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幾天,瘧疾逐漸得以控制,得病的百姓也逐漸好轉,最關鍵的是城南百姓被迫培養了講衛生的好習慣。
在以後漫長的數十年歲月裡,城南百姓都是整個京城最愛乾淨的地方。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就目前所看,瘧疾應該算是勉強控制住了,但還有一部分老人小孩沒有完全治好,城南還是不能解封。
喬連連有了餘然兒這個得力幫手,也樂得悠閒自在,偶爾寫封信給外頭的兒子女兒遞過去,整個人生活的不要太舒坦。
直到一日,城南突然來了個風塵僕僕的肌肉男。
肌肉男這個形容詞,是喬連連交給餘然兒的,誰知道她轉頭就用上了。
還是形容到……他的身上。
喬連連挺着大肚子,手裡拿着一塊棉痦子,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這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好大會子才道,“樓兒,你是怎麼進來的。”
想她堂堂清平郡王妃,思慮周全,防前防後,把京城的四個孩子都計算到了,逼着他們不能跟進城南。
結果讓一個漏網之魚給進來了。
那就是遠在邊疆,本該每日帶兵打仗的顧樓。
“樓兒,你,你不應該是在邊疆嗎?”喬連連滿臉疑惑,混着擔憂,讓她表情很是奇怪,“你從邊疆回來了?”
顧樓沒有說話,只是轉過身,蹬蹬離去。
喬連連一臉的表情還沒舒展開,轉眼這小子又回來了,只是這一次,他不是空着手來的,而是肩上扛着一個虛弱的中年男子。
走到喬連連跟前,小胖子把中年男子往地上一扔,指着他就道,“娘,是他。”
“什麼是他?”喬連連滿眼疑惑。
天哪,她可是個孕婦,能保持頭腦清醒就不錯了,倘若要跟她打啞謎,就她現在的智商,未必能猜出來。
顧樓見喬連連是真的沒往那方面聯想,勉強從牙縫裡漏出兩個字,“瘧疾。”
喬連連眼前一亮,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餘然兒就強忍着顫抖的聲音,道,“難道這個人,就是導致城南這次瘧疾的罪魁禍首?”
此語一出,別說是喬連連了,旁邊縫荷包的婦女們全都擡起了頭,一個個表情不善。
雖然喬連連義無反顧的進了城南,力挽狂瀾,救他們性命,給予他們吃喝銀錢,挽救了許多瀕臨破碎的家庭。
但這麼大的一場災難,怎麼可能不會帶走人命呢。
那些身體相對脆弱,又或者時運不濟的人,在喬連連還沒進城南時就已經死掉了。
眼前這二百個婦女裡,指不定誰的孩子,誰的父親就死在了這次瘧疾裡。
現在,罪魁禍首就在眼前,便是林黛玉也要拿起刀刺上兩下,更別提這羣心底燃燒着熊熊怒火的百姓了。
喬連連理解她們,所以她沒有任何制止的舉動,反而繼續詢問,“樓兒,是他嗎?”
顧樓面目嚴肅地點了點頭。
喬連連又問,“何以確定?”
顧樓這才把最近幾日發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原來,他一聽聞自己娘進了城南,便再難按捺情緒,當天從邊疆一路急促趕回。
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馬,磨破了四條褲子,才勉強在六日就趕到了京城。
原本魁梧的小少年都硬生生給趕瘦了不少呢。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餘然兒在聽到顧樓這句話時,奇怪的側了側眼,似乎在想象,瘦之後就已經有這麼多肌肉了,要是沒瘦得多恐怖。
喬連連爲自己奇怪的想法感到有一絲羞愧,她回過神,把注意力再次放在了胖兒子的身上。
回到京城後,顧樓有心去找喬連連,可木已成舟,娘已經在城南呆了六天,要出事早出事了,他再進也無濟於事。
要是沒出事,之後應該也就沒事。
所以思前想後,小夥子竟然靈機一動,決定要把害得城南落入如今境地的罪魁禍首給抓起來。
然後,就抓到了這個一身邋遢的中年男人。
顧樓說完,喬連連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不能自拔。
眼看着要落入冷場,一旁的餘然兒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細細地出聲詢問,“這位……小將軍。”
這是根據他穿着和自我描述看出來的。
“小將軍是如何知道,城南的瘧疾,是人爲的陰謀呢?”
這個問題喬連連只跟虞非城和季雲舒描述過,並沒有同餘然兒提及,她如今好奇也是情有可原。
當即,從自我沉思中回過神的喬連連就要張口回答。
然而她聲帶還沒顫動,一旁的顧樓已侃侃而談,“來之前我已經問過威武大將軍了,京城近二三十年內都沒有過瘧疾出現,也沒有過類似的感染病,至少可以確認京城本身不會產生這類疾病了。”
“再看瘧疾,一般通過蚊蟲叮咬傳染,現在的京城可是冬季,也得虧是冬季,蚊蟲難以飛動,只剩下跳蚤較好預防一些,如果是夏天,蚊蟲亂飛,事情可就嚴重了。”顧樓語氣有些沉,“事情發生在城南我很疑惑,爲什麼不是城中心,如果這件事真的是虞非昇那批人預謀的,目的應該是皇兄纔對。”
他說到這裡,大約是嘴幹,突然停頓了一下。
餘然兒卻像着迷似的追問了起來,“然後呢,爲什麼,爲什麼啊。”
喬連連似笑非笑地翹起嘴角,原本有心解答幾句,現在乾脆一言不發了起來。
是時候讓胖兒子表演一下,耍耍帥了。
“當時我也不明白,後來抓到了這個人才知道,他是被嚇到了,不敢把蚊蟲扔到城中心,丟到了城南位置,導致城南百姓受到傷害。”顧樓沉沉地嘆了口氣,不知道是在爲虞非城躲過一劫慶幸,還是在爲城南逝去的百姓哀嘆。
餘然兒也跟着嘆氣,等心情稍稍平靜了些許,她纔看向顧樓,繼續問道,“那……敢問小將軍,是如何抓到這個罪魁禍首的呢?”
到了這裡,喬連連才真正好奇起來。
她挑着眉頭,豎着耳朵,正準備聽個仔細。
誰知道小顧樓不講了,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說了太多話,嘴幹,不想說了。”
這個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