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遊坐回了沙發上,他問:“想不明白什麼?”
這時啾啾飛了到了茶几上。
唐不甜問:“它怎麼來了?”
“生抽指使它來的,監視我,”姜遊半真半假地說:“怕我有好吃的好玩的不告訴他。”
唐不甜沉默了片刻,她說:“在實驗室,我借你的力量看到了小世界運行的一些圖景,很複雜。研究所研究小世界,研究法則,很危險。我認爲他們清楚其中的危險性。”
“路是人走出來的嘛,總要走下去,才知道後面的風景是什麼。”
“我想不明白的是他們爲什麼這麼急,鏡湖會覆滅不到半年,搬家,連接小世界,太快了。”
“做研究都是燒錢,這速度都不是用火燒的,是用火箭炮對着打的,”姜遊拆了顆巧克力,“如果一直不出成果,沒準就被下任務去研究長生不老藥了,這個比較簡單,容易出成果。”
“簡單?”
“的確挺簡單的,長生不老成啥樣就不清楚了,而且,或者還是研究武器好了,出成績快效果看的到。”
“現在沒有研究嗎?”唐不甜問。
“有吧,但人才只有這些,你看老常都被召回來天天加班了,你發現沒,他頭髮比在楚城的時候少了好多。”
唐不甜沒有回答,她也拆了顆巧克力,咬了一口。
黑巧克力,薄荷夾心。
姜遊想了想後又說:“特科和研究所都是謝東搞出來的,和特科合作,特科不會對他們的研究方向瞎指手畫腳,也算是默契了。”
“謝東死了。”唐不甜說。
“是啊,”姜遊喝了口啤酒,他說:“下午管清彤來找我。”
“找你做什麼?”
“謝東的筆記本里有個小紙片,上面寫着孟元白,羅鎮,”姜遊調整了下姿勢,斜靠在了沙發上,“她來問我,當初收妖的時候,我有沒有發現什麼。”
“你發現了什麼?”
“當然是沒有了,要有的話,我肯定早就向領導你彙報了,”姜遊對着啾啾扔了顆瓜子,啾啾飛過去抓住了,“唐小甜,要殺謝東是很難的。”
“誰殺了他?”
“我……”
姜遊剛開口,唐不甜便打斷了他,“不準說我哪知道。”
“要殺謝東是很難的,”姜遊重複了一遍,“僞裝成自然死亡就更難了。”
“是他嗎?”唐不甜問。
“要不我們去問問?”
“怎麼問?”
姜遊坐正了些,又向唐不甜方向靠近了些,“他的遺體不就在研究所嘛,我們去看看?”
“可是……”
“讓啾啾給我們放哨,保證不會被發現。”
啾啾聽到了它的名字,它昂起頭,抖了抖毛。
“爲什麼要偷偷摸摸的去?”唐不甜問。
“不偷偷摸摸的,到時候他們的人陪着,看着,我們還能看到點啥?”
唐不甜思索了片刻,她問:“薑末會過來嗎?”
“我可管不了他,”接着姜遊說了一句非常具有華夏精神的話,“來都來了嘛,總要看看景點合個影啥的,”他觀察着唐不甜的表情,又說:“你看看我這一天,剛複查完,又是爬山又是淋雨的,煙花也沒看到臘肉土豆也沒吃到,我就去看看,不幹別的,你監督我。”
唐不甜猶豫了。
“唐小甜,小紙片上的線索很重要,重要到他不惜暴露自身也要殺死謝東,但比這更重要的是……”
“是什麼?”
“如果是他的話,你看,三十一年前,他是用了非常規的手段進來的,但是,只要他進來了,就會受到這裡的規則的約束,比如你這把木刀,能夠殺死他,”姜遊指了指唐不甜平放在膝蓋上的木刀,“更重要的就是,他如果還在這個世界裡的話,他必須要有一個名字,要有記得他名字的生靈,甚至,他在三十一年前,就應該有一個名字,而你們不知道,沒殺乾淨,他才能苟延殘喘活到現在。”
“要把遺體殺掉嗎?”
“我沒這麼說,我就是好奇,遺體究竟是什麼個東西。”
唐不甜下定了決心,她說:“好。”
※
管諾從唐不甜那離開後,便回了宿舍,他找出莊澤坤給他的資料,看了一會兒後,他站起來,繞着屋子走了幾圈,最後一下躺倒在了牀上。
睜着眼睛,看着天花板。
他似乎看到天花板上有一個影子,是人影,他一下子揉了揉眼睛,天花板上除了頂燈外什麼都沒有。
他坐了起來,走到窗邊推開窗,夜風吹着熱氣撲在他的臉上,樓下的一處樹影中,似乎有一個人站在那裡。
他猶豫一下後,轉身走出了宿舍,一路走下了樓。
的確有人站在那裡。
是個小女孩,赤着腳,穿着一件寬鬆的襯衣。管諾一下子記起了她來,他張口欲說什麼的時候,那個女孩突然往主樓的方向飄去了,人影也越來越淡。
管諾追了上去。
他追進了一樓的大廳中,環顧着四周,什麼都沒有。他突然有些恍惚——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這時候剛好紀曉珍送管清彤出來。
管諾說:“媽,紀老師。”
“你來做什麼?”管清彤問。
管諾抓了下頭髮,他說:“我,我……”
“你是想過來幫忙吧?”紀曉珍走到管諾面前,她和藹地看着他,“沒事的,今天的事故雖然造成了一些損失,但也拓展了我們對小世界的理解,許多珍貴的數據被記錄了下來。”
“真的嗎?”
“真的,而且現在發現問題,總比以後正式投入使用再發現問題來的好。”
“那就好,我,我能上去看看嗎?”管諾問。
“可以,我讓順安帶你上去。”紀曉珍看了一眼管清彤,她說:“清彤,你要一起去看看嗎?”
管清彤說:“我就不去了,我回去了,老朱在家等我呢。”
“我送你去山下吧。”紀曉珍說。
“不用,我認得路。”
※
薑末站在山頂上,手裡拿着粉色的獨角獸。
他側着頭,往研究所的方向看了一會兒,風吹着他的睡衣衣角,一根透明的蛛絲順着風飄進了結界之中,落到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