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容在洗手間想了兩分鐘, 覺得還是不能當做不知道。
她一臉嚴肅的出來，走進黎夏的房間，“夏夏, 你進來一下。”
黎夏知道她肯定發現了。二嫂是個心思細膩的, 精明着呢。
果然一進去魏容就壓着聲音道：“夏夏, 我知道現在改革開放, 很多新思潮涌入。呃, 你也很強大，不畏人言。但是，咱們這個小地方思想還是很保守的。好在這兒不是縣城或者鎮上。大家一進門就把自家的門關嚴實了。不然傳了出去, 對你和雯雯都不大好的。”
黎夏擡手一拍腦門，她把這茬給忘了。
雯雯已經十二歲了。要是自己和人未婚同居的消息傳出去, 她也會被人指指戳戳的。
人家會說她的姑姑如何如何, 沒準她以後也會如何如何。
小姑娘腿長, 12歲的人看着跟十四五的差不多。在學校也是女神級別的。
要是招來些二流子說些流裡流氣的話可不成。
95年初，小地方風氣真的沒有那麼開化。
好在小彭同志住進來也沒幾天。之前郭權、趙明亮也是亦步亦趨的跟着她。而且也住在隔壁, 時常在她屋裡進出。
一開始鄰居還問來着，她就說是保鏢，住隔壁。後來出了老傅被打的事了，市井裡傳聞很多。之前一些在背後指指戳戳的長舌婦才都閉嘴了。
敢跟煤老闆硬槓的人，她們最好還是閉嘴的好。
魏容道：“要不, 你乾脆和小彭去把證扯了？”
“二嫂, 我還不想結婚。我跟他都是各住各的。”
魏容鬆口氣, “那就好。那既然都是各住各的, 你讓他搬去隔壁吧。”
隔壁這會兒空着。
因爲彭志傑在, 和煤老闆又暫時和解了。郭權、趙明亮他們就沒跟着她了。
“哦，好。”
猶豫了一下魏容又道：“夏夏, 要是你還不想結婚，可千萬別搞出人命來。記得讓他戴套，你不要吃藥。吃藥會影響內分泌的。”
黎夏的臉紅了一下，“知道了。”
魏容把俱樂部的會員卡給黎夏，“這個還給你。”
之前她帶着採購部的人一通忙活壟斷了X山近一些地方的生鮮進貨源。
這算是爲公司熬過之前那一個月立了大功了。
當然，方向都是小姑子定的，她就是跑跑腿。但不得不說，還是挺有成就感的。
元宵之後，小姑子讓她和吳娜一起去俱樂部享受了一天。
至於採購部和行政部，各得了一萬和五千的集體獎金。
她這次拿了四千，另外六千給手下分了。
聽說行政部也是這樣的分配比例。
這下采購部和行政部的人一下子就抖起來了。
之前人事部和培訓部的人因爲田瑤和郭權得了獎勵，他們兩部的人得了獎金可是嘚瑟了好久。
魏容出去的時候看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彭志傑不由笑了一下。
這是巴不得被發現了，讓他負責吧。
不過啊，她們家姑娘不愁嫁！既然沒發生什麼，那就沒必要這麼早定下來了。
她這麼一笑，彭志傑就知道壞菜了，怕是不能如願了。
果然，黎夏很快出來，在旁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小彭同志，商量個事唄！”
“什麼？”
“之前是我想得不夠周全，你搬隔壁去吧。”
“那省城，你難道也要在隔壁買一個房子？別浪費錢了，我平常都很少回來。那屋就歸你用！”
黎夏現在確實沒錢了。
喬猛那裡她還欠105萬，一年內得付清。
五店的房款還欠42萬，截止6月1號得付清。
市區的房子、北京的房子四月份都要到期了，這要贖出來又是50萬。
以後她都不拿私人產業去抵押了，免得公私不分的。
修員工宿舍和辦公樓還得40萬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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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分鐘後，林姐幫彭志傑把東西都收拾好送到隔壁。
魏容回去後，爲免節外生枝，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告訴黎竣。黎竣就以爲彭志傑一直住的隔壁，只是過來吃飯而已。
被彭志傑提了一下自己的經濟情況，黎夏捋了一下也覺得自己挺拮据的。
山城和省城都會不斷擴張，她也不指望他們拿錢回來了。
X山只有自治縣能開新店，但也不能開多了。那邊經濟本來就不發達。兩縣已經各開了三家。再開，可就沒這麼好的生意了。
所以暫時X山就不開新店了，專注還債。
不過，招聘和培訓還是要繼續的。往山城和省城輸送人嘛。雖然她不能再開新店，但可以把X山的下崗工人往外地輸出。
生意恢復正常了，從吳青峰往下，辦公室所有人又充滿了活力。
煤老闆不會再讓其他人在X山開超市了。他們現有的31家就算是關家超市之外僅有的。
不能再開新店，肯定影響不小。畢竟如今市場不飽和，開出一家就賺一家的錢。但能這樣，比之前虧錢已經好太多了。
吳青峰把精力主要投向了接收和整頓四方超市上頭。這個做好了，可以提升利潤率的。
當然，換了黎夏超市的招牌，立即就能減免兩個點的稅收了。
開發部的人全部調往山城和省城，X山暫時沒有他們的用武之地了。
黎夏盤算了一下，自己在X山原本的24家店正常營運，一個月有□□十萬左右的利潤。
四方超市的話，暫時算十多萬吧。那一個月正好一百萬的樣子。
不用再支援山城和省城，熬三個月到5月間也就恢復元氣了。
山城2月不開店，但3月、4月、5月各報了五家新店。
省城5月計劃也是5家。
很好，三四月份她就低調一點吧。一二月份簡直是吊在了別人的舌尖上啊。
煤老闆2月底又要開八家店，也全是租的供銷社的門面。供銷社的硬件還是給他提供了很大的基礎啊。
然後三、四、五月也都有新店要開業。
這也是關家兄弟得趕緊把價格恢復正常的原因。總不能店開得越多，錢也虧得越多吧。
至於人手，一部分是在供銷社矮子裡拔高子，一部分是招聘的下崗工人。
還有一部分就是挖的黎夏超市和四方超市的人了。
黎夏這裡，胡朗最先拉走了12個。
基礎工資給他們上浮了30%，跟在黎夏超市領到獎金後差不多。
他們一開始也有上當受騙之感。
但1月18號起，黎夏超市的生意就不好了，沒有獎金了。
而且，他們也回不來了。
所以這12個人雖然失望，還是兢兢業業的把他們從黎夏超市學到的東西傳授給了關家超市的人。
他們，大多升職了！
1月底2月初，黎夏超市又陸陸續續跳槽了60多個人。四方超市流失得更多些。
畢竟黎夏超市這邊總體還是盈利的，他們就是虧損。
黎夏這邊跳槽的，前後兩撥加起來按比例就八分之一。
其他的人，年紀輕的都申請外調了。年長的有一部分不太接受這種跳來跳去的形式。
這和他們從小接受的教育不符。如果不是遇上下崗，他們是會從一而終，在原單位一直幹到退休的。
他們覺得自己下崗不知道何去何從的時候，是黎夏給了他們工作和尊嚴。
如今雖然遇上惡意競爭，基本工資還是給他們保障了的。
他們留下來共患難了。
所以，從3月1號起，X山所有在職員工，基礎工資上調10%。
晚上吃飯，黎夏自己跑過去喊的彭志傑。
“開飯了，林姐做了豬蹄湯。我調的蘸水，你嚐嚐啊。”
彭志傑難得看她這麼笑容可掬的和自己說話，心頭本來有些堵的也疏通了。
他知道她本人其實不在意那些繁文絮節。不然在省城不會大大方方的就和他一起買房子，佈置家裡了。
瞿騁都以爲那會是他們的婚房了。
“你二嫂到底跟你說什麼了？讓你一下子就改了主意。”
“我們小地方你也知道的。如果傳出我和你同居，雯雯在學校會被人嘲笑的。我也不是人民幣，做不到人人喜歡。那肯定有討厭我的人啊。他們於我無傷，卻會傷害到雯雯。”
彭志傑伸手摸摸她的臉，“真的還不想結婚啊？”
“現在這麼多事，哪有心思結婚啊？好歹也得站穩腳跟了再說啊。就是你，也忙得沒時間結婚吧。我可不想草率！”
彭志傑確實過幾天就必須得走了。他再不回去攬工程，他的隊伍就不好帶了。
去年的工錢，他自掏腰包墊上了。但那些傢伙有點懷疑他接工程的眼光了。
兩個人的事業心都強，確實是沒人管家裡啊。
天南地北，一頭一個，就是結婚了和現在又有什麼區別？
彭志傑用手搓黎夏的臉，“真的沒打算對我耍流氓？”
耍流氓？哦，對一切不以結婚爲前提的談戀愛都是耍流氓。
黎夏豎起兩根手指，“向小平同志保證，我絕對沒有這個想法。”
她是有和小彭同志結婚的打算的。這不算耍流氓！
最多就是想提前享受一下福利。
但他想結婚，她就不太敢享用他的身子了。
彭志傑道：“好吧，相信你了。”
黎夏把自己的臉從他手裡解救出來，“哎呀，你不要rua我啊！”
彭志傑沒rua了，捧着死勁兒親了幾口。
怎麼就這麼招人呢？
第二天是週五，兩人吃過午飯驅車去俱樂部。
今天有財經講座，講座之後還有沙龍。
黎夏在幫黎明盤活了那個小區之後，就被俱樂部的成員正式認可和接納了。
彭志傑還沒有！那至少也要多接觸接觸。
黎夏進去找了個椅子坐下，預備聽來自省城的經濟學家的講座。
這會兒還沒有開始，她坐在位置上翻看桌上放的這位專家的資料。
肩膀上忽然被人拍了拍，一扭頭，“盧主任——”
盧主任笑道：“小黎總，你這次的保衛戰打得不錯。寫進教材都是一個經典案例了。”
黎夏呼出一口氣，關家不倒誰敢多提這場讓他們有點丟面子的價格戰？
老喬說得沒錯，關家無論如何是要逼退他的。就是他多堅持幾天也沒用。
盧主任小聲道：“剩者爲王！彼此實力差距太大，你還能保留了31家店，這就很不錯了。對了，聽說我兩個學生又快升職了。”
程武和包華，之前跟着鄭奎去了山城。他們這最後一年是社會實踐和寫論文，並沒有課程要上了。
“是快了，第一批的四個大學生馬上都是要升上去的。他倆大概會分配到什麼單位啊？”
“讓他們一邊讀研究生，一邊繼續在你那裡實踐你看怎樣？反正你也把店開到山城、省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