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主要的造船研究,還是在南京。以將軍山作爲理論研究基地,八卦洲作爲技術論證試驗場。但是,大明主要的造船廠,卻在長興島。
很多有心人刺探軍情,都去的是長興,以爲在那裡可以刺探到大明的核心技術機密,但是大多無功而返了。從一開始,朱由檢採取的就是類似後世的模塊化生產模式。
也就是說,長興島頂多就是個組裝船塢,而很多核心件是在別的地方加工的。就連船體圖紙,長興島都畫不出來。你要是想把所有的配件工廠都找全,得費不少力氣。
“皇上,交趾、安南、暹羅以及色目人都想從咱們大明訂購海船。只是,他們想要的是咱們那種戰艦。”陳邦彥現在接替了高邢氏的一部分職務,這一類老夫子們終於也開始學着參與管理具體的事務,而不再座談論闊了。
從國家行政管理的角度而言,其實高邢氏並不能長期穩定地保持一個行業或者大企業的平穩運行,真正有管理能力的,還得這些讀書人,尤其是到了一定年齡的老者,他們做事穩當。
“賣。只要誰想要,咱們都可以賣。不要害怕他們買回去調轉炮口打我們,我大明是坦蕩蕩的君子之國嘛!”朱由檢大手一揮,毫無芥蒂的表情,看得陳邦彥直接心中吐槽。大流氓一般都喜歡標榜自己是君子。
“那這價錢?”陳邦彥得到買賣的准許,心裡早樂開花了。能賣東西就能產生績效,這已經成爲大明各級官員的共識。有些部門,比如進出口公司,還有那東印度公司,拿得獎金那叫一個眼饞。
大明江南造船廠好歹也是大企業,說出去每個月獎金少的可憐,有點丟人。這次,陳邦彥本來想像以前那樣直接找朱由檢要錢的,但是在有心人的點撥下,終於從外交部那邊得到了這麼一條發財的消息。
“價錢你們定。定多了你們拿得多,定少了朕扣你們月俸,不管你們怎麼賣,都不能少了朝廷該賺得那一份。”朱由檢直接耍賴皮,當甩手掌櫃。
“可問題是這些小國,他們沒錢啊!”陳邦彥一陣羞愧,其實他早就打聽清楚了,南洋那些小國,誰不想弄個能開大炮的軍艦玩玩,可是誰玩得起?
炮聲一響,黃金萬兩。這不是小國家能耗得起的。
“沒錢?沒錢談個屁我。”朱由檢眼珠子一瞪,心想:老子又不是開施捨店鋪的。不過,他眼珠子一轉,立刻接着說:“沒錢拿東西抵債也可以。如果實在是沒東西抵押,還可以用關稅抵押。大明的貨物進入他們國內做買賣,用關稅扣除。”
“我替那些小國叩謝皇恩浩蕩!”陳邦彥跪下就磕頭。
爲什麼呢?因爲大明以前都沒做貿易的意識,就算官方去做點貿易,小國哪敢收稅,從來沒有關稅這一說。何況大明也瞧不起小國的物產。在大明官方看來,也不屑去那些小國經商。
但是今天朱由檢的話卻不一樣了,這已經算是大明天子把南洋小國當做平等對待了。而且還拿軍艦來換取市場,這在所有人看來,是朱由檢虧本在貼補別人。大家都覺得這是不平等條約,是對大明的不平等。
朱由檢見陳邦彥給自己磕頭,楞是沒搞明白自己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了。
在朱由檢看來,大明的商品要走出去,當然是要尋找市場的。絲綢、瓷器這一類商品可以遠銷歐洲,但是並不適合周邊國家。人家寧願用陶罐,也不買你的瓷碗,怎麼辦?
工業化大生產的前提是什麼?有人說是技術,是機器。朱由檢認爲都不是。工業化的前提應該是市場,沒有市場,你生產得商品再多,也是廢物。大明生產的所有商品,不可能都指望能銷往歐洲,所以,不如先開發周邊市場。周邊市場除了朝鮮和倭國,最近的就是南亞啊。再遠點,就是印度和阿拉伯。
從尋求市場講,朱由檢沒有搞什麼不平等條約,反而很客氣地和大家平等對話。
“也可以讓他們拿人口來換嘛,壯勞力,女人,奴隸都可以。但是不要老人啊!”陳邦彥剛剛還在心裡誇朱由檢,轉眼間朱由檢就開始不說人話了。”陳邦彥一聽朱由檢要開始搞人口交易,就問。
“南洋開發,當然需要很多人啊。這些人賣給咱們,一定要籤賣身契約,不幹足二十年,不準回家。幹滿二十年,不準留下。”
朱由檢這話是狠毒的,那個壯勞力幹二十年後還能幹什麼?而且二十年後還要遣返回鄉,這比黑人奴隸還苦啊。
“皇上這是害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陳邦彥不住地點頭,他也認爲這件事朱由檢沒有做錯。
世上國主千千萬,真正爲民謀福利者有幾人。這些小國買武器,真的是爲了保家衛國嗎?不,這些人購買一兩艘軍艦,可能只是爲了保護自己和耀武揚威。
試想,一兩艘軍艦能幹什麼?所有這一切,朱由檢看得明白的很。何況,大明的新一代戰艦又快研發出來了。作爲技術更迭的必要,朱由檢不可能不重視戰艦的研發。
在上一次的海戰中,大明的造船技術只能說是追上了世界的平均水平。但是這一次,的的確確是超越了世界平均水平,甚至可以說領先正常發展一百多年。
因爲大明最新研製的戰艦,已經採用鋼製龍骨,另外,在吃水線以下,開始採用包銅皮工藝。這種戰艦對抗炮擊,抗腐蝕,防滲水等方面都要先進得多。
但是,造這樣的軍艦,需要的成本顯然也要高不少,所以,朱由檢的策略就是慢慢把大明現有的軍艦賣出去,正好可以更換新式的軍艦。這中間,應該是不會虧本的買賣。
另外,用軍火貿易,打開商品貿易的市場,讓大明的商品,慢慢打開消費這扇大門,爲啓動工業發展,做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