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樓上的聲音,唐不甜稍稍轉過身,往外看去。
夕陽照進了店裡。
“要買一幅回去收藏麼?”姜遊走到一幅混雜了十餘種顏色的畫前,“這幅你喜歡麼?色彩燦爛,非常有童趣,等十幾年後,我們薑末成了大畫家了,這些畫都會升值的,很值得投資。”
“不了。”唐不甜拒絕了。
姜遊吃着炸雞,他繞着店裡轉了半圈,然後他指着一幅所有色塊都呈炸開姿態的畫說:“你看這幅,用色大膽,傳達出一種強烈又新銳的感覺,特別炸裂。”
唐不甜向外走了幾步後停了下來,她指着她面前的畫問:“這幅呢?”
姜遊看着她指的畫。
橙金色的夕陽蒙在畫面上,襯得幾筆不規則的紅色愈發耀目。
“這幅啊,”姜遊有些爲難,“這幅我原本打算自己收藏的……”
“我不要了。”唐不甜很乾脆地說。
“三千,一口價。”
“不要。”
“真不再考慮下?”
“不了。”
腳步聲響了起來。
陳楠從樓梯上走下,身後跟着芸芸和楊萱,薑末被楊萱抱着。
“我和劉博洋說了,我們先去點菜,他直接過去,”姜遊對陳楠說:“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人都走了嗎?”陳楠一邊問。
“差不多了吧。”
院子裡最後兩個小孩也被家長帶着離開了。
林昱長長地鬆了口氣。
姜遊走到他身邊,“今天辛苦你了。”
接着,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飯店。
點完菜後,劉博洋就到了。坐下後,他問:“今天怎麼樣?來的人多嗎?”
“光飲料點心和烤腸就賣了快兩千,書也賣了不少,”姜遊挺高興的,他說:“不枉我打了那麼多氣球。”
劉博洋算了下錢,“那還不夠成本吧?”
“還行,差不多吧。”姜遊倒了杯酸奶放在薑末面前。
“我腦子裡還是那些熊孩子的聲音,”林昱揉着眉頭,“太鬧騰了,真的是。”
“那是你沒去過我以前那個團,那才叫吵呢,”楊萱的聲音插了進來,“每次對流程,話題都會飛到天上去,怎麼拉都拉不回來,七嘴八舌的,誰都說不過我們。”
劉博洋看了她一眼,他說:“我看,好像微博上又有什麼言論……”
“我蹭熱度呢。”楊萱低頭喝了口酒。
“沒事就好。”
菜上的很快,不一會兒盤子就擺滿了大半個桌子。熱騰騰的食物進了肚子,飯桌上的氣氛也漸漸熱了起來。
“姜哥。”楊萱喊了姜遊一聲。
“怎麼了?”姜遊問。
楊萱喝了點酒,臉頰紅紅的,她說:“你今天得給我開工資吧?還有楠姐,林哥,這一下午我們忙的水都顧不上喝了,還有博洋哥,要不是他幫你佈置,來的人肯定不會這麼多。”
“我也想發工資,可你們也知道,成本還沒回來呢,”姜遊看向唐不甜,“要不那幅畫,我給你打個八折,你晚上帶回去?不然今天這頓飯錢,我都拿不出,得留下來洗半個月的碗。”
“六折。”
“行,那就說定了。”
“六折多少錢?”陳楠問。
“一千八。”唐不甜回答了。
“這麼貴啊?”楊萱有些驚訝。
“這不是想着要給你們發工資嘛,”姜遊又把話接了過去,“要不你也買一幅吧,放家裡鎮宅?”
“我沒錢,我還欠歡哥錢呢,我也沒家。”
“先存我那也行。”
“還說我是你偶像呢,”楊萱夾了一筷子韭菜在碗裡,“就半天的工資,都要賴。”
“這不剛被你開除粉籍嘛,”姜遊從陳楠碗裡偷了塊排骨,他看到楊萱碗裡都是素菜,“你還在減肥啊?”
“對啊,天天啃草,吃的跟個兔子似的,”楊萱用筷子挑了一根有些長的韭菜,學着兔子三瓣嘴的樣子,一踊一踊地把韭菜吃進了嘴裡,“我小時候養過兔子,”楊萱放下筷子,雙手比劃了一下大小,“養到這麼大。”
“兔子很臭吧?”姜遊問。
“還好,它自己會上廁所的,每天清理下廁所就好。”
“我們也養個兔子好不好?”姜遊問薑末。
薑末搖了搖頭。
“那養幾條魚?”
薑末繼續搖頭。
“養點刺激的,養條大蟒蛇怎麼樣?”
“哎喲,那要嚇死人了。”陳楠說。
薑末依然搖頭。
姜遊揉了兩把薑末的頭髮。
楊萱興致勃勃地說着她的兔子,“我的小兔兔很愛乾淨的,有次我和它玩了一會兒,它突然跑開了,我以爲怎麼了,原來她跑回去上廁所了,上完了,又跑回來,要我繼續陪她玩,她還會自己開籠子。”
“那是成精了吧?”劉博洋說。
“要成精了就好了,”楊萱的情緒突然低落了下去,“我爸不讓我帶兔子走,我後來問我哥,他完全不記得兔子的事了。”
……
吃了晚飯後,芸芸困得睜不開眼,陳楠叮囑姜遊別欺負小姑娘後,便帶芸芸回去睡覺了。
一行人走出飯店。
楊萱腳步有些不穩,似乎是喝多了。
“我送你回去吧?你等下我把車開過來。”劉博洋對楊萱說。
“不用,我自己打車……”
“讓博洋送吧,”看着她腳步踉蹌了一下,姜遊扶了她一把,“到了發個消息給我。”
“好吧,”楊萱看着姜遊,“今天好開心。”
姜遊抽出她手裡的漁夫帽,幫她戴上,“兒童節快樂。”
“離開這條街,是不是魔法就消失了?”
“還可以再回來的嘛。”
“真的嗎?”
“你的畫還寄存在我那呢。”
“工資,我的工資……”
“回頭微信給你。”
劉博洋把車開了過來。
楊萱努力地想了想,她說:“我會當女主角的,還會拿獎的。”
“會的。”
“我走了,別忘了工資。”楊萱對着姜遊揮了揮手,然後她坐進了車中。
“她當明星太委屈了,”林昱往前一步,走到了姜遊身邊,“她是個難得的銷售人才啊,我是真怕那些熊孩子,她盡然能搞得定,要不是我現在……”
“你也喝多了吧?”姜遊看了他一眼。
“沒有,我,”林昱想了想,他說:“那小姜哥,我先回去了,明天我過來陪你跑步。”
“去吧去吧,明天好好睡個懶覺。”
“我也走了。”唐不甜說。
“把畫拿了再走吧。”
“好。”
姜遊抱着薑末和唐不甜走回了蟲屋。
開店門的時候,唐不甜說:“下月研究所便會搬回老勁山。”
“這週會上說的?”
“對,我希望到時候你在,”唐不甜抿了一下嘴,“他的部分遺體,在研究所裡。當初鏡湖會硬嗑唐江,是爲了遺體。我不希望搬遷過程出問題。”
“多謝領導信任。”
“下週三,來單位,帶上招才。”
“明白,早上還是下午?”
“下午。”
姜遊走進了店裡,放下薑末,移開玻璃展櫃,把畫從牆面上拿了下來。
唐不甜伸手去拿畫,這時,她感覺到一絲涼意從她的身體中躥過,接着,她感覺到有無數紅色的細針,從四面八方向她射來,她的手握緊了木刀,刀身浮起了暗光……
“別急,我給你包一下。”
她聽到了姜遊的聲音,接着她看到姜遊的手抓在木刀的刀身上。
漫天的細針消失了。
沉重的壓迫感也消失了。
姜遊拿着畫走到櫃檯後,不知從何處拉出了一根蛛絲,在畫框最上方繞了一下,再找出了一個紙盒,把畫連着框塞了進去。
“怎麼回事?”唐不甜問。
“畫裡蘊藏着一絲他的殺意吧,”姜遊把包好了的畫遞給唐不甜,“錢記得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