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錦鴻眯了眯眼,那刻着深深褶紋的雙眸越顯深沉,他嗤笑一聲,滿臉譏誚,“十年前你尚且沒有那個本事,十年之後,你覺得你還能取得回?”
那人淡淡一笑,回道,“不管有沒有那個本事,總是得要再試一試才行。”
瞬間,花錦鴻的神色變得更冷了,“你這是在找死!”
黑衣人佇立不動,周邊擺着的火把火光通亮,那些明亮的光芒就映上了他淡然的臉頰。他神色平靜,答道:“你卻還是在執迷不悟!”
花錦鴻冷笑一聲,“我不過是在謀取自己想要的,這又有何不可?”
黑衣人搖頭回道:“但它並不屬於你!”
花錦鴻眼神忽然銳利起來,“這可不是由你來決定的!”他瞧他一眼,又道,“像你這般鍥而不捨的糾纏不放,究竟是大義凜然,還是另有私心,我倒是真的看不明白了。”
黑衣人居然淺淺一笑,不緊不慢的回答道:“我從未有你那份野心,自然是與你不同。”
“是麼?”花錦鴻聞言又是冷冷一笑。
面對他的質疑,黑衣人依舊淡然自若地笑着,說道,“不屬於你的東西,即便你私藏再久,它最終還是不會屬於你,所以……”停頓了一下,他伸手向前,“把它交出來罷!”
“少說廢話!”花錦鴻厲聲喝道,看着他,眼中笑意更甚,卻愈加陰冷,“當年你能夠活下,那算是你幸運,你若是繼續安分藏身的話,我尚且還不知情,可你如今既然已經主動出現在我面前,那我便不可能再放過你!”
黑衣人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低眉說道,“你我之間,何時有過‘放過’一說?”
花錦鴻不語,微微勾着的脣角卻是透骨奇寒。
花陰在牆頭上凝神看去,聽着雙方你一言我一語,讓人不明所以的話,漠然的雙目中越顯深邃幽冷。
院落內沉默一瞬,黑衣人再次緩緩擡眉,對上花錦鴻陰冷的眉眼,脣邊仍是揚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從不屑把我的性命放在眼裡,但我這次來了就不會輕易就走,除非是東西到手。至於……我這顆項上人頭,你有能力拿,便拿!”
花錦鴻微微一怔,卻笑了起來,“你能明白最好!”說罷,他手一擡,原本就人羣密集的院落裡忽然現出數十條黑影,手中長劍寒光閃爍,劍尖所指,全是黑衣人心口!
黑衣人見此居然微微揚眉,回以毫不畏懼的目光,淡然的面容呈現出一種全無掩飾的對峙。
惡戰,一觸即發。
花陰冷眼看着,隨即便見那些黑影率先出了手。
這些黑影的身手顯然不同於之前的那些侍衛,一個個都是身手出衆,劍術卓然。
要說以花錦鴻的身份,私養暗衛倒不是沒有可能,可在花陰看來,這些黑影明顯不只是暗衛這麼簡單,而花錦鴻能得如此一羣手下,便更是足以說明他勢力隱藏深厚。
可他這麼做究竟是有什麼目的呢?
還有,黑衣人口中所謂“不屬於”花錦鴻的東西……
花陰抿了抿脣角,繼續暗暗觀察院中打鬥的情形。
這場戰局下來,亦是持續了不少時間。起初迎戰的時候,黑衣人還能打的遊刃有餘,但時間久了,漸漸地,就開始應付得有些吃力了。倘使黑衣人在這個時候棄戰的話,他仍有一線逃脫的機會。
只是可惜,花錦鴻當真是絲毫不想放過他。
正當蒙面黑衣人與那十條黑影糾纏至後,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的花錦鴻居然親自加入了纏鬥,當下隨手一揚,便持劍欺上。
蒙面黑衣人以劍相擊,堪堪避過,他原本就快要處於劣勢,這下子又增添了花錦鴻這個對手,更是加速了他的敗績。
接下來沒打鬥多久,蒙面黑衣人便已負傷在身。他孤身一人被圍在了衆人的包圍圈裡,卻一手撫着胸前的傷口吃力地站立,緊緊防備着,緩緩退至一角。
花陰的注意力一直在院落中的戰局之上,此刻也自是察覺到蒙面黑衣人的狀況堪憂,不過她卻並未急着現身出手相助。
激戰過後,院落內終於恢復了短暫的安定。
花錦鴻輕輕喘息,淡淡看了一眼面前隱於一隅的黑色身影,冷冷說道,“你明知道不是我的對手,又何必來自尋死路!?”
蒙面黑衣人換了一口氣,斜斜地靠在一個柱子上,牽起嘴角淡然說道,“我早說過,此次不拿東西到手,我是不會走的!”
花錦鴻面色陰冷,見此也不再多說廢話,隨身一起,竟然又再次突然出手了。
蒙面黑衣人勉強應對,兩劍相擊,雖然劍招好看,卻是招招險峻致命。
這會兒,面對花錦鴻的強勢,黑衣人已然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可花錦鴻依舊狠狠出擊着,看着蒙面黑衣人節節敗退的身影,陰冷一笑。就在黑衣人無法防備之下,直接便將劍尖挑向他的胸口,一面還冷冷說道,“這一次你可不會再那麼走運了,誰也別想從我手中把人救走!”
銀色的劍光在眼前一閃,眼看着他的劍尖就要從黑衣人身上穿身而過,下一秒一道白色的女子身影卻如風一般的閃過。
“呵,真是好大的口氣!”一聲極其輕微的冷笑響起,尚未消散,那女子身影一動,便已經飄至黑衣人身前,一手輕巧地挾於黑衣人右肩,迅速將他從花錦鴻劍下救走。
花錦鴻聞言一驚,剛要擡眼掃視而去,可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對方的人影,便已見她飛速閃身而去,幾個輕盈的起落之後,偏如驚鴻的人影已經消失不見。
而人影雖已不見,冷厲的聲音卻還留在院落中,“花錦鴻,此人我帶走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免叫院落裡的衆人觸不及防,誰也不曾想到這時會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一個人影來,而且連對方是什麼人都沒有看清楚。
四下一陣驚呼和混亂,甚至還有人禁不住喃喃道:“是什麼人,好快的身法……”
花錦鴻冷眼囁斜着他們消失的那個方向,深沉陰冷的臉上此際極寒無比,思緒起伏——此人應該早就躲在院落旁觀看,但,他竟然絲毫未能察覺到對方的氣息,且方纔更是身法快得驚人,可見讓人甚爲可怕。
只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黑衣人的幫手,還是其他什麼人?這般詭異的身手着實高深莫測!
花錦鴻神色深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語氣肅然,“查,一定要將此人查出來……”
……
於此同時,在另一條沒有人際的小道上。
黑衣人勉強站立在地,一手利落地點了幾處止血的穴道,在看着那道背對着他,負手而立的女子身影時有一瞬的失神,雖然沒看清楚她的臉,卻感覺她身上的氣息似乎有些熟悉。
他未想多久,在身後微微頷首,施禮說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那女子依舊拿背對着他,沉默得不予理會。
隔了好一會兒,正當黑衣人還準備再次揖禮道謝時,就看見原本背對着他的白色影子忽地側過身來,看着他,冷凝的脣角不由微微揚起。然後,只聽見她的嗓音幽冷動聽,緩緩說道:“先生不必客氣。”
黑衣人聞言微微一驚,在看到她熟悉的臉,不由出聲驚呼:“王妃!”
花陰仍是神色淡淡,低眉瞧着黑衣人此刻不再淡然而是頗爲驚訝的樣子,嘴角竟然有了一絲絲的笑意,意味深長地說道:“看來我和先生還真是有緣!”
黑衣人一怔,很快又回過神來,忙行禮道:“莊嚴見過王妃。”
他神色嚴肅恭敬,雖是一身黑衣,卻依舊眉眼出衆,氣質華然,此人正是曾經的九王府管家莊嚴。
花陰淡聲道:“先生請起。”
莊嚴終於恢復常態,可對於花陰的出現,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意外,在旁邊問道:“王妃爲何會在西臨?”末了,他很快又問道:“那王爺……”
花陰知道他要問什麼,打斷道:“他沒有來。”
莊嚴動了動嘴,還想再說什麼。花陰卻已走上前來,率先開口:“我們還是先找個適合說話的地方吧。”說罷,轉身折去,白色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暗黑的夜幕中。
……
最終,兩人一同回到了新院落之內。
翡玉舒一見花陰回來的身影,便高興迎了上去,可看到她身後跟着的莊嚴時,不免有些詫異。
“花陰姑娘,這位是……”他看着莊嚴,遲疑的開了口。
花陰只是簡單的作了下回復,然後淡淡說道:“我們有話要談。”
翡玉舒點頭。
花陰並未要對他作任何隱瞞,所以便直接領着人到了廳內。而翡玉舒上了熱茶後,也很自覺的退到了一邊。
屋內茶香嫋嫋,
花陰於窗前負手而立,眉目低垂,看不清臉上的神情。
莊嚴神色淡然,正襟危坐。
忽見花陰緩緩問道:“說起來,我一直對先生的過往有着異常濃厚的興趣,更甚至覺得我與先生之間還存在着某種特殊的淵源。如今我與先生既然有緣再次碰上,可否請先生詳細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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