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章雖然字數蠻多,但是不知爲何總覺得寫得很水……大家慎訂吧)
治病?
袁來愣住了,不過他很快就醒悟了大野話中所指。
不過就像大野入魔這件事一樣,小野的災厄之體涉及到的是冥冥中的“命運”。
命運,或者粗淺地說是氣運,這是迄今爲止所有修行者都無法觸碰的天道法則之一。
它太深奧,堪比生命層次的輪迴和造物,類似小野這種天生的體質絕非是疾病的範疇,世上醫術最好的大夫也沒辦法治療,因爲這原本就不是病!
大野應該不會不知道這一點,那麼……
“什麼意思?”
韓大野嘆息道:“小野的問題很難解決,我曾經看過一部典籍,上面記載了有關小野這種情況的事情,當時我就知道她的病想要治癒太難太難了,但是除了治好還有一個辦法,就是鎮壓。”
“鎮壓?”
“用氣運鎮壓,如果小野能夠跟在一些氣運特別足的人身邊,或者氣運特別足的地方住下,受到照拂,那麼就可以將災厄鎮壓住,幾年前她還小的時候,我也曾搬家去一些大宗門外圍住過,可是後來她越來越大了,她受到的影響也越來越大,我知道按照這個樣子展下去,等小野成年之後,恐怕世上能鎮壓的住的人或者地方就屈指可數了。”
“我必須早作打算,爲她找到一個足夠強大的,可以完全鎮壓住她的方法,我想了很久,也看了很多書,問了很多人,後來終於知道想要永遠鎮壓住又能讓她正常的生活就只有一種可行的辦法。”大野說到這裡眼睛突然亮了一下但是轉瞬又熄滅。
“什麼辦法?”
“得到世界上氣運最強大的人的庇護!”
袁來眉頭一皺,問:“世上氣運最強大的人?”
他知道修行者境界越高力量越大自身擁有的氣運越強大,當然,類似辛晴那種百年難得一遇的出生就自帶氣運的算是另類,按照這個道理難道要找到世界第一強者的庇護麼?他總覺得這個想法有些問題。
“世上最強大的氣運不是屬於個人的,而是……”
“國運?!”袁來眼睛一亮。
大野點頭,道:“是,就是國運,一個人再怎麼強大,氣運總不可能比得上一國,而能擁有一國氣運的人就只有一國之君,也就是……皇帝。”
“然後呢?你想得到皇帝的庇護?這未免異想天開了。”
“我知道,這太難了,我甚至連皇城都沒辦法靠近,更別說能讓皇帝陛下庇護,但是後來我又想到了北宗,你應該聽說過,北宗其實就是皇帝的,北宗山門也和皇城非常近,如果我能進入北宗,成爲北宗的核心弟子,那麼或許……能夠請求到北宗的幫助,即便請不動皇帝,最起碼也要讓小野在北宗住下,憑藉那裡的氣運鎮壓一些年,我可以努力修行,而且我覺得自己的天賦也不差,如果運氣好或許我能儘快在北宗內院謀得一個職位,如果十年內我能當上內院長老,到時候就可以請動皇帝陛下庇護小野。”
“所以……你是這樣計劃的?所以你要在天鼎大會上拿下足夠耀眼的名次,讓北宗收你入山?可是你爲什麼不直接去參加北宗的入門考覈?”袁來終於聽明白了。
大野搖搖頭,突然嗤笑一聲,說:“入門考覈?單單初試的筆試那一關我就闖不過去,再者,是一個潛力很大但是實力低微的入門弟子分量更大還是天鼎大會上拿下前十甚至更高名次的散修分量更重?”
“再者……我也不想一棵樹上吊死,若是北宗這條路走不通,我想南宗既然能和北宗並列,或許也有辦法幫小野治病也說不定……所以,我必須要打下去。”
袁來無言,他終於明白了大野究竟爲什麼這麼執着,可是得知結果後他卻只覺得心中更加沉重,他真想告訴大野,就算是他真的一路打入十強,成功被北宗收入山門,也得到了足夠的重視,但是……北宗人真的會允許韓小野入山麼?別的不說,單純那個木易……雖然袁來還不清楚爲什麼這位北宗的厲害人物會突然對小野出手,但是想想也知道必然是因爲小野的災厄之體的身份不知爲什麼被對方知道了,當時從肖白和木易之間的對話可以分析知道,小野的體質似乎對辛晴有什麼危害一般。
袁來一直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深入思考,一是因爲他最近面對的事情很多,沒有太多心思放在這個莫名其妙的事情上,二就是他實在是不想懷疑辛晴,雖然在他看來木長老得知小野存在的消息很可能就是她說的,但是……袁來憑藉自己看人的本事,覺得這不應該是辛晴做的,因爲這種略複雜的情緒他一直沒有在這問題上深思,但是最起碼他能得出一個結論:
北宗對待小野的態度絕對不會好,甚至……有殺意。
若是大野真的成功走到那一步,等待小野的命運將會是什麼?他不得不往陰暗的方向猜測。
不過雖然這樣想他還是沒有對大野說這些,而只是點點頭,大野的理由實在是太充分了,在這個理由下袁來覺得自己原本的勸誡之語是那般蒼白!
大野不能退,一旦退了,小野就完了,可以想見的是,以大野的脾氣,必然會死在小野前面。
所以大野不會退,他一定要繼續打下去,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他再繼續就真的要跌入深淵。
袁來覺得自己需要好好想一想,這件事自己貿然插手並不是好主意,便是以袁來的智慧在這種前後都是死的困境下一時也覺得頭痛。
“你餓了吧,吃點東西?”
大野搖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袁來沒有堅持。
他想了想將燈燭吹滅,室內重新陷入黑暗,他在黑暗中退出門,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書桌前苦思起來。
月上中天。
呦呦哄着小野和她一起睡了,袁來則在苦思無果後進入了冥想。
大野則一直沒有睡覺,他就那樣木木地坐着,看着窗外的黑暗降臨,看着月光出來,就彷彿他此刻道心在現實中的映射。
他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但是他卻覺得渾身乏力,手臂擡不起分毫,他知道這不是身體上的疲憊,而是心靈上的,他的求道之心在一點一點滑落深淵,而他則站在懸崖邊緣,漠視着,就像旁觀者,看着一個可憐人在墮落。
他心裡有了些不好的預感,雖然袁來當時沒有說什麼,但是大野還是憑藉着敏銳的嗅覺,嗅到了一絲不詳,他總覺得袁來有話沒有說,而那沒有說出的話可能會將他的希望打入絕望之地。
月光冰冷,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影子出現在了窗戶上。
那是一個有些單薄但卻給人一種磅礴意味的身影,大野不知爲何目光就被那身影死死地吸引住了,從輪廓上看,他判斷出這個影子屬於自己的新鄰居。
那個……四境的大修行者?一代……劍聖?!
他回憶起了袁來的話,心中突然涌上了一團火,他突然有種渴望,渴望問一問這位神秘的大修行者,韓大野出身低微,此前從未接觸過四境以上的大修行者(肖白不在考慮中),在他眼中四境的修行者那已是天下少有的,漂浮在衆生頭頂的高人,他從來沒奢望能和那種高人做鄰居,可是卻沒想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其貌不揚的老人竟然真身是如此大的一尊人物?
韓大野畢竟是少年人,便是成熟些也終究有着少年人仰慕英雄的情緒,所以他看着那道影子,眼中流露出崇敬之色,之後一個心思就冒了出來,他突然很想問一問這位劍聖大人,自己妹妹的病,或者是自己的問題,能不能……
在他開口之前,那個身影如月光般寧靜而冷澈的聲音傳來:“你和袁來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韓大野屏住了呼吸,沒敢說話。
“所以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可以告訴你,你再繼續下去就真活不了了,就算是再僥倖贏一場,真的成了八強,那也沒用,袁來沒說的話就由我來跟你說吧,北宗……你不要指望了,或者你最好跑得離他們遠遠的,我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敢把小野這孩子放在北宗那羣人面前,她的命也就真沒了。”
武當歸的語氣淡淡,話語中的訊息卻猶如深冬凜冬之湖的冷水,將大野熾熱的心冰凍住了!
他終於知道了那不詳的預感是什麼,他沒有追問到底爲什麼北宗不可以,因爲他最起碼知道對方根本沒有道理在這種事情上欺騙自己,那麼……他該怎麼辦?
轉投其他宗門?要知道那樣的話治病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武當歸靠在窗子旁,任憑清冷的月光將他的臉龐照耀的如霜般白,他沒有回頭就感受到了屋內少年那茫然而絕望的眼神,武當歸不禁輕輕一嘆,他忽然有些自嘲,果然是人老了心就容易軟麼?若是年輕的時候見慣了悲苦的自己怎麼會花費這個閒工夫來說這些話?
於是他開口了:“不過……其實也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屋內的韓大野猛然擡起了頭!脫口道:“什麼?”
“你本來想的沒錯,大啓的皇帝的確是鎮壓她厄運的最有效的,國運也的確是世上最強大的運道,但是……如果得不到那人的庇護大不了退而求其次嘛,你身邊就有一個很好的選擇。”
“誰?”大野急忙問道,他第一反應是窗外這位大修行本人,但是轉念就覺得不可能,先不論對方憑什麼幫助自己,就算對方的庇護能護得小野一時,也護不住她一世。
武當歸彷彿是笑了一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道:“自從你住到這裡之後是不是感覺情清淨多了?你覺得這是因爲什麼呢?”
與這個問題相似的問句不久前袁來對呦呦說過,當時袁來給出的答案是:肖白。
韓大野不傻,他只是不善言辭,於是他坦然回答道:“多虧了肖前輩幫助。”
顯然,雖然大野不清楚肖白的真實身份,但是也最起碼知道這位房東阿姨不簡單。
哪知窗外的武當歸竟搖了搖頭,輕輕嘆道:“你也是這麼想麼?”
“難道不對?“
“對,也不對。”武當歸道:“肖白的確以自身的修爲庇護了你們,但是這也並不是全然是她的功勞,在她不看護着你妹妹的時候,你難道沒有去想過,還有什麼人,什麼力量在護着她?”
大野一愣,隨後臉上忽然露出匪夷所思的神色來!
“前輩!您是說……?”
武當歸低聲一笑,老臉上綻放笑紋:“是他,就是他,不僅你想不到,就連他自己恐怕都從來不知道他身上的那力量吧?”
“真的是……袁來?!”
大野震驚失語!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直庇護着小野的除了肖白之外,竟然還有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