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震天的爆竹聲中,喜樂高奏,紅鸞花轎在一片沸騰歡慶的氣氛中徐徐向着城固雙溪鎮鐵家山下的劉氏老宅行去。身披嫁衣,頭頂大紅蓋頭的張妙彤,面色嬌羞,帶着期許,又帶着一點緊張。
隊伍前頭是一身大紅的劉暹,胸帶大紅花,頭帶花翎帽,騎在一匹赤紅色的馬兒上,走在隊伍的正前方。
身後是霍廣成、範德彪帶領的上百精銳親兵,混在送親、迎親的下人當中。這不是真的有人要在劉暹大婚接檔搗鬼,而是爲防萬一。
城固是劉暹老巢中的老巢,早就經營的滴水不漏。你單人獨行的進來當然不至於立刻被發現,可誰要成羣結隊的一幫人,拎刀帶槍而來,一時三刻就會被秦軍端掉。
下轎,進門。張妙彤手裡的寶瓶被取下,換成了一段紅綢。雖然看不見,她卻是知道紅綢的那一頭便是自己的丈夫——劉暹。從今日後,二人命運便拴在一起了,榮辱與共,生死相依。
眼睛發熱,淚珠兒流下來。
如果說三年前被從無棣送到成都的張妙彤,內心裡對這乍然的婚事還有不少抗拒。那麼三年後的今日,她就只有滿心歡喜了。
在張守岱家一住三年,她的壓力好大。
她已經過十八歲生日,可以說是十九歲了,轉眼就是二十歲沒人要的老姑娘了。
對於一個才貌雙全,大戶人家出身的小姐來說,這是什麼概念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掛滿了紅綢的喜堂上,劉暹老舅和舅母一邊受着新人拜禮一邊眼裡也是止不住流着淚。
沒想到,這才八年時間,自己親外甥就從一個刀客首領都坐不穩的小年輕,變成了名動一方的堂堂提督軍門。
八年了,劉家熬過了最難的日子,外甥已經到開枝散葉的時候了,王貴生不禁起當初天都塌下來的感覺,就禁不住淚如雨下。
“大哥,今天是五兒大喜的日子,可不能這麼哭!”霍廣成的父親,劉暹的姨夫霍偉儀式結束後忙勸起自己大舅哥。
新郎新娘送入洞房,坐牀撒帳挑蓋頭,喝了交杯酒,吃了子孫餑餑長笀面,喜娘們便將劉暹與張妙彤的衣角牢牢地系在一起,一邊說着祝福的話一邊兒輕輕地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但是劉暹也只來得及與張妙彤說上三兩句話,就又被外面的人喊着到前面去了。他的大婚,可是轟動整個陝南的一件大事。
遠的陝甘總督,近的西安將軍、陝西巡撫,陝南分巡道,人人都有賀禮送到。陝南各州府的文武官員,出名的士紳大族,就更不用說了,都親派人到場,一份份豐厚的賀禮,單這方面的統計,價值就高達十幾萬兩白銀之多。
如此是蓋因爲秦軍在陝南的地位太重。
可以說,幾年來,秦軍都一直是陝南各州府最強軍隊,也是唯一的軍隊。陝安鎮這三年根本就沒能恢復多少。
再有這三年被劉暹送到漢中的數萬流民難民,這些朝不保夕的苦難人最是感激劉暹不過。劉暹大婚,不知道有多少戶人家送上了自己家好不容易積攢的一些家當財帛,以表達自己的感激。
雖然價值不高,一個莊子的禮物綁在一起也比不上一家大戶士紳送的錢財,但卻是這些實際上在給劉暹當佃戶的難民們的一片心意。
雖然劉暹早就有過囑咐,一律不收。但怎麼能擋得住?最後一車一車的實物和雞鴨雞蛋,只能送入軍營裡。
劉暹大喜之日,秦軍中隊長以上軍官,只要不當值的悉數可趕去鐵家山赴宴。大門長街上從頭到尾擺了一百桌流水席,備足了食材,誰來隨吃隨便,手筆大得驚人。留於營地內的衆官兵也都有酒有肉,二百隻羊,二百頭豬,二百隻雞,二百隻鴨,還有上千百尾大紅鯉魚,以秦軍加董軍的數量,足夠管飽管夠。
前庭喜宴的歡鬧聲傳不到後院新房裡,但是劉暹喜宴上的消息卻能源源不斷地傳了來。
一個字,酒;
兩個字,喝酒;
三個字,使勁喝;
四個字,酒到杯乾。
張妙彤知道喜宴就是這個樣子,可是,可是,一想到劉暹被灌的伶仃大醉,心裡面就不由得着急和心疼起來。醉酒最傷人身子,蓋頭是還沒掀開,卻已要身邊丫鬟到小廚那裡熬上解酒湯準備着。
“啊,姑爺,姑爺回房啦……”
早侯在新房的一羣人立忙活了起來,淨手,擦臉,還有冒着熱氣的解酒湯。
“出去,出去,你們都退下……”
劉暹身上帶着濃濃的酒氣,但是當房間內所有人都退下後,原先有些朦朦迷離的醉眼,立刻就變得無比清澈起來。
不裝醉,怎麼可能從酒宴上脫得身?
紅色,整個屋子都是紅色。高高的紅燭,紅底燙金的大號喜字,大紅色的百子刻絲幔帳,大紅色的鴛鴦戲水錦被,富貴平安的桌布椅搭,滿目的還是喜慶滿目的大紅。
張妙彤感覺到頭上蓋頭被挑起,想到就將見面的丈夫,羞澀充滿心頭,勾下頭,劉暹從上能清晰地看到她脖頸都是粉紅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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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起她的下巴,也是第一次見到張妙彤實人的劉暹咧嘴笑了。
美人,真正的大美人。老舅、舅母一點都沒騙他。
張妙彤迅速瞄了劉暹一眼,不算俊,可也面目方正沒啥不入眼的。雖然感覺跟自己熟悉的堂兄們那文雅的氣質大有不同,但自己丈夫是軍人嘛!一省提督,手握重兵,當然不跟文人一樣了。
只是輕瞄了一眼,張妙彤脖頸的肌膚已經從粉紅色轉爲通紅了。
劉暹好笑地看着自己的新娘子移開對視的視線,低垂下頭。
“夫人?”
輕輕探過身去,在張妙彤耳邊低語着。兩人間並沒有生硬的感覺,三年時間,足夠長的讓兩邊人都把對方記在心裡了。
於劉暹來說,潛移默化的,就將張妙彤按在自己老婆的位置上面,份量還在王璐瑩和柳婉舒、王碧雲這兩個已吃進嘴裡的貼身侍女之上。
再有一點,從來沒特意去做避孕措施的劉暹,雖說兩三年來與那三女相處的時間確實短暫,每年僅是年節的那幾日,但三人誰也沒懷孕,這確是天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