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只是隨口一說,擺出來當擋箭牌想讓樓凌峰心生退意而已,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一位未過門的妻子。
“本來就沒見過幾次面,自然是談不上喜歡了。”凌逸想了想,也就順口接了下去。
“那你還說要和她成親?”
“這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持續嘴硬中。
“只要你不喜歡她就好。”樓凌峰勾起的脣角飽含深意。
“我……”凌逸託着下巴,不知該說什麼。
連面都沒見過,談什麼喜不喜歡。
抑揚的話語,樓凌峰臉上的笑容更甚了幾分:“你不喜歡她,那麼退婚就很容易了。”
“這個……”凌逸的視線四處飄蕩着。
見他似乎根本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樓凌峰眸色一沉,喚道:“凌逸。”
驀然間變得認真的聲音彷彿在昭示着他不願再聽敷衍的回答,頓時凌逸渾身一抖打了個激靈:“怎、怎麼了?”
沉默。
四目相對中,樓凌峰的眸色漸漸緩和,眼底有一團柔的化不開的情愫。
掐算着時間,也快是那顆丹藥藥效發作的時候了。
像是在確定自己的內心一般,樓凌峰微微張了張脣,說:“我喜歡你。”
不給退路的話,樓凌峰也是在逼着自己,他不斷的告訴自己接下來不管聽到什麼樣的回答,都一定要堅持內心不能搖擺。
腦子裡嗡嗡響了起來,這句話不斷迴響在凌逸腦內。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在如此安寧而又祥和的氛圍下居然聽見了如此轟炸性的話語。
之前就算再曖昧親暱的氣氛,他也沒說過類似的話,最多就是“保護你”、“跟我走”這種婉轉的語言。
“你……”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凌逸有些難以相信剛纔聽見的話。
凌逸甚至覺得很奇怪,除了劍訣的影響外,他也沒做過什麼讓樓凌峰特別感動或是記憶深刻的事,實在是想不通哪一點使得對方喜歡上了自己。
喜歡,很奇怪的一個詞,同時也很奇妙。
腦中驀然閃現出了賀師兄的身影,心下知曉自己和他沒有可能了,凌逸想着,居然心中猛地一跳,怪異的感覺頓時涌上心頭。
在心中那陣怪異感覺的驅使下,凌逸條件反射地開口:“我不喜歡你。”
本很期待他的反應,結果卻等來了這麼一句話,樓凌峰當下一愣,隨即便微蹙起了眉頭,心中隱隱覺得有些生氣,心頭逸上一股衝動,想把眼前這人用力按在牀/上,狠狠做一場,直到弄得他下不了牀,看他還敢不敢說這種話。
話說出口後觸到對方瞬間陰鷙下去的神色,凌逸心中也是有着一絲後悔。
特麼叫你不經大腦就開口說話,在心中罵着自己,凌逸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耳刮子。
不知是不是錯覺,凌逸發現身旁的溫度彷彿在持續降低,正想出聲說點什麼緩解尷尬的氣氛,卻發現四肢百骸在霎時間漸漸的失力起來。
驚恐的提起真氣視察全身的情況,頭也緩緩沉重了起來,愈發覺得無力,一時間竟是連站都站不穩了。
樓凌峰臉色變了變,一個晃身扶住了即將要摔倒的凌逸。
“我、我怎麼了?”輕微地擺着頭,凌逸心中充滿了驚慌和不知所措。
握住他的手感受着他脈搏的跳動,樓凌峰面色緩了緩,用輕飄飄的聲音哄着:“沒事,你是太累了,休息一會,睡一覺吧,快睡吧……”
如同催眠曲一般的輕緩聲線不斷鑽進耳內,大腦內的清明漸漸失去,變得愈來愈混沌,凌逸覺得眼皮也開始沉重了起來。
帶着一絲安詳的神色,終是緩緩闔上了眸子,唯有樓凌峰低低的輕柔餘音在耳邊微繞。
“凌逸?”不確定的輕輕喚了一聲。
見沒有得到凌逸的反應,細細瞧去,他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若有所思的低頭想了一會,樓凌峰把凌逸輕輕放在椅子上坐下,仔細地看着他的臉,黑眸中是一片瀲灩之色。
現在並不是發泄欲/望的時候,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清新的空氣在屋內環繞着,樓凌峰沒有說話,只是這樣靜靜看着椅子上沉睡過去的人,經過內心的一番掙扎,良久之後才輕聲再度喚了一聲:“凌逸?”
確定他真的聽不見了,樓凌峰這才凝了凝神,緩緩念出了一道遠古時候的咒語。
古老的文字自他口中輕吐而出,細細密密的傳入凌逸的耳中,半晌後他的手動彈了一下,隨後竟是茫然地睜開了眼,只是微張微合的褐色瞳仁中沒有一絲神采。
就像是一具沒有知覺的傀儡娃娃。
喜好睡覺,怕高,知道接近雲天嬌情況會不同,不知道一明澗離自己生長到大的乾知城很近。
還有很多事,都可以知道個準確了。
妹妹給的這顆丹藥,能把心中的疑惑盡數解開。
還有他爲什麼要殺自己,都能知道了。
深深吸入一口氣,樓凌峰開始了發問:“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凌逸。”沒有自主意識的回答。
“是你的真名麼?”
“是。”
“你從哪裡來?”
“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枝葉繁茂的大樹,一直佇立在屋外,生長的鬱鬱蔥蔥只爲了遮風擋雨。
щщщ•тTkan•℃o
和煦的微風嫋嫋拂過,大樹晃動着,發出一陣陣細細碎碎的聲音,掩去了屋內一問一答的輕細聲音。
不知道過去了很久。
凌逸找回了屬於自己的意識。
頭很疼,就像是被人強行撬開又縫合上的疼。
不自覺的自嘴中逸出一聲低吟,凌逸費力地擺了擺頭,微微擡了擡手,卻發現雙手如同千斤灌頂一般沉重,根本擡不起絲毫。
坐在椅子上緩了好久,這才漸漸找回了力氣。
屋內靜謐的很,唯有屋外樹木輕微晃動的聲音,凌逸發現樓凌峰不知在何時不見了。
彷彿睡了很久的樣子。
蹙了蹙眉,凌逸站了起身,在活動了全身的關節之後這才感覺清爽很多。
推開門,在門外等待很久的空氣徒然涌入。
雖然頭還是覺得有些沉悶,但吸入的新鮮空氣還是讓凌逸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叫住路過的家僕,凌逸問他自己帶回來的那個人去哪了。
家僕說看見過,在後邊的院子裡和凌可心在一起。
凌逸想了想,樓凌峰和凌可心一起應該不會出什麼岔子,便沒有去找他,而是去洗了個澡,掃去一身的沉悶和頹廢。
清清爽爽的出浴,凌逸決定去秦家看看。
秦飛敢囂張跋扈也是因爲他是秦家的大少爺,而秦家家主又是乾知城的城主,如此背景便更是助長了他囂張的氣焰。
之前沒有教訓到凌逸,秦飛便很是不爽,領着主修空間陣法的大伯來了幾次凌家,可凌逸都是閉門不見,本以爲他是對自己心生懼意,結果卻發現他居然根本就不在家中。
雖然罵過凌逸是臨陣逃脫的膽小鬼,但秦飛還是覺得忍不下心中的那一口氣,於是便商量着對付凌家。
爲了避免被路過的行人看見,凌逸縱身上了房頂,在房頂肆意飛馳着,接二連三越過很多房屋,直接奔向城主府那座標誌性的建築。
城主府內是一如既往的安靜,凌逸在屋頂上側身待了片刻,見有家僕路過,輕巧一躍便下了去。
逼問出秦飛的房間在哪裡,凌逸乾脆了當把那名家僕打昏,拖入了附近的雜物房內。
不時有家僕在府內走動,不過他們都只是沒有靈根的普通人,凌逸屏着氣,趁着他們沒注意的空隙,一個又一個閃身之下終是接近了秦飛的房間。
屋內有動靜,似乎有人在。
凌逸心中暗喜,看來這一趟沒白跑。
敏銳的聽覺感知到了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凌逸一躍再次上了屋頂,腳步靈巧的如同貓一般。
那名家僕端着盤子急匆匆地走過來,只短暫片刻便又再次離開。
凌逸輕手輕腳地揭開了屋頂的瓦片,掀開一絲角落,露出了一方縫隙。
躺在屋頂上,凌逸把眼睛貼近了那處縫隙。
透過這細小的縫眼,能見到屋子裡坐着三個人。
除了秦飛之外,還有本城的另外兩大世家的大公子。
乾知城本有四股勢力,分別是城主府秦家和凌、王、齊三大世家。
城主府秦家和王家一直關係甚好,做什麼都是同一個陣營。齊家原本中立,這次夥同對付凌家,估計是拿了不少秦家的好處。
此時屋裡,秦飛正開口說着話,他端坐着的模樣倒有幾分認真:“這次對付凌家,是由我城主府出面聯合你們兩大世家。這個黑鍋由我秦家來背,那麼滅掉凌家之後,我秦家要分得凌家所有商鋪產業的五成,這點兩位沒有意見吧?”
“此次由城主府出面討伐凌家,正所謂名正言順。既然明面上是城主大人的命令,那麼待得滅掉凌家之後,秦家分得五成也是應該的,剩下的五成便是我們兩大世家平分就好。”王家微笑着接過秦飛的話,嘴裡拍着秦飛的馬屁,心裡卻是把這個黑心的傢伙給罵了個狗血淋透。
齊家的大公子這時候也是出言附和表示同意。
秦飛見二人都沒有異議,便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商量這次討伐凌家的一些具體細節。
“我城主府會先出動城衛兵,今夜先將凌家重重包圍。雖然乾知城的修仙者並不多,但是凌家家主還有幾位叔伯都是懂得一些修仙之道,還是需要我們三大世家協力去解決的。”秦飛拿起手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然後緩緩說道。
“這是自然,我們三家的實力本就是和凌家相差無幾的。此次三家聯手,凌家想必也並沒有多少反抗之力。”王家大公子玩弄着手中的摺扇,面帶冷笑地說道。
“王公子所言極是。那凌家大少爺凌龍,雖是拜在雲清門下修煉,但就憑他一個,根本不足爲懼,況且雲清門離我們乾知城距離甚遠,短短時間他根本回不來。而且秦少爺的大伯這次學藝歸來,已是突破到金丹期,而且還是主修空間陣法的大師,在這乾知城已是第一高手。有秦大伯相助,滅凌家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齊家公子道。
“切不可小看他人。那凌龍在同輩中本是佼佼者,五年前更是拜入雲清門,據說修爲突飛猛進。我們這一域的五大宗派中的雲清山實力了得,卻也只是那雲清門的一處分支,那凌龍現如今實力當真不可小覷。以免夜長夢多,所以我秦家才決定今夜動手,只是可惜凌逸並不在家中。要是能將他抓住,本公子必定會好好的伺候伺候他。”秦飛眼中閃過一縷冷光。
屋頂上的凌逸聽見這些話語,不自覺地捏緊了拳頭。
臥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心中冒出如此話語,凌逸卻是沒顧得上想起此時揭瓦偷聽的人正是自己。
“對了,我聽說他們凌家的凌逸,好像是回來了?”齊公子挑了挑眉,說。
“回來了?”秦飛覺得自己心中不自覺的猛跳了一下。 шшш¸tt kan¸C ○
“凌逸?”王家公子不屑地說:“那凌逸才去拜師沒多久,能有多大實力?”
“可是我聽說,他的師父是百川宗的宗主。”齊公子眼中有着一分凝重。
“那又怎樣?堂堂一位天仙,難道還會插手我們這些凡人的事不成?”鄙夷的話語聲。
“回來了正好。”秦飛哈哈大笑起來:“管他師父是誰,今晚都要落入我手中。”說罷收起了笑容,面孔上露出幾分猙獰之色。
凌逸再也聽不下去了,沉住氣把瓦片蓋了回去,手中的關節卻是捏的咔咔作響。
秦飛,三天不打你你就敢上房揭瓦,看我這回怎麼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