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完飯,臨易想在燈下看書,其實在想如何找時間跟林蘇竹說一下,於是有些心不在焉。
君裕卻以爲他是累了,就抱他到牀上,給他蓋了被子,想讓他好好休息。然後又開口道:“我有一些事情要去處理,阿易不必等我,好好休息。”
臨易一聽,正想着如何支開君裕去見林蘇竹呢,就佯裝不太情願的點了點頭,“正事要緊,我等你回來。”說罷,男寵還百無聊賴的打了個哈欠。
君裕摸摸他的頭,柔聲道:“我會早些回來,實在困了就不用等我,早些休息。”
臨易點點頭,乖乖的躺下來,目送君裕離開。
一會兒,內室皆靜,只有蠟燭燃燒的“滋滋”的聲音。臨易偷偷翻身下牀,從窗戶偷偷溜了出去。他吃晚飯時就已經問了君裕林蘇竹住哪,眼下想找到他並不費功夫。
至於暗衛雖然隱身在周圍,但也只是在聽楓院外。林蘇竹在聽楓院內,找他倒也不必必過太多耳目。
君裕到了志躍軒,見魏無缺、白鵲離、山南、山北、何大壯等人都來了,便走到堂前的主座上坐了,一幫人行了禮之後,就開口問:“山北此去昀城可有什麼收穫?”
“回王爺,”山北出列,“卑職派人去打探了一番,對於有人要謀反想要奪回遙國一事確實存在。”
山北和山南去昀城本想是奉命去找林蘇竹,結果到了昀城以後就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二人長年跟隨在君裕左右,又經過正統的訓練,自然明白這種情況一定會有大事發生。所以二人一邊尋找林神醫的下落一邊探查昀城裡的暗流涌動。
經過一段時間的摸索,發現是有人要謀反,想要重新奪回遙國。二人明白此事一旦是真,便不能姑息。等二人找到林蘇竹後,山南就提前回來告訴西北王此事,希望加多人手好好調查一番。山北就陪林神醫回來。
遙國雖已被滅,昀城由宗嶽下派的官員管理。西北王雖是滅了遙國有功,可他的封地是在西北躍州,與昀城那邊可以說就毫無干系。但軍隊的大權還是在君裕手裡,一旦有人造反,這就不是昀城之內的小事了。
昀城現在作爲宗嶽的一個城池,只有一些守城軍隊,真正的軍隊還是在西北王君裕手裡。
當初君裕平了遙國,就帶兵撤出了昀城。因爲遙國和躍州相近,若真有大事發生也能立刻派兵,撤出了軍隊還能保證遙國的百姓安居樂業,不受整日惶惶不可終日之苦。
周圍人一聽,皆是眉頭一皺。當初西北王出兵滅遙皆是民心所向,現如今怎麼會有人起兵要重新奪回政權?
“此事當真?”君裕問。
“卑職派人暗中查訪,今日纔得到確定的消息,昀城確實有復國勢力的存在。”山北答到。“屬下探訪,齊朱的原丞相趙息有異動,傳言有齊朱的兒子回來繼位。”
魏無缺,白鵲離等人面面相覷,最後白鵲離開口,“齊朱的兒子?王爺攻城時,那些皇子大都被殺了麼?”齊朱作爲皇帝,昏庸無道,驕奢淫逸,正所謂上樑不正下樑歪,他的兒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其實很多皇子啊不是西北王殺的,遙國的百姓多年的怨氣得不到發泄,許多皇子都是讓闖入皇宮的百姓給殺的。
“也有活下來的,當時那麼亂,讓人救走兩個也未可知。”山南開口。“齊朱好色,他有多少兒子怕他自己都不清楚,更何況我們。”
“只是一個皇子又能成什麼氣候,齊朱不得人心,那個趙息是傻子麼,怎麼會一根筋的認定了這個人?”何大壯大大咧咧道。
“此事還是小心爲上,派人盯着爲好。”白鵲離接口。
看着手下人一直在商議,君裕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他想到當初自己拿下遙國,殺進昀城,比自己想象中要順利的多。遙國作爲西北異族種最爲強大的國家,怎麼會如此輕易就被攻破。他記得好像有人告訴過昀城的防禦佈置,可仔細想想又記不得是誰告訴他的。
君裕眉頭一皺,魏無缺看見了,問道:“王爺,怎麼了?”
“無缺可還記得當初是誰告訴我昀城的防禦佈置嗎?”君裕揉了揉自己的眉頭,隨口問道。
魏無缺大駭,“王爺怎會如此相問?昀城的防禦佈置我們怎麼會清楚?”
何大壯也接口:“當初王爺攻城拔寨如有神助,不是王爺自己看了三天的地圖,綜合考慮下的結果嗎?”
君裕一怔,他當初爲了拿下昀城,大戰前幾日是看了很久的地圖,也有自己的排兵佈置,可也不會到命中百分百的地步。他記得當初確實有人告訴他昀城的防禦佈置,可究竟是誰呢?
君裕擺擺手,有些頭疼道:“我不記得是誰告訴過我昀城的防禦佈置。這點我很清楚,絕對不是我想出來的。”
魏無缺和白鵲離一聽皆是一愣。
“罷了,罷了。”君裕擺擺手,“眼下還是商議如何處理昀城謀反的問題吧。”
“無缺,你對遙國復辟可有什麼看法?”君裕問。
“回王爺,”魏無缺行了個禮,開口道:“臣下以爲遙國雖不是我宗嶽的對手,但在西北異族中擁有很高的聲望,一旦遙國想要復辟,怕是其他小國也會蠢蠢欲動。所以,此事一定要查清楚,定不能讓他們有可乘之機。”
君裕點頭,正色道:“確實是不得不防。山北,你再派人仔細打探清楚,看究竟有誰參與其中。”
“是。”山北一拜,恭敬道。
“既然真有復辟勢力,一旦確定之後,定要上報給皇上。”君裕開口,“此事一定要查清楚,不可怠慢。”
衆人皆道:“是。”
“此事多加派人手,務必搞清楚他們的勢力已經到了什麼程度,有誰參與其中。”
“是。”
一提到皇上,君裕便問,“最近酈都可有什麼事?”
白鵲離心裡一緊,心說真是怕什麼來什麼,不過面上不顯,沉聲道:“並無什麼大事發生,只是最近南方利州水患,皇上已經派人去救災了。”這天下這麼大,怎麼可能時時都風平浪靜、國泰民安,一個水患實在是正常的很。
君裕一聽,也是瞭然的點點頭,就沒再多問。
西北王最後擺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魏無缺等人便魚貫而出。
君裕隱隱覺得遙國復辟這件事沒那麼簡單。當初遙國快要覆滅之時,有許多皇子妃子逃走,後來雖又抓回來不少,考慮到當時其百姓對皇室的憤恨,好多皇子都已經被誅殺。如果真有被藏匿起來的皇子,那他應該是年齡較小,並且沒有做過什麼惡事,否則一定瞞不過當時激憤的遙國百姓。
有人想要復辟遙國,按照以前遙國的影響力來看,此事可大可小。君裕皺了皺眉,自從滅了遙國,他雖在昀城也設了不少人力物力來保證昀城百姓的正常生活,但對於本土人來說,可比他派過去的人要對昀城瞭解的多的多。若不是他派人去尋找林神醫,怕是現在還發現不了其中的貓膩,一旦等其做大,受苦的還是普通百姓。
君裕好好想了想此事的來龍去脈,又想起了告訴他昀城防禦佈置的那個人,雖然他已經不記得了,但他隱約有種感覺,此人是阿易。君裕想至此,眼眸逐漸深沉,無論如何,他一定要保護阿易在這件事情上全身而退!
他依舊記自己的三哥當街行兇,父皇大發雷霆,怒髮衝冠的樣子。那是他已經四歲,剛剛開始有自己的是非觀。當時自己只覺得生氣的父皇好可怕。可是後來母親告訴他,父皇是對的。
孃親對他的說:人們都是平等的,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無論是誰,一定要心懷善念,纔會得人心。
我們的裕兒也是一個普通人,和其他人是一樣的。
那時候,他已經開始隱約覺得自己和別人是不同的,因爲他的哥哥不會和他一起玩耍,還會在他面前叫他“醜八怪”。連伺候他的太監和宮女也會背地裡說他是“惡鬼”。那時候,他開始隱隱覺得自己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可他的母親告訴他,他和別人沒有什麼不同。現在想想母親確實用心良苦,既不想他自卑,也不想他太過執拗毀了自己的一生。君裕想着自己的母親,又想起了臨易,阿易毫不在意他的樣子,他在不可置信的同時又有一種狂喜。他雖爲頂天立地的男子,不會太過在意自己的相貌,可有一人願意全心全意的愛他,懂他,這讓他無比滿足。
臨易從窗戶翻進了林蘇竹的房間。
林蘇竹早已在等他,見他進來起身就拜,“微臣參見十一皇子……”
臨易不等他說完,就擡手製止了他,面目表情道:“這世間已經沒有了遙國,何來的十一皇子?林老不用這樣稱呼我。兵臨城下,江山易主,喚我臨易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