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男子一身玄衣,先是將目光投到了秦若九的身上,眼裡是藏也藏不住的欣喜色,然後,他看向了圖陽,黑眸之中,隱隱一些擔憂。
秦若九盯着這男子臉上的面具看,那面具上,斜伸着一支紅梅花,襯着這男子身上的森森寒氣,愈發顯得他冷魅無比,深不可測。
若不是太熟悉那個嗜血殘忍的霸王,斷然不可能如此護衛模樣出現在這裡,秦若九怕是會真的以爲,這男子便是康雍!畢竟他的身形、氣勢像極了康雍。
“夜冥啊,勞你爲我護法了。”圖陽接收到秦若九投給他的疑惑目光,語氣虛弱的解釋:“九兒妹妹,他叫夜冥,是我救回來的,也是個可憐人,以後,他便是你的貼身護衛了。”
言罷,圖陽卻沒有給秦若九拒絕的機會,只將手搭在了夜冥的肩膀上:“夜冥啊,還要勞你將我揹回去了!”
夜冥的眸子驟然一眯,看一眼正審視着他的秦若九,再看一眼面色蒼白的圖陽,轉了身,蹲下了。
圖陽,你夠狠!朕這輩子哪曾在任何人面前彎過腰?若不是看在你救了九兒的份上……
夜,深沉,天邊連一顆星子都沒有,就只有半輪月孤冷冷的懸在蒼穹。
圖陽坐在桌旁,倒了一杯熱茶拿在手裡,卻並未飲下去,他時不時的咳嗽幾聲,風華無雙的神仙公子單薄好像一張紙,細細的去看,他的皮膚竟是比常人要透明許多,好像這個人隨時都會淡化消失。
有人在叩門,聲音沉穩而有力。
“是夜冥嗎?進來吧!門沒鎖。”圖陽的嘴角勾了勾,將那杯茶放在了嘴邊。
來的人,正是夜冥,也可以說是裝扮成夜冥的康雍。
康雍進來之後隨手將門關上,又走到窗前,靜靜的聽了一會兒周圍的動靜,方纔放心的將臉上的面具揭了,大步走到圖陽的對面坐下。
“你無需這般,我這裡,少有人來。”圖陽又咳嗽了兩聲,輕輕的道。
“你……”康雍盯着圖陽的臉,將自己的面具擱在桌上,沉默了好一陣,方纔開口問:“你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多則半年,少側三月。”圖陽回道,他的臉上浮着暖暖的笑,好像這個病入膏肓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沒有想到,你能做到如斯地步!”康雍又道,語氣裡,卻是含着絲絲敬重。
這是康雍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敬重,他敬重圖陽對秦若九的愛,無慾無私,不惜性命!他想,這個從前他毫不放在眼裡的男人,終究會永遠的留在秦若九的心裡了,他嫉妒的發狂,他悔恨交加,然而這一切的苦果都是他親手釀成的,除了往肚子咽,他再也找不到任何的理由可以爲自己脫罪。
“我是爲了九兒妹妹,”圖陽又是一笑:“在圖陽這裡,世上,再沒有任何人比她更重要。我已時日無多,我幫你,不僅僅是因爲你肯放心頭血讓我用《巫血咒》救她,更因爲你纔是她的命中人,我相信你對她的愛並不比我淺,但你的愛太沉重,爲了這霸道的愛,你無視她的尊嚴和自由。
康雍,倘若你愛她,便不要用一個帝王的佔有慾去禁錮她,圖陽請你,只是做爲一個男人去愛一個女人,憐惜她,守護她,信任他!她的心再經不起情感折磨,你答應過我,不管她最終會不會原諒你,你都會尊重她的選擇!我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我,康雍,豈是那言而無信的小人,我不會違了我自己的諾,”康雍道,宛若天神的臉猛地一沉,又冷冷的警示:“但,圖陽,小九現在最信任的人是你,倘若讓我發現你在我背後做了什麼手腳,我絕不會放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