪這麼大幹嘛?”姜遊低頭問她。
“他到底問了什麼?”
“他可能對我的記憶動了點手腳,不過……”姜遊略微地拖長了點音調,“有獎勵的話,我可以努力想一想。”
唐不甜抿了下嘴,木刀突得從她手中脫出,架到了姜遊的肩膀上,她趁勢往後退了一步,拉開了距離。
“一年了,我還真有點懷念。”姜遊手指捏着刀身,將它從肩膀上移開。
唐不甜垂下了持刀的手。
“他問我怎樣才能活下去。”
唐不甜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茫然。
“在外面,沒了就是沒了,沒有延續血脈的後代,沒有繼承人,不需要列遺囑分割財產,挺清淨的,”姜遊思索了片刻,“我得多賺點錢,攢點家當,生抽以後走藝術這條路的話,請老師上課,外出寫生採風看展,都是燒錢的地方。”
“他很強嗎?”
“這就要看你對強的定義是什麼了。”
“你打的過他嗎?”唐不甜問的很直白。
“我連招才都打不過……”
“姜遊!”唐不甜有些生氣了。
姜遊的語速變快了,他說:“在外面沒問題在這裡很麻煩。”
“麻煩在哪裡?”
“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麼,已經做了哪些,將要做哪些,”姜遊看着遠處高樓上閃爍的霓虹,“但是唐不甜,你只用記住一點就行了。”
“什麼?”
“就是,不管他殫精竭慮謀劃了多久,這裡是你們的主場,”姜遊一點點得向唐不甜解釋,“管諾是莊澤坤看重的後輩,他算出的結果,是會被重視的,及早發現,給予重視,不玩內耗,團結能團結的力量,沒在怕的。”
“所以你算計了管諾?”
“釣魚執法不是我們特科的傳統麼?”
他聽到了木刀輕顫的聲音,他連忙說:“你要擔心的話,到時你過來幫忙護法唄。”
“那你的立場呢?”唐不甜問。
“你是我領導嘛,我肯定跟着你走。”姜遊表起了忠心。
“我想相信你。”
“那就信唄,跟我回去當蜘蛛教聖女怎麼樣?”姜遊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臉頰,成功看到了她又瞪大了眼睛,“行了,我回去了,兒童節那天記得來看展,別忘了日子。”
……
唐不甜看着姜游上了出租車。
車向前駛去,穿過了一個紅綠燈口後,很快便消失在她的視野中了。
她摸着臉頰。
拿着木刀往她住的地方走了十幾步後,她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快步跑了起來。
隨着她的步子,髮絲飛揚而起。
……
莊澤坤打開門,看着站在門前的唐不甜,他掩去眼中的驚訝問:“小唐,這麼晚了,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唐不甜手指握緊了刀柄,她說:“我想打架。你欠我三頓揍。”
莊澤坤無奈地嘆了口氣,他讓開了半個身位,讓唐不甜走進去。關好門後,他說:“小唐,我不是要……”
唐不甜看着他問:“打還是不打?”
莊澤坤看了她幾秒,然後他說:“既然你都來了,那就跟我來吧。”
唐不甜跟着莊澤坤走進了書房,她看着莊澤坤在書架上敲了幾下,書架向邊上移出了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門來。
“裡面是一個比較穩定的空間,不大,只能承受我日常的修煉。”
莊澤坤帶着唐不甜走了進去。
裡面是一塊足球場大小的綠地,綠地外是濃郁的雲氣,雲氣中隱約能看到山巒的影子。
莊澤坤剛想做一些介紹,木刀便襲向了他的面部,他匆匆往邊上一躲,手向前一擋,木刀像是能預知他的動作般,總是在他出招的那一瞬,打亂他的步子,使得他不得已只能變招。
你來我往地走了十幾招後,莊澤坤的表情認真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