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宗這羣人極爲狼狽,所有人幾乎沒有完好無損的。
皆是身負重傷。
只有陳鄒和灰原兩個狀況稍好,但此時也是開始感覺乏力。
站在林邊等待的人雖然已有很多離開了,但是仍舊許多留下,此時灰原一聲斷喝,所有人都茫然起來。
“後面!有個極其厲害的人!”灰原一邊奔來,一邊忙着解釋,但是他也只需要說這半句,後面的話便不再需要說了。
因爲幾乎所有的人都察覺到了異常。
從東方的密林中,一股極度危險的氣息波及而來。
並不狂躁,但絕對致命。
本來那道氣息還是宛如夏天裡村野上空飄蕩的炊煙一樣淡淡的,時斷時續,但是此時或許是感覺到了這裡的動靜,所以那氣息忽然就變了模樣。
“哼!”
幾乎是同一時間,南宗這羣人以及站在密林邊緣茫然的人羣都齊齊發出了一聲痛哼。
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臟器被某張大手狠狠地攥了一下,這種攻擊讓他們措手不及,如受重擊,眼前登時一暗,飛快地運轉心法鎮壓下去之後,所有的年輕的臉上都是一片駭然。
“這是心神攻擊?”
這是所有人心中升起的疑問,但隨即就被灰原的聲音打斷。
“無雲晴空。”
這四個字從灰原的染血的牙齒間流出來的初始,這些人還未反應過來,但只是片刻,一人便用極度不可思議的神情問道:“四境?”
灰原沉重地點了點頭。
四境,無雲晴空。
“不可能!”那人立即反駁道,“四境的人物怎麼可能犯險進來?而且就算他們敢來,也不可能還擁有四境修爲!只要是在卸甲之下,所受的修爲限制恐怕比我們所有人加一起還要強大許多倍!”
頓時,其他人也是附和起來。
他們完全無法接受這個答案,因爲道理上完全講不通。
人羣中一個位列上一屆天鼎前十位的青年沉聲道:“大門外有十餘位四境宗師級前輩守候,誰又能突破而入?就算能進入又能怎樣?能使用出的力量基本只限於武力。他也未受到這紫光照耀,修爲沒道理解開,況且,如今……”
說到這裡,他不禁閉上嘴,隨着袁來接手了這個世界的掌控權,那種封禁之力再次猛漲,包括他在內的諸多修行者的修爲已經再次被壓倒,節節墜落。
灰原並不瞭解什麼紫光,此時他眼看現場詭異,也停了下來,聞言也沉聲回答說:“你說的都對,後面的人也的確沒有完整的四境力量,否則你們以爲我們師兄弟是怎麼逃到這裡的?但是!”
他猛地咬牙,道:“但是他依舊強大無比,是我們所有人即便都恢復修爲也無法抗衡的!”
“即便!他只能動武!”
青年怔住,因爲灰原的語氣實在堅定。
而他這句話透露出來的訊息卻被更多人注意到。
盧掌茶突然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是一個武力強大的四境宗師?”
“是!”
盧掌茶沉默下來,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因爲他們終於聽出了灰原的話外之音。
“難道,是那個人?”
陳鄒縱橫終於喘勻了氣息,他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吃人的狼,眼看着這裡人多他不知出於什麼心理不跑了,而是轉身,死死地盯着東方密林。
握着劍的手因激動和一絲恐懼而顫抖着。
齒劍發出嗡鳴。
此時,當終於有人如此發問,陳鄒縱橫頓時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頭也不回道:“廢話!我們也沒見過那人長啥樣子,不還是隻能猜?!”
“那,我們趕快跑吧。”人羣中終究還是有膽子小的,或許是想起了某個人的威名,所以終於在耽擱了幾十息之後,撿起了灰原的那句呼喊。
然而此時,摩拳擦掌的陳鄒紅着眼睛道:“跑什麼跑!剛纔我們人少,打不過只能跑,現在人這麼多,還跑什麼?”
那人驚恐地看着他,說:“你是要……”
“廢話!當然是殺了他!”
……
“殺了他?”袁來的耳朵動了動,用眼角餘光瞥了山下的衆人一眼,默默搖了搖頭。
因爲掌控了這世界,所以他得以獲知山腳的匆匆交談。
這個地方,只有他才真正明白那個所謂的四境多麼強大。
“這麼厲害的人啊,到底是怎麼進來的呢?大門口那羣老妖怪個個厲害的要死,怎麼說也不至於放進來這麼條大魚。”袁來喃喃自語。
但是隨即,他又想起了莫名其妙漏進來追殺張陵的那羣小魚,頓時覺得門外那羣四境當真不靠譜。
“好強大。”他嘆了口氣,然後慢慢開始活動剛纔被一股寒意入侵的軀體。
是的,剛纔山下的那羣人感覺到的心神攻擊其實只是那一記試探的餘波。
就在他們還在震驚於密林中那人的強大的時候,卻不知道,那一記攻擊幾乎全是奔着袁來而來。
他們享受到的真的只是一點餘震。
袁來品味着剛纔那道攻擊的強大絕倫,不禁伸出舌尖,舔了舔乾裂開的嘴脣。
舌尖的味蕾頓時嚐到了新鮮的血腥的甜味。
體內的元氣暖流也將所有的寒冷驅散。
“真的值得慶幸,如果我再晚一些吞噬本物,那麼今天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條了。”袁來輕聲感慨。
他話音剛落,一個縹緲而蒼老的聲音便鑽入耳中。
“如果是年輕的時候,我的腿腳肯定比現在更快。”
袁來露出一點淡淡的笑,他發覺這聲音只有他能聽到。
“老人家,所以你應該知道這時代永遠屬於年輕人。”
“哦?”那聲音微微揚起。
袁來繼續笑道:“世界是我們的,也是你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我們的。”
那聲音消失了片刻,似乎是那人在沉思。
然後那個聲音再臨:“我感覺,這話不是你創造的。”
袁來坦誠道:“的確不是,但是我改造的,怎麼樣?”
“呵呵,改的……一塌糊塗。”
說完,那聲音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陣奇怪的寂靜。
“真沒耐性。”袁來批評了某個不認識的存在一句,然後低頭看着山下的人羣。
時間太緊迫,又有大敵在後,所以一時間南宗的人還沒有時間弄清楚這裡的事情,也沒有興趣向天上看。
其餘人出於某種心理也沒有主動提及,所以袁來得以保持清淨。
他低頭看着鬥志昂揚的陳鄒縱橫,感慨了下,又看了眼灰原身上的劍意,無聲讚歎。
然後他決定自己應該在暴風雨來臨之前做一些好事。
他伸出手,輕輕在空中一拂。
頓時,封禁着山下修行者們的天道力量消散一空。
“要打架,帶着鎖鏈肯定不美好。”
袁來緩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