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顧樓的腿被撞傷,喬連連拜託碧鬆把惡霸送去縣衙,還說要報答他。
奈何之後就一直忙碌各種事情,也沒遇見碧鬆,這答應的報答也就沒實現過。
喬連連心底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原來是碧鬆小哥,說起來都怪我,這些日子太忙了,竟也沒工夫找你。”
“沒關係,我都聽說了。”碧鬆狡黠的笑了,“喬娘子忙是因爲夫婿回來了,對也不是?”
喬連連低頭無奈笑了一下,這些無聊的百姓啊,最愛傳別人家的八卦。
尤其是小夫妻間的。
“所以我都是可以理解的。”碧鬆眨巴着眼,忽而嘆了口氣,“倒是我家爺,也不知道去哪裡了,害我在這裡等他。”
他眼中明顯的失落讓喬連連不知道要不要安慰他。
好在不過片刻,碧鬆又恢復了過來,轉而笑道,“喬娘子,那兩個惡霸被嚴懲一頓,現在還關在縣衙的大牢裡呢。”
喬連連輕輕吐了口氣,“這件事多謝碧鬆小哥,不如這樣,以後我要在四喜樓做菜,每樣菜都得試吃,以後你就來給我試吃,可好?”
一份菜不算什麼,倘若是新研究的菜式的頭一份,那可就意義非常了。
尤其是對碧鬆這種吃貨來說。
“那感情好。”果不其然,碧鬆的眼睛立時亮了。
喬連連含笑點了點頭,扯了一把顧紹,又跟碧鬆說了一聲,便魚貫往外走去。
至始至終,顧紹一直低着頭,一言不發。
但就算如此,碧鬆還是盯着他的後背起了疑心。
這人……的背影怎地有些眼熟?
他拔腳想追過去,卻被身邊小二哥端過去的滷羊腿吸引了目光。
唔,今天還沒吃滷肉呢。
來一塊吧!
喬連連直到走出了四喜樓,才發現顧紹有些奇怪。
但誰沒有奇怪的點呢。
喬連連想到自己一個人放倒了兩個劫匪,又不想問什麼了。
兩個人坐牛大叔的驢車回了顧家村。
顧歌果然已經趴在家門口望眼欲穿了,看見爹孃,她像小兔子似的竄過來。
顧紹伸出雙手,眼睜睜的看着小閨女衝進了隔壁她孃的懷裡。
罷了罷了,這些小白眼狼。
明明他纔是他們的救命恩人,但一個個的就知道跟喬氏親。
顧紹心裡酸的直冒泡。
喬連連纔不知道這些,她抱着小閨女高高興興的進了廂房,開始思考這個月給四喜樓的菜。
臨近年關,小菜不合適,不如若來個大菜,有人定年筵時必定能用得上。
大菜什麼最合適呢。
她抱着小歌兒在劉嬸子家的院子裡溜達,目光不期然落在了當初留的幾塊臘肉上,雙眼便是一亮。
有了,粉蒸肉。
這粉蒸肉裡肉較爲簡單,就是把肥瘦相間的豬肉切成手指大小薄厚,拿常用的料醃漬一段時間。
講究比較大的是米粉,喬連連猶記得閨蜜說過,要先將白米用水泡上一個時辰,撈出來再小火炒幹炒黃炒香,最後再拿碾子砸碎。
這砸碎也有講究,不能太整,太整了有失口感,也不能太碎,太碎了沒嚼頭。就得一半整的一半碎的,混合在一起,加入鮮粉調料,均勻的裹在豬肉上。
蒸的時候也有講究,下面要放地瓜或者土豆,這樣蒸出來的湯汁落在上頭,吸了肉味的菜配上紅澄澄的粉蒸肉,叫人吃的滿口流香,欲罷不能。
當天晚上,喬連連就切了半條豬腿,把這個粉蒸肉做了滿滿一鍋出來。
家裡幾個孩子高興壞了,連用飯最素的顧城都吃了小半碗粉蒸肉,並輕聲感嘆,“孃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作爲一個母親,沒什麼比得到孩子的肯定更讓人開心了。
喬連連高興的,連第二日去四喜樓教菜和鮮粉時都樂呵呵的。
順便,她還讓顧紹把家裡掛着的一整個虎軀都給帶了過來。
這可把胡掌櫃樂壞了,立馬就叫人拖下去,把老虎身上最值錢的東西都割下來處理。
虎肉不比尋常,虎尾虎鞭這種東西更是稀罕,得留給老顧客。
“掌櫃的,鮮粉配方我可以給你,但是不建議你告訴太多的人,否則萬一有人重金挖走了人,到時你四喜樓損失可就大了。”說完了高興的事兒,喬連連敲打了一下胡掌櫃的。
胡掌櫃臉上的笑容立馬就沒了。
好大會子,他捋着呼吸點了點頭,“喬娘子說的有道理,看來這配方只能我和東家兩個人知道了。”
“就你們兩個人制作,會累死的。”喬連連淡淡道,“不如試試我的方法。”
她湊了過去,嘀咕了一陣。
胡掌櫃的雙眼立馬就亮了,“還是喬娘子有法子,這樣分開讓別人處理,最後我再配比,就算有人背叛了四喜樓,也拿不到完整的方子。”
“胡掌櫃的過獎,我也只是希望四喜樓好罷了。”喬連連淺笑。
胡掌櫃的衝她比了比大拇指,也顧不得其他,急匆匆的安排人去了。
喬連連和顧紹一起回了顧家村。
這幾日,老宅的建造已經有了雛形,喬連連每日都跟着李師傅和張師傅討論細節擺放,力求讓這個家舒心順眼。
做工的師傅們也都很盡心盡力,每日都能聽到他們整齊的吆喝聲。
但今日,老宅那邊安靜的有點詭異。
喬連連下了驢車,越往老宅走心底越不安。
她瞟了一眼顧紹,兩個人不約而同的加快速度,以奔跑的姿態往老宅衝。
剛剛湊近,就聽到了一陣哭聲。
不知道爲什麼,喬連連第一反應就是鬆了口氣。
還好不是有人來鬧騰。
不過轉瞬間她又警覺的蹙起眉頭:誰會來老宅這邊哭?又爲什麼來老宅這邊哭?
難道是顧老太太死了?
這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喬連連趕緊甩了甩頭,在心底默唸了一聲額米豆腐。
“我的命好苦啊,我好慘啊,我好難啊。”女子淒厲的哭聲驟然響起,將周遭聽到的人都嚇得一個激靈。
喬連連無奈的推開人羣,剛擠進去,就看見一個四十來歲,衣衫襤褸頭髮花白,整個人癱坐在老宅中央,一邊嚎啕一邊抹淚的中年女子。
在她旁邊,是挎着竹籃,緊抿雙脣的李春花。
喬連連的頭瞬間大了——這是來了兩個冤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