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希望, 在王爺見族長之前能夠聽我一言。”
君裕看着他,等他接下來的話,“玉寒花是我們的鎮族之寶, 要想拿到他, 沒有那麼簡單, 鄙人願意幫助王爺拿到在生寒池附近的機關設計圖。”
“本王憑什麼相信你?”
陸延和一哂, “在下好像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值得王爺您相信的, 但是我想王爺應該能明白想要拯救自己的家鄉慢慢腐朽下去那種的心情。”
“明白又能如何?”君裕道,這天下的事誰不能體諒別人一二分,可是僅憑這種感覺就讓他出手相助嗎?
“在下願意與您做個交易, 族長誓死也不會交出玉寒花的,這關係到黎明之國的臉面。”陸延和神情甚篤。
“你身爲黎明之國的人給了我玉寒花就不覺得丟了臉面嗎?”
“一個國將不國、加將不家的地方, 還有什麼臉面可言。”陸延和的神情難掩不甘, 又道:“玉寒花是個死物, 若不是拿來救人,就只能等它自然消亡罷了, 平白浪費了好藥。”
君裕靜默不言,在他背上的臨易也沒有說話,周圍一片寂靜,只有風聲呼呼的刮過。
魏無缺站了出來,“屬下願意爲他做擔保, 若是他真有不軌之心, 屬下願意自刎於王爺面前!”
君裕看向他, 魏無缺低垂着眼目, 恭順的看着腳下, 神情卻是難掩肅穆,連陸延和都微微有些驚訝。
執姜也開口, “陸小友我也信得過,我也願意做這個擔保。”
君裕思考了片刻,道:“既然如此,本王就信你一回。若你們的族長真的不願意與本王交換,本王便同意與你做這筆交易。”
“多謝王爺!”陸延和喜道。他偷偷看了魏無缺一眼,魏無缺並沒有看向他,只是起身回到了山南山北後面。
“走吧。”君裕沉聲道。
衆人便在陸延和的帶領下下了山。
君裕隨着他下了千窟山,在陸延和的帶領他們去了一個比較隱秘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是很清靜,房屋遠遠看着也很乾淨,院子裡裡面還栽了一些常見的竹子之類的植物,由於千窟山裡面比外面要暖和上許多,所以這裡的竹子還有不少的綠意。
君裕站在外面並不進去,他看着陸延和,“本王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本王要見你們的族長,而不是在這裡住下來等消息。”
陸延和微微一笑,看向君裕背上的臨易,“鄙人明白,只是臨公子他可能需要休息一下。”
君裕不語,眉頭一皺,對這種觀察入微的人他本能的不是很喜歡。
“以前執老來的時候,就是住在這裡。”陸延和走過院子,推開屋子的門,“這裡的擺放佈置,無缺他很熟悉,王爺在這裡稍作休息,鄙人先去稟告族長。”
陸延和說完,當真是連忙走了。
既然已經進來了,君裕就沒有顧慮那麼多,至少現在陸延和還沒資格和能力動他。
魏無缺去把王爺和臨易帶到了臥房,衆人都心領神會的在大廳裡坐下,稍作休息。
這個院子並不是很大,沒走幾步就到了後院的臥房,魏無缺順手推開了門,讓抱着臨易的王爺先進去。
君裕把裹得嚴嚴實實的臨易放到牀上,魏無在房門邊缺躊躇了兩下,還是說道:“陸延和他畢竟是我大哥,卑職還算了解他,他斷不會做出背信棄義的事來。”
君裕幫臨易把被子蓋上,看向魏無缺,神色嚴肅,“還記得你在昀城跟我說的那番話嗎?只要你時刻記得你說過的話,一個陸延和本王還不放在眼裡。”
“是,卑職明白。”魏無缺垂首,他跟隨王爺將近十二年,自然看得出王爺不是很喜歡陸延和,“卑職先告退了。”
魏無缺帶上了門,走了出去。
君裕轉身看向牀上的臨易,“阿易,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臨易輕輕地搖搖頭,“都還好。”
君裕聽見臨易這樣說稍稍放下了心,臨易的手從被窩裡伸出來,示意要君裕暖暖,西北王連忙握住,仔細地捂住。
臨易看他老實的樣子,不禁眉眼彎彎,君裕也笑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事情瞞着我?”臨易問。
君裕有些呆愣,難不成他發現了蘭娘沒那麼簡單,反射性的握緊了自己的手,搖搖頭,“沒有。”
臨易瞬間覺得自己的手被握緊了,他看了一眼君裕的大手,唔,果然有事情瞞着我,他壞笑,“真的?”
“真的。”君裕點點頭,其實他自己心裡很心虛,他從來沒瞞過阿易任何事情,第一次撒謊有點難度。
“我不信,你像來謹慎,”臨易擡高了音調,“說,你的人是不是已經進了黎明之國?在我們進來之前你是不是早已經派人進來了,在陸延和麪前裝的那麼像,差點連我都糊弄過去了。”
君裕霎時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阿易你偷聽我和屬下的談話?”阿易怎麼可能知道,他明明趁阿易睡熟的時候出去和手下人商量的。
臨易白了他一眼,“我纔沒那麼無聊呢。”臨易努努嘴示意君裕上牀陪他,不上來他就不說,君裕連忙脫了靴子進了被窩,一邊道,“阿易怎麼知道?”
君裕心裡難掩輕鬆,原來不是關於蘭孃的事,但轉念又想,蘭娘在阿易心裡是他少年時唯一個心善溫柔又真心對他的人,就像是心裡最值得敬重的父母、長輩,怕是懷疑誰也不會想到她身上去吧。
臨易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我瞭解你,你不會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貿然就去,還帶上我。拿到路線圖的那個晚上,你說天明再走,其實你早就把那份路線圖畫了好幾份了,給了暗衛,讓他們先過來探探路,因爲早晨出發的時候,我發現暗衛少了將近有三十人左右。”
君裕臉上有些笑意,他摸了摸懷裡人的腦袋,臨易接着說,“從千窟山出來的時候,暗衛應該給你留了記號,你多少也會明白這裡的地形,再加上以你的性子,應該也從師父哪裡問了不少關於黎明之國的事。”
“以你的功力不可能發現不了樹上的陸延和,陸延和雖說也有武功傍身,但看的出來他的武功也就二流水準……”臨易擡頭,看向他,“你現在應該把黎明之國內部瞭解的七七八八了吧,你早就知道和族長是做不了交易的,所以纔會在那裡吊着陸延和的胃口,還給他來個下馬威。”
君裕笑意越發明顯,他親了親阿易的額頭,“阿易真聰明。”
臨易也對他溫柔的笑笑,他不是聰明,他只是瞭解這一個人。
“沒錯,我從你師父哪裡早就知道和這裡的族長陸章是做不了交易的。但現在黎明之國我還不是很瞭解,估計等到了傍晚,他們回來,我就知道了。”君裕笑道,把懷裡的臨易摟的更緊一些。
臨易躺在他的懷裡,聽着他的心跳,眸光漸深,“你是不是也派何大壯他們去昀城調兵了?”
君裕嘴角的笑意僵在了臉上,臨易看着他胸前衣襟的紫貂緣毛,“你不用瞞我,你見已經知道了黎明之國不是個小族,自然不會做無把握的事。”在千窟山的山洞裡,他就感覺到了君裕的異樣。
君裕有些困難的點點頭,良久才道:“是,我是派他們去昀城調了兵馬。我本來想直接派兵攻下這裡,但後來得知,一旦黎明之國失守,他們就會永遠封閉玉寒池,玉寒花就得不到了。”
“當白鵲離向我稟告他查出陸延和是黎明之國的六大長老之一時,我就想到利用他來取得玉寒花的機關地形圖,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人去調兵馬過來。”君裕聲音低沉,他實在是沒想到阿易連這一步都預料到了。
“阿易,你怕了嗎?”未有聖旨調動兵馬,等同於犯上作亂,是要被殺頭的。
“我有什麼好怕的。”臨易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君裕摸了摸臨易的腦袋,陷入了沉思,他以前從未沒想過二皇兄會向他下手,但他看的出來,二皇兄是個有野心又有能力的皇帝,這樣的皇帝,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權利掌握在別人的手裡,即使這個人是他信得過的兄弟也不行。
這次是他未有聖旨便調動兵馬,是自己有錯在先,二皇兄究竟會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