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在海底進行修煉,他覺得這次修煉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驚喜,但即使真有什麼驚喜的話,也不是幾天之內就會出現的。
驚喜這種東西,雖然看起來似乎是突然之間來臨的,但是在其之前,一定會有着不小的積澱,只不過這些積澱,未必爲人所知而已。
既然莫林的驚喜一時半刻還不能到來,就暫且放任他在海底修煉,轉過頭來,再說說灰影出發後的情況。
灰影也是帶足了乾糧纔出發的,在第一天的路途之中,他就覺得自己的身體非常不對勁。以蛛魔的身體情況,這一日裡走出個二三百里路,那都是不成問題的。
可是灰影卻只能走走停停,一日裡才走了不到一百里路。
原因就是,每當他快走,或是長時間沒有休息時,他都會覺得異常胸悶,而且心前區有種壓迫緊縮樣的痛苦感。一到這種時刻,灰影都會覺得這副軀體馬上就會堅持不住了,便要立即休息。
休息一會兒,上述情況可以得以緩解,然後灰影便再次跋涉……
此種情況循環往復,灰影雖然已經不太當回事了,但是這路程說什麼也幹不起來了,也只能這樣一步步往古神基地挨着走了。
行走中的灰影,獨自嘆氣,心說,自己也真是倒黴,不僅進入了這種邪惡骯髒生物的體內,現在看來,又要做好常駐的打算了。
就這樣行走下去,灰影估計,沒有兩三月的時間,自己是完全趕不到地穴去的。
關鍵是,他身上帶的乾糧,也只是夠一個月的吃用,以後自己要怎麼辦呢?
“莫林這個傢伙,在電擊時,一定是損傷到了蛛魔的心臟了!”灰影痛恨地說。經過幾日來病情變化,灰影得出這樣的結論。
雖然灰影在醫學上是個門外漢,但是他的推斷是極爲正確的。像莫林那樣的電擊,要說是對心臟毫無損壞,那幾乎是絕不可能的,現在灰影附身的蛛魔,正是心肌受到了損傷,纔會耐受不了平常的運動。
原本認爲的,無損殺人方法,其實是根本就做不到的。好在,這個蛛魔的身體還算結實,灰影也注意休息,不是這副軀體太過勞累,所以,它還是能夠挺過一段時間的。
只是,它能挺多長時間,或是完全好轉了,這便很難預料了。
一轉眼,半個月都過去了。灰影感覺蛛魔的身體已經穩定了下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的跡象了,但是這耐力還是不行。
他還只是那樣帶死不拉活地行走着,每日裡也只能將將走出一百里路。
對於這樣的狀況,灰影真是煩躁、氣憤,他的耐心早被有着疾病的軀體給弄沒了。
這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沒有得過病的人,是很難理解病人的痛苦的。疾病給人來了的折磨,那絕對比什麼被人陷害,身陷囹圄啊;又是妻子背叛,孩子不是親生的了;或是生意失敗,賠個幾千個億了,那要悽慘不知道多少倍。
爲什麼說得了疾病,尤其像灰影現在的軀體這樣,得了那種無法治癒,只能維持等死的疾病,是最爲痛苦的事情呢?
因爲,只要軀體健康,那麼你就擁有翻盤的希望。被人陷害,身陷囹圄,我們有基督山伯爵啊;孩子不是自己親生的,離魂再取就是了;而做買賣賠了幾千個億,那我們也可以經過不懈的努力——算了,還是跳樓直接一點。
但無論如何,軀體健康,是每一個人最大的希望。因爲,只要軀體健康,你便有着東山再起的希望和機會。
而那些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只能在絕望中,慢慢地等死。在這個等待的過程中,他需要看着別人健康快樂的活着,他還得看着妻子憂鬱的目光,看着天真活潑的孩子即將失去他一生中重要的人。
這樣的心情,和完全無法挽回的絕境,豈不是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
不過,好在灰影是屬於借用別人的軀體,所以,他並沒有因此而感覺頹喪。
他只是覺得自己實在是交友不慎,怎麼就遇到了莫林這個多事精?就灰影瞭解,只要有莫林的地方,就沒有一處不遭殃的。
首先,他的故國,他在時,國王被殺,王子流放,殘忍的劊子手卻是主掌了國家的命脈。
他逃亡到了加德拉,那裡的險些慘遭滅族;到了斯拉莫爾,斯拉莫爾幾乎舉城毀滅;到了矮人這裡,在大海中遠洋船被毀,二三百人只剩下如今的三十幾人。
這樣一件件細數過來,灰影到真是有些相信別人罵莫林的話了:他真是個災星,到哪裡,哪裡就會出事故。
而自己跟隨着這樣的人,也是黴運連連啊。先被男人騎,又被女人騎,還得幫助作戰,還得做間諜,這一天,自己能撈到什麼好處呢。
灰影就是靠着這樣的碎碎念,以對莫林的抱怨和詛咒爲精神支柱,才使他挺過了疾病的折磨,可以繼續前進的。
當然,這屬於灰影個性使然,他好做這些埋怨,但是,爲了莫林,他也絕對不會推辭勞苦,更不會躲避險阻,因爲灰影更加明白,即使事實上,莫林倒是如他所抱怨的那樣,但是,他更知道莫林的內心。
所有的災難,都與莫林屬於恰逢其會的關係,而這些災難,莫林是都可以轉身就走的,但是,他都沒有那麼做。對於危難中的人,可以拯救的,莫林從來都是全心全意,毫不敷衍懈怠地去拯救。
就是這份心胸,在世界上幾乎屬於稀有物種了,而能夠與這樣的人成爲朋友,有時似乎真的很累,但也會讓你的生命充滿了光澤。
遠方冰雪的地平面上,一抹可愛的紅光泛起,灰影用蛛魔的單眼看着,雖然看不出色彩,但是他也知道,那正是黎明之光。
這股光輝,在灰影的眼裡,竟似乎是莫林的目光,又或者,這就是莫林本身發出的光輝。
“真是討人厭,你這個傢伙!”灰影站起身來,他的蛛魔身體依然有些疲憊,“即使離開了你,你也要這樣監視着我,讓我一點懶也偷不了。算了,交友不慎,我這就啓程吧。”
灰影又看了看那光輝,便挪到着蛛腿,走入光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