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雉擡眼看去,立刻會意過來,看來武安侯跟宗元帝密談過後,宗元帝決定先按兵不動,想要再看看鳳千舞和霍無深還有什麼動作。
“我懂了。”
放長線釣大魚,的確不失爲一個好辦法。
如今鳳千舞跟霍無深密謀,所圖必然不小,不僅是表面上的一些動作,私下怕是還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進到侯府,衆人都先回各自的住處休息去了。
沈青雉和楚傾玄回了自己的住處,還不等他們商量下一步的計劃,老管家就先來了。
“大小姐,裁縫來了。”
“裁縫?”
沈青雉有些茫然的看向楚傾玄,就見他微微一笑,提醒道:“你忘了,過幾日宮中設宴,邀請各國使節,想來裁縫應該是來送之前定好的新衣裳的。”
“哦!原來是這件事,這陣子忙着清剿那些中土刺客,我都忘了這一茬了。”
沈青雉笑着點頭,對老管家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請裁縫過來吧。”
很快裁縫就爲沈青雉送來之前侯府定製的新衣裳,沈青雉接過,欣然換上。
一身火紅的流蘇裙勾勒着她美好的身姿,一頭柔順的青絲被隨意綰起,帶着幾分慵懶幾分不羈,卻襯得精緻的小臉越發明豔動人。
“如何?好看嗎?”
此時老管家早就識趣的領着裁縫離開,屋中一時只剩下他們二人。
沈青雉興致勃勃的走到楚傾玄面前,向他展示自己的新衣服。
對上她的眼神,楚傾玄不由得微微一怔,眸色一黯,突然有些不願意讓這樣耀眼的明珠出現在衆人面前。
楚傾玄垂眸看她,低聲道:“稚兒在我心中就是最美的。”
“夫君越發嘴甜了呢!”
沈青雉得到稱讚,笑顏如花。
不過很快,她一想起赴宴的事,情緒就有幾分低落,“如今除了南火國的使節還在途中,北冥國和東木國的使節都已經抵達京中,宴會當日,身爲九皇女的鳳千舞一定也會現身。鳳千舞剛被我們狠狠將了一軍,到時候還不知會做些什麼。”
想到鳳千舞那一副高傲虛僞,瞧不起人的嘴臉,沈青雉就一陣厭煩。
“你是覺得宴無好宴?”
楚傾玄微微一揚眉,立刻明白了沈青雉的想法。
仔細回想最近發生的一連串的事情,這一場皇家盛宴怕是會再起波瀾。
鳳千舞心狠手辣,早就已經將他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算了!”
沈青雉思索一陣,索性揮了揮手,也不想再自尋煩惱。
她上前主動牽住楚傾玄,拉着他一起在榻上坐下,笑道:“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我們見招拆招就是!”
沈青雉說話的時候,雙眸明亮燦若星子,眼波流轉間自有一種特別的風情。
楚傾玄不禁俯身,向她緩緩湊近。
沈青雉感覺到對方灑在臉上的炙熱氣息,心中一顫,不閃不避,反而微笑着迎上。
這陣子一直在城外剿殺刺客,折騰了這麼多天下來,他們也都累了,與其擔憂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更應該珍惜當下。
小倆口很快將這些煩惱拋到腦後,準備好好養精蓄銳。
……
數日後,皇女府中。
鳳千舞端坐在梳妝檯前,手執一面銅鏡,認真的打量着鏡子的女子。
就見眉如遠黛,明眸皓齒,鬢若鴉羽,膚如凝脂……
明明鏡中人影姿容絕佳,可是鳳千舞卻覺得心中煩躁,即使擁有這樣一張臉又如何?
她自嘲地笑了笑,眼中有着無盡的冰涼。
冷心,冷情,這纔是她應該做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只要能成就大業,現在這點犧牲算得了什麼!
可是,心裡始終有一股委屈,令她很不好受。
鳳千舞閉上眼睛,就這樣安靜的坐着,一動不動。
再次睜開眼時,她的眼底已經染上濃濃的殺意。
她要讓所有欺辱過她的人萬劫不復,不惜一切代價!
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門外傳來一陣婢女的:“殿下,駙馬來了。”
駙馬?
楚東塵來了?
倏地,鳳千舞睜開眼,神色複雜的看了門口一眼。
猶豫片刻,她這才起身邁步走出房門,就見一襲素白的身影躍入眼中。
楚東塵見到鳳千舞出現在視線中,立刻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殿下。”
鳳千舞神色複雜,看着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的楚東塵。
當她風光時,所有的人都對她小心翼翼,阿諛奉承,眼巴巴的討好她,生怕惹她不快。
可如果不是國師的一句預言,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尊貴九皇女,還有人願意多看她一眼嗎?
究竟爲什麼,她竟然會一步步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鳳千舞突然想起前幾日在楚東塵懷中痛哭的事,當時他什麼都沒問,只是一直溫聲安慰,輕柔的拍着她的後背,默默陪伴她熬過最痛苦的時候。
想到那一晚楚東塵的溫柔,鳳千舞心中不禁一澀。
“殿下,你今日覺得如何了?身體可還有不適?”
先前鳳千舞藉口身體不適,這幾日一直都獨自關在皇女府中,不讓任何人打擾。
聽到楚東塵關心的話語,鳳千舞眸光一閃,心中釋然。
或許身邊有他陪着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至少,他是真心待她,會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
“本宮已經沒事了,時辰不早,我們該進宮了。”
說完,鳳千舞一改平時的淡漠排斥,竟是主動伸手,直接握住楚東塵的手。
楚東塵看着握住自己的纖纖玉手,目光微微閃了閃,眼底有幾分厭惡,但他很快低頭把這一份厭惡斂去,再看向鳳千舞時已經換了一副溫潤無害的笑容。
“既然殿下無礙,我們這就進宮吧。”
鳳千舞在楚東塵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看着窗外的景緻沉思起來。
她已經提前準備好一切,只等宮宴開始,好戲上演。
她必然要一雪前恥,讓些人嚐嚐苦頭!
鳳千舞太過專注於自己的計劃,卻沒看見楚東塵從懷中取出一方帕子,認真擦拭剛纔被她碰到的那隻手。
隨着馬車朝前駛去,一方潔白的帕子隨風落地,頃刻被車轍印下污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