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一起沒多久,她就轉身回到了屋子裡。
這次的幾個小蘿蔔頭都在關心自己的哥哥,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到底出去做什麼了。
“吃完沒?”王蓮華問。
吳天賜緩緩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把碗筷洗乾淨了。
想着自己拿的舊衣服,也不知道合適誰,她有些猶豫起來。
“你們能不能按高矮排好,讓我瞅瞅?”
吳子陽當即就翻了個白眼,說:“有什麼好瞅的,一天天事多。”
話是這麼說,那幾個孩子還是老老實實站成一排,王蓮華滿意的收起了自己的拳頭,開始比對着。
過了好久,她終於挑出來合適的人選,從背後拿出那件舊棉服,遞到吳宏業手裡。
“看來看去,還是小老三大小最合適。大冬天的穿這麼薄,凍出病了怎麼辦?”
吳宏業看着手裡的東西,愣了一下,迅速地塞了回去說:“我不要,你給弟弟吧,他小,或者給哥哥們,他們每天出去做事。”
這孩子乖巧懂事到讓王蓮華有些欣慰,更加忍不住在心裡罵之前那母女兩不是人。
“讓你拿着你就拿着,小老四在家裹被子裡,老大明天干活穿我衣服,差不多。”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小老二看上去生龍活虎,你還怕他凍着了?”
吳子陽當時就來了脾氣:“我怎麼就不會凍着?”
“那你好意思和弟弟搶衣服?”王蓮華一挑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威懾力太大,這話一說出來,那幾個孩子瞬間就安靜了下來。就連原本還準備繼續拒絕的小老三,都默默收下了衣服。
“你們放心,我不會厚此薄彼的,該有的衣服都會有的。”
看着面前四個小蘿蔔頭,她突然覺得內心充滿了驕傲,要是真的把這幾個孩子撫養長大,那是多麼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情啊?
“你……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吳子陽半信半疑的幫三弟穿好衣服。
雖然是舊衣服,還有些補丁,但是不管怎麼說都比最開始那件破麻衣要暖和許多。
“你再多嘴,以後你是最後一個有新衣服的。”
“切,我不稀罕!”吳子陽轉過頭去,但還是有些忍不住偷偷看一眼弟弟身上的衣服。
王蓮華的眼神一直在吳天賜身上打轉,屢次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
“姐姐,我回來這麼晚是偷偷去學堂旁邊偷聽了。”吳天賜主動解釋起自己的去向。
說完這句話,他立刻低下頭來,甚至忍不住縮起脖子,等待着隨時到來的胖揍。
“爲什麼要偷聽啊?”王蓮華不明白。
他低聲解釋:“爹說這次打獵回來,收穫多的話,來年就送我去私塾。但是好幾天了,爹孃還沒回來,我忍不住……我知道娘不會同意的,我偷偷聽一點就滿足了。”
拳頭一下子落在他頭上,吳子陽差點又直接衝過去幹架。
沒有想象中的疼痛,腦袋上彷彿只是輕輕被觸碰了一下,吳天賜驚訝的擡起頭看着那個熟悉的身影,這時候竟然覺得有些陌生。
“喜歡就去啊,大冬天的偷聽不覺得冷嗎?”她滿臉無所謂,“爹都同意了,你還害怕什麼,大不了我娘那裡我去幫你說。”
這話一出口,就連剛剛還準備衝出來幹架的吳子陽都愣住了。
這是這個惡婆娘嘴裡能說出來的話?
吳天賜不可置信的擡起頭來看着她,問:“姐姐你說的是真的嗎?”
剩下的三雙大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她,似乎是想要從蛛絲馬跡裡看出她話裡的僞裝。
“我都說出來了,還能有假?”王蓮華底氣十足。
聽到這話,吳子陽忍不住小聲嘟囔道:“你以前說過的假話還少了嗎?”
“你再說一遍?”她眯起眼睛盯着那個小傢伙。
通過這會時間她算是徹底意識到了,四個小蘿蔔頭性格各異就算了,這個小老二最皮那是沒得說。
吳子陽不怵她,直接大聲嚷嚷道:“你以前騙人的事多了去了!”
旁邊兩個小傢伙意識到情況不對勁,立刻伸手捂住了二哥的嘴,生怕繼續這麼吐槽下去,又是少不了一頓毒打。
“謝謝姐姐,我以後不會去偷聽了。”吳天賜低着頭,誰都看不見他的表情。
“小老大真乖,不像那個小屁孩一樣。”
對於聽話的小孩,哪怕是隻是乖乖巧巧的一句話,王蓮華都會覺得心情好很多。
不過現在,她不想繼續和這幾個小傢伙浪費時間。
看了一眼那件還沒幹的棉衣,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脫了下來。
“我出去一趟,衣服你們幫忙烘乾一下給小老大穿着,估計有點大,先湊和着。”
拿起本應該屬於自己的那件麻衣,王蓮華匆匆忙忙走出家門,恰好一陣冷風吹來,她整個人都哆嗦了一下。
還是得有幾件厚衣服啊,家裡幾個小兔崽子都不大,萬一給孩子們凍壞了,到時候豈不是找不到媳婦了?
明知道現在考慮這件事情有些爲時過早,但是她現在迫切需要一些東西轉移注意力,來讓自己不覺得那麼寒冷。
寒風就像是不要命一樣,一陣陣迎面而來,往脖子裡灌個不停,腳下又都是厚厚的積雪,根本不知道雪底下藏着什麼,深一腳淺一腳的,處處都是危險。
“砰砰砰——”她敲開第一戶人家的大門。
“喲,這不是老吳家的閨女嗎?”一個胖大嬸打開了門,看見她的一瞬間,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下來。
王蓮華努力在自己凍僵的臉上擠出笑容,問:“李大姨,你們家有沒有……”
話還沒說完,胖大嬸直接拿起一個掃帚就把她往外攆。
“滾滾滾,要飯去別人家,不知道我和你娘那個惡婆娘不對付嗎?”
丟下這麼一句話,胖大嬸直接狠狠地從裡面關上了門,力氣大到屋檐下的冰溜子都斷了幾根,落到地上,碎成一片。
還沒開始就直接吃了閉門羹,哪怕是早有心裡準備,真的遇到這種局面,她還是有些委屈的摸了摸自己凍僵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