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刺激啊?”姜遊問。
“我都快被嚇死了,”楊萱把小勺子插進了冰淇淋裡,“那天拍大夜戲嘛,我困得要命,就偷偷拉了個椅子坐到角落裡,想稍微眯一會兒,但是又不敢真睡着了……”
“爲什麼不敢?”姜遊問。
“怕把髮型弄塌掉,還有妝,我們那個跟妝師,特別兇,我怕被她罵。”
“你被罵了幾次?”姜遊很感興趣。
“我還好,”楊萱想了想,“歡哥的朋友是投資商嘛,平臺也是他搞定的,所以……”
“所以你是有背景的。”
“也算吧,反正我在組裡有特權。”
“啥特權?”
“就是,我敢去上廁所。”
“啊?”
“真的,這個真的是特權,因爲我們這些小配角,都是要等在一邊待命的嘛,拍的不順的話,那個副導演脾氣特別差,就會罵,抓到什麼什麼罵什麼,我們都戰戰兢兢的,有個小姑娘膽子小,就忍着,直到我去上廁所了,她才求着我帶她去。”
“這聽着好慘啊。”
“就是嘛,都特別兇。不過不兇也不行,”楊萱拿起小勺子一連吃了好幾口,“那些老油條羣演之類的,一個不留心,他們就不知道幹什麼去了,罵了也就安分一段時間,女主每次就只給我們這麼多時間,要是拍不完,那這個戲就完蛋啦。”
“都得圍着主演轉,是吧?”姜遊站了起來,走進廚房拿了兩包每日堅果出來,他放了一包在楊萱面前後,拆了自己的那包,倒了一些在半化了的抹茶冰淇淋裡,攪拌了幾下後,舀了一勺送進嘴中。
“當然了,就靠男主女主啊撐啊,段品墨是流量嘛,他的幾個站子的站姐,特別辛苦,每天就等在辦公樓下面,拍他的上班下班照,還會被罵。”
“爲什麼要罵站姐?”
“拍樓外面的戲份的時候,怕她們劇透出去,就要趕她們去比較遠的地方。”
“這樣,”姜遊點了點頭,“我也看到了你的路透照,路人拍的,挺好看的。”
楊萱出了顆腰果,“這個劇的服裝造型還行。”
“那鬧鬼是怎麼回事啊?”姜遊把話題拉了回去。
“哦,鬧鬼,就是有次大夜戲嘛,我拉了個凳子坐到角落裡想稍微眯一會兒,因爲不能弄壞髮型還有臉上的妝,所以我只能這樣坐着,”楊萱示範了一下她當時的坐姿,雙手交叉抱着上半身,垂着頭,“就是這樣,可能我太困了,所以一下子就睡過去了,然後我突然意識到,就是在睡着的時候,我意識到我不能睡,我得醒過來,不然要捱罵了。”
“然後呢?”
“然後我聽到了一些聲音,是一個男人大聲罵人的聲音,我就以爲是副導演又在罵了,我很緊張,拼命的想要醒過來,拼命地睜開眼睛,然後我看到是一個穿着襯衫的男人再罵另一個女人,接着我突然發現,原本堆在一邊的器材道具啊都沒了,別的人也不在,光線特別的暗,我就以爲我自己是不是還在做夢,接着我發現那個被罵的女的朝我坐的地方看過來,然後我才發現她的臉上都是血,肯定不是人,我那時候害怕的要命,然後我覺得他看到我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個粉紅色的小獨角獸從我眼前躍過,接着我聽到了副導演在喊,那個演前臺的呢……”
“我知道這次我醒過來了,”楊萱拍了拍胸口,“還好把獨角獸放在我的小包包裡,一直隨身帶着。”
“後來呢?”
“後來,可能我嚇出了汗,臉上的粉底糊掉了,跟妝師拿着那個大刷子,用力的往我臉上懟,拍的時候我還有點恍惚,又被副導演罵了一頓,”楊萱吁了口氣,“我想着反正我人沒事,捱罵就捱罵吧,結果副導演罵到一半,一個給趙晨晨做文替的女的,直直地往窗戶那衝然後跳下去了。”
“幾樓啊?”
“6樓,幸好牆上正好有個什麼架子掛住了她的衣服,沒出事。”
“還好還好,”姜遊也拍了拍胸口,“那後來報警了嗎?”
“哪有,出事後我一個組裡一個聊過幾句的劇務提了提,她直接和我說,警察過來了,拍攝就要中斷,女主就給我們這點時間……”楊萱看了姜遊一眼,“後面拍夜戲的時候,會先確認窗戶都關着。”
“那個文替呢?”
“繼續跟着拍唄,我們那個場地,是向投資商的一個朋友借的,一個辦公樓,正好其中半層空着沒租出去,就給我們用了,這個事發生後,我才聽到一些八卦,就是因爲有個女白領晚上跳樓了,然後原本租這半層的公司合約一到就搬走了,一直沒再租出去。”
“誰家的辦公樓啊,也不找個和尚道士做個法事超度一下。”
“你想去收個鬼嗎?”
“沉迷減肥,無心出門。”姜遊拒絕了。
“我就怕以後會出事。”
“你找唐小甜報個警嘛。”
“那在楚城哎。”
“警方信息都是互通的嘛,讓她把消息傳過去不就行了?”
楊萱想了想,“也是哦,那我去找她。”
她拿出手機,找到了唐不甜。
姜遊看着她認真敲字的模樣問:“你這個戲什麼時候播?”
“後期在做了,今年能播的吧。”
“這麼快啊?”
“現代情景劇嘛,過審容易,平臺也早就談好了,”楊萱放下了手機,她問:“你想好吃啥沒?我們現在過去?”
姜遊有些爲難:“我剛吃了一頓。”
“剛纔是午飯啊?”楊萱想起了進來的時候桌上擺着的幾個外賣盒子。
“下午茶吧。”
“你一個人吃那麼多?”
“兩個人,我稍微陪着吃了點,”姜遊站了起來,他看着逐漸西斜的太陽,“先去看個電影消消食吧,你要餓了,就買點爆米花什麼的,一邊看一邊吃?”
“行啊,我也想看,我還想逛街,”楊萱也站了起來,“終於從劇組裡放出來了,哎喲,自由了。”
“你這話說的好像你是去坐牢。”
“也差不多了,天天被罵。”楊萱走到姜遊身邊,她一擡手,把姜遊頭上的小黃帽拿了下來,戴回到自己頭上。
“那以後還拍戲嗎?”
“那也得有人找我拍,”楊萱一邊調整着帽子,一邊往前走,走到青石路上的時候,她轉過身,“雖然這是個腦殘劇,我演個腦殘女配,可是結束後,還是蠻捨不得的。”
姜遊快走了幾步追了上去,“捨不得什麼?”
“就是有種,這個作品我參與了進去,很奇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