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完我不是佟養甲,當前鋒在一炷香時間就整個潰敗的消息傳到寧完我這邊,他就曉得自己跑不掉了。
要說明軍最近幾年的進步,像寧完我這樣的人看得是明明白白的。他雖然不懂如何應對,但是也知道除非像洪承疇這種人,其他將領壓根就應對不來。
要不是因爲對洪承疇還有點信心,寧完我絕對會找理由躲開戰事了。
明軍出手太快了,快到寧完我根本沒有任何佈置和行動,就那樣停在原地。
“姚大人,你能代表大明的軍隊嗎?”寧完我走到關押姚海的馬車上盯着姚海說。
“寧大人是想通了?”姚海還不知道前面出事了,他以爲自己的說服工作見效果了。
“老夫願意帶着軍隊歸降大明,咱們來談談條件吧。”寧完我自然不會告訴姚海他現在的境況,其實這個時候已經火燒眉毛了。
寧完我就等着姚海趕緊掉進他預設的坑裡,儘量能多撈取一點好處。依寧完我的想法,最低限度也要保自己的平安,順便能保職務是最好的。
當然,他是不指望你得到朱由檢的重用了。
“具體談條件這個事可不歸我管,寧大人需要放我去京城,左大人才是皇上指定的負責官員。”姚海也沒隱瞞,實話實說。
“姚大人能不能派個人去告訴你們的部隊,在商量歸降的時間內,不要進攻我手下的兄弟們?”寧完我可等不了姚海去傳什麼話,他得先自保。
姚海一愣,他也只是知道明軍在天津衛那邊作戰,至於李來亨部的新情況,完全不知道。
“可以。我馬上派人去天津衛。”姚海回答。
“不,不是去天津,是去京城。”寧完我不敢說明軍就在幾裡外。
“轟”的一聲,還沒等這二人聊完,一顆炮彈就在一里外爆炸了。很顯然,明軍的追兵已經跟上來了。
“怎麼這麼快?”寧完我心裡一涼,他感覺天塌了。他以爲明軍的炮兵最起碼要半天才能把炮兵陣地建好,誰知道明軍的炮兵完全是移動式的,掛上兩匹馬就能拉着快速跑,落地就能開炮。
姚海一聽炮聲,啥都明白了。
別說他現在不跟寧完我談,就是想談,那條件也不是歸降而是俘虜了。
“寧先生,你看咱們還要不要談一談?”姚海笑嘻嘻地看着寧完我。
“好吧!我投降,希望你們不要殺降。”寧完我嘆了一口氣,他心裡不服氣,但是人卻越老活得越沒出息。
布爾民看傻了眼,他從來沒見過不戰而降的軍隊,這在他的部落是懦弱的表現。但是現在他的面前就站着好幾千俘虜,像是做夢一樣。
寧完我直接投降了,洪承疇的所有計劃等於全部賣到了李來亨的手上。所以,這一刻的李來亨要乾的事就是怎麼樣撈功勞。
“寧先生,你確定廊坊這邊的消息沒有走漏?”李來亨看着眼前的小老頭,有些鄙視。得勢的年輕人的傲慢非常像一個暴發戶,尤其是對老一代人的輕視,嚐嚐掛在臉上。
“老夫確信沒有。”寧完我突然之間有些後悔,他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還不足以挑得起重擔。但是這個年輕人手裡掌握的軍權確實很強。或者說,這個年輕人和洪承疇之間的機會是五五分的。
“你下去吧。”李來亨揮揮手,算是打發了寧完我。
“形勢都很清楚了。皇上他們現在沒有什麼危險,但是他們急需要休整。最少三五天時間是不能參戰的。
郝搖旗部看起來是在攻擊天津左衛,可是他並不知道洪承疇已經把山海關守軍全部撤了回來。現在郝搖旗估計正在面臨兩線作戰,也不能參與到對洪承疇主力的攻擊之戰來。
眼下只有我們纔是最有能力打敗洪承疇的部隊,這一仗是老天送給我們的潑天大功啊!”
李來亨高興壞了,他的臉上都笑出了一層層的褶子。打開地圖一看,李來亨部現在面臨的位置實在是太好了。
南面直接絞殺洪承疇,把僞軍主力堵在天津衛,完成明軍對僞軍的最後包圍圈;北面,掉頭就可以進攻京城。
這兩樣功勞真的就像是兩個大金元寶一樣,砸在了李來亨的頭上。
“碎娃子,咱不能太貪心了。打洪承疇和攻陷京城的功勞不能全歸了我們。叔還是勸你守好廊坊,殲滅洪承疇爲好。”高一功勸說着李來亨。
“叔,咱們是騎一軍啊,是大明最精銳的精銳之師。今天白天的戰鬥你也看到了,那些僞軍的戰力在我軍面前不堪一擊。
洪承疇也不是什麼神仙,在我的大炮面前,他一樣要現形。我們加在一起有近八個師,而且騾馬衆多,僅僅只是打洪承疇的幾萬殘兵敗將,實在有些浪費。”李來亨說。
“那你也不能調三個師去通州啊?”高一功說。
“我這樣做也是爲了全局着想。萬一洪承疇把山海關的軍隊調向通州,那麼京城的事就會有大麻煩。再說洪承疇現在還不知道我們已經在廊坊了,這樣我正好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李來亨堅持自己的看法,他看到了兩個關鍵點的確是對的。
寧完我就算全軍覆沒,洪承疇依舊還能派山海關的部隊趕在明軍之前進京城。從棋局上講,洪承疇落子處處有後手。
而在靜安,朱由檢和李巖等高層也正在開會。
“咱們用劉體純部把洪承疇和他的主力調出了京城,然後又在天津和他耗成了平手。這一切都是爲了能快速地用最小的傷亡取得京師。
如果李來亨能領會這個戰略思路,相信他現在已經抵達京城城下了吧。”李巖對此非常有信心。
他這一招調虎離山玩的是驚心動魄,整個幾路大軍都繞了一大圈。
李巖知道洪承疇的厲害,玩太驚險的手段根本就玩不過洪承疇。所以,他玩了一個最苦最難的招,把真正的主力調到了宣府,看起來好像跟京津之戰都沒什麼關係似的。
“以李來亨八個師兵力壓迫京城,再有左懋第居中在城內策反,只有一點點兵力的京城唾手可得。守將不是洪瘋子,玩不出裹挾百姓守城的事。這麼清晰的作戰思路,李來亨不會錯的。”朱由檢也對李來亨很有信心。
“報:京城傳來的軍情,騎一軍已經繞過京城,朝廊坊進軍了。”一個參謀走進了會場。
“什麼?”朱由檢噌地一下站了起來大叫:“這個李來亨,糊塗啊。他以爲洪承疇會不知道他的行軍情況嗎?京城裡可不只有我們的天地會,洪承疇能離開京城,怎麼可能不在裡面安插眼線?”
“壞了。李來亨的情況洪承疇恐怕全知道了。”李巖感覺自己瞞天過海的手段一下子全白瞎了。
“怎麼辦?”朱由檢急壞了,他知道李來亨完全不是洪承疇的對手。
“只能看天意了,希望騎一軍能安慰地渡過今晚。”李巖神色緊張,但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