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汐樓外有幾十個食客還沒處理完。
樓裡又出現了相同症狀的客人。
這下子,雲汐樓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以後很難摘掉這頂“飯菜不安全”的帽子了。
把錢掌櫃給急的,嘴角都要起燎泡了,可依舊毫無辦法。
“掌櫃的,你想個辦法啊,剛纔用飯的客人都不敢吃了,全都在大堂裡等着雲汐樓給說法呢。”小夥計着急的來回亂轉。
錢掌櫃擦了一把頭上的汗,“去找東家,去找東家來。”
有人立時快馬加鞭去了斜陽縣,但來回也要至少半個時辰。
大堂裡,人生沸騰,聲討雲汐樓給個說法的話語越來越多。
錢掌櫃有心找個地方躲一躲,結果很快被找到。
一個在西陽鎮頗有幾分勢力的男子,一把薅住錢掌櫃的脖頸,“掌櫃的,我可是這雲汐樓的老客戶了,怎麼出了事兒你就知道躲呢?解決不行嗎?非要寒了大家的心?”
錢掌櫃嚇得舌頭都要打結了,“食材已經完全排除過了,都是新鮮的,往日裡也都是這樣做的飯菜,不可能突然出問題啊。”
等等。
不一樣。
這其中有個新加入的東西——鮮粉!
錢掌櫃猛地站直身體,聲音顫抖,“快,快,去把鮮粉拿出來,讓陳大夫檢查!”
有小夥計飛快的舀了一碗的鮮粉過來。
陳大夫還沒走,捻起一點鮮粉嚐了嚐,又搖了搖頭,“不行,這都磨成粉了,很難嚐出來到底有什麼。”
“拿方子,把原方子裡的食材全都拿過來。”錢掌櫃激動的聲音都尖銳了。
小夥計飛快的把沒做完的食材拿出來,平鋪在桌子上,讓陳大夫觀看。
蝦米,豬骨棒,海帶……
大部分東西都是提鮮的好物,也沒什麼致人食物中毒的啊。
陳大夫皺着眉頭繼續挑挑揀揀,當他看到食材里居然有木耳和田螺的時候,眉頭一鬆,高興道,“找到了,是它倆。”
“田螺和木耳?”錢掌櫃一頭霧水,“這兩樣東西怎麼了?”
陳大夫摸了摸鬍鬚,“這兩樣單獨吃都沒問題,但是一起吃就會致人食物中毒,尤其是大量食用,毒性頗大。”
“之前在雲汐樓吃過飯的客人應該只是食用了微量,所以大部分人沒事,小部分腸胃本就不好的人則遭了殃。”
說着話,陳大夫瞟了兩眼大堂內雲汐樓做的菜,又嘆了口氣。
冬季少素多葷,其中又以豬肉爲主,可謂是桌桌都有以豬肉爲主食材的菜。
然,田螺與豬肉相剋,多食還會過敏起疹子,再加上一個木耳混出食物中毒,這上吐下瀉基本就穩了。
說起來,都不是大事兒,大部分身體素質好的人可能拉一回就扛過去了。
但如今正值春節,來往客人多,且還有老人孩子,都是身子素質偏弱的人,吃了這些東西,不出毛病纔怪。
陳大夫總結了一會,大概意思就是:你倒黴,雲汐樓倒黴。
錢掌櫃卻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悔恨交加道,“上當了,上當了,這一定是四喜樓的陰謀,一定是。”
周圍人都有些奇。
事到如今,爲了給雲汐樓洗清嫌疑,也爲了禍水東移,錢掌櫃也只能說了實話,“這鮮粉的確是我從四喜樓大師傅的手裡買來的,當時我還在想怎麼會有這種好事兒,四喜樓能捨得賣鮮粉方子,現在我才知道,原來他們早就想好要害我們,他們是故意的,是四喜樓害你們食物中毒的!”
這話都是實話,只是沒說怎麼買的,也沒說怎麼卸磨殺驢的罷了。
“四喜樓……”周圍就有人唸叨起來了。
“對,就是四喜樓,他們故意泄露了錯誤的配方,爲的就是讓大家食物中毒,讓雲汐樓聲譽跌到谷底,這全都是他們搞的鬼。”錢掌櫃大吼。
眼瞅着一切髒水污水都要潑了過來。
韓東家帶着胡掌櫃的出現了。
“老錢啊,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我們四喜樓閒着沒事把保密的配方賣出去?留着自己賺錢不好嗎?”胡掌櫃笑眯眯的道,“有些人吶,不要總想着把髒水往別人身上潑,至少我們四喜樓就沒出現過這種問題,對吧。”
有人輕輕點頭。
錢掌櫃的面色煞白,但還是強撐着道,“肯定就是你們搗的鬼,我雲汐樓之前從沒出現過問題,一用這鮮粉就開始出問題了,不是你們搗鬼,還能是什麼。”
“你們用不正常手段得到的鮮粉,我們怎麼知道摻了什麼。”韓兆冷笑,“四喜樓爲了保密鮮粉,每個人記住的配方都不同,必須要知道全方的人再重新配比,最終纔是真正的鮮粉,你以爲收買一個兩個人就能知道鮮粉的真正配方了?”
“再說了,這方子是真是假還不好說,你就先往我們四喜樓身上潑髒水?錢掌櫃怕不是急昏了頭。”胡掌櫃捋着鬍鬚笑了起來。
時至今日,大家也看明白了,這是兩個酒樓在爭奪某樣配方。
四喜樓是配方持有者,生意日漸上漲。
雲汐樓眼紅,就不擇手段的找到了配方,結果這配方有問題,吃的許多人上吐下瀉,食物中毒了。
說起來,應該怪雲汐樓,但也有人不免怨懟四喜樓。
韓兆看到了這一切,目光一轉,冷着臉道,“我們四喜樓損失也挺大的,好好地配方流失了,現在還要被人潑上一頭污水。要是這麼說,哪天你們自己炒菜炒糊了,是不是也要找一下賣菜的菜農,說人家賣給你們的菜不好,容易糊鍋?”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但韓兆冷着臉,語氣又嚴肅,很快笑聲又消失了。
連帶着,對四喜樓怨懟的目光也逐漸消失。
躲在人羣裡看熱鬧的喬連連暗暗地點了點頭,韓兆能把四喜樓做到如此地步,果然是有幾把刷子的。
“現在,事情是雲汐樓的事兒,我們四喜樓決不插手,但也不能容忍任何人往我們頭上潑污水。”韓兆字字有力,“倘若有人非要質疑潑污水,那我們就縣衙見!”
這是要跟雲汐樓槓上了啊。
錢掌櫃的又氣又怒,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期盼雲汐樓的東家趕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