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留下一聲冷哼,毛允良一個字沒說就甩手離開了尚健的家。作爲琉球國反日親中派裡的代表人物,他對於尚健家三個日本隨臣突然地失蹤不見,內心有着不可抑制的憤怒!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竟然還不肯跟日本斷絕聯繫。實在是不可救藥!
屋子內,尚健身子一下旨軟癱在了作爲上,看着毛允良離去的背影,他感覺自己似乎真的做了一個錯誤的決斷。
“老師……”長子尚慶的聲音傳入耳朵。尚健擡頭,目光凝視,頓時若一盆冰水臨頭。他看到自己的老友,久米村【明賜琉球閩人三十六姓】蔡氏第十六代孫蔡平茂正一臉失望的往屋外退去,而且是沒向自己說一聲的徑直退去。
才被毛允良的盛怒氣勢嚇出了一頭冷汗的長子尚慶,現在額頭上是冷汗淋漓,尚健本人也騰一下佔了起來。蔡平茂祖上是蔡世昌,如果連他都對自己父親失望,那自家的麻煩就大了。
蔡世昌乾隆年間之人,曾改革琉球學制,把四百餘年專屬於久米村的進學名額【派往大陸官學留學生】分給了琉球人,與久米村其他各家生怨。但是蔡氏在琉球人心中的地位卻不是一般的高,蔡世昌更是被尚溫王封爲國師的。
尚健是現今琉球國王尚泰的叔叔,尚泰繼位的時候年僅四歲,尚健作爲王族至親,在琉球國內地位尊崇。而他之所以能一直穩坐釣魚臺,在尚泰小的時候不畏流言,在尚泰大了之後也不受猜忌。蔡平茂於他的支持甚是關鍵。
並且蔡平茂雖然對日態度模糊,但也不是毛允良這等堅定無比的反日派。尚健曾經擔任過琉球國攝政。少不了跟薩摩藩,跟日本打交道。蔡平茂或多或少的也參與了其中,乃是個很活絡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相交幾十年,對於尚健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可是現在……
“念文兄……”尚健看着蔡平茂已經要轉過去身,心頭一緊,忙緊張的叫道。幾十年的老交情了,這個時候也要拋棄自己嗎?
蔡平茂身子頓了一下,卻並沒有重回過頭,只重重的嘆了聲氣。挺直的身腰也變得有了幾分彎曲。“臣已老頹,公好自珍重。”
邁步而出的蔡平茂身形透着蕭索悲涼,尚健今日的選擇讓他很失望。放走家中的日本人,在變動中束手不動,尚健自以爲是穩妥之舉,不得罪日本人,可他這麼做又是要至中國於何地啊?
尚健沒得罪薩日本,這次卻把天兵給深深得罪了。
如果琉球能有大清的庇護,那麼就是把日本得罪的再狠又能如何?日本還敢再此出兵琉球嗎?
作爲老友。蔡平茂很瞭解尚健,他能一眼看出尚健的想法。可這只是小聰明啊,根本上不了明面,連說出來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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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天兵回國後琉球重新被日本人報復。這豈不是在說天朝沒能力去庇護自己的藩國??誅心之言!
……
“哈哈,我大清兵威,先勝俄羅斯於西疆。後勝法蘭西于越南,豈會懼怕區區一人倭國?今我大軍五萬。後續即將開來,只要水師勝日本於大海之上。即日即可起兵北上,跨海而至東京!”劉暹這樣對琉球國說的。
“日本猖獗小國,欺壓天朝藩屬,屬狼子野心也。豈有不興兵懲處之理?”
由琉球國的幫助,劉暹只動用了楚軍蕭得龍部,就往北一路掃平了大小三部日軍士兵,殲敵六十人,俘虜過百。劉暹就只呆在首裡城,這段日子裡是深補了下日本地理。
在江戶時代末期,德川幕府方面爲了抵禦西方國家入侵,在日本全國各地海濱所設置炮臺。而作爲其心臟之所在的東京灣,統治要地,自然是重中之重。當時德川幕府是打算在觀音崎(位於神奈川縣橫須賀市)與富津(位於千葉縣富津市)之間建立防衛線,也就是整個東京灣最外圍的那個小口。就好比渤海灣,膠東半島與遼東半島之間,那個相對的小尖尖。
但是天不從人願,不久後的黑船來襲事件,美國海軍准將馬修.佩裡率領四艘軍艦輕而易舉的就突破了防線,而在浦賀(位於神奈川縣橫須賀市)登陸,打破了日本長年來的鎖國政策。因爲此事件的發生,幕府方面的危機意識陡然急升了不止一個檔次,隨後特別委託伊豆國田方郡韭山(今靜岡縣伊豆之國市韭山町)代官江川英龍(江川太郎左衛門),於同年起在東京灣內開始修築炮臺。這一退就退到了東京灣的碗底,就好比渤海灣的大沽炮臺。
德川幕府當時投入了約75萬兩的金額,利用伊豆等地運來的石頭,與將品川御殿山鑿挖拆崩後所獲得的土砂,陸續在家門口完成了多座以方形或五角形石牆圍繞住的西式炮臺,稱爲“臺場”。其中,由於第四與第七臺場並未真的完成,因此實際上建好的臺場共有第一、二、三、五、六等5座(原本規劃是要建造11座),作爲江戶地區京畿重地的海上防禦。
明治維新之後,東京維新政府倒是對五座炮臺進行了新的修繕,還從整了觀音崎與富津之間的那道防衛線。但是,日本政府並不富裕,投入的資金有限,不少炮臺上的大炮還是十多年前的老式前膛炮。
歷史上,日本明治、大正年間,開始着手在東京灣內劃定安全水道【走之字形線路】,開始營造一個接一個的海堡,所以後世的東京灣內有很多人工島。但現在的日本纔剛剛走上振興之路,內部都沒有徹底擺平【西鄉隆盛】,還沒那個精力和財力來營造海堡。所以現在的東京灣寬敞的能讓萬噸巨輪隨意的航行,內中一千多平方公里的海面,只有橫須賀市的猿島一個自然島。而更重要的是橫須賀裡有個日本近現代第一的造船廠,以及一個規模算不上多大的兵器廠。這兩個廠子在十幾年後會被合併爲橫須賀海軍造船所,成爲日本五十年霸業的最重要支點之一。
就算得不到裡面的機器設備,補充一下秦軍弱小的造船廠,劉暹也想着用炮轟平了它。現在的日本沒有了橫須賀造船廠,造船工藝至少要停滯三五年。
而且日本現存的軍艦,一部分部署在廣島【吳軍港】,另一部分才部署於東京灣。只要聯合艦隊能夠順利航行到東京灣,贏得海戰簡直是手到擒來。
……
“顯宗兄,俺老羅往日只聽得秦軍聲名,聽得劉侯如何如何厲害。心中還好生的不服氣。今日得見真神,大開眼界,名不虛傳啊。”
福建提督羅大春是此次楚軍二批部隊的主帥。這人也不是個文化人,他八歲那年因爲父親官司纏身而家道中落,就輟學在家,所以早期混的不甚得志。十三歲就孤身一人外出闖世界。上貴陽、下四川、闖雲南、去緬甸,自古雄才多磨難,從來紈絝少偉男,參軍之後的羅大春機警、勇猛、大氣、大膽,正是因爲他在少年時期的磨難和闖蕩。也正是憑着一身膽略和智慧,羅大春二十來年的槍林彈雨、血雨腥風中,從綠營小兵一步步走向了人生的巔峰。
如劉暹一般,沒有功名在身,沒有儒將的名號,背後的靠山左宗棠,又實力有限,羅大春做到一省提督的位置,也已經是到頭了。
作爲曾殺的巔峰時期的陳玉成丟馬棄甲,躲進灌木叢中逃命的人,羅大春是有股子傲氣的。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他當然對素未蒙面的秦軍和劉暹不服氣了。直到今天——
楚軍一系的羅大春跟湘軍外圍的李士恩是有過交情的,戰太平軍的時候,兩人聯手過多次。李士恩今個帶着羅大春到秦軍宿營地理轉了一圈,不看操場上秦軍的訓練,李士恩單領着羅大春鑽帳篷,讓羅大春也深深體會了一把當初他自己看到這相同一幕時的震撼。
所有的牀鋪都整潔如一,所有的枕頭、單子都放的全部一樣。那牀下的鞋子,那桌子上的洗刷用具,連對準那個方向的,都保持全部的一致。
別以爲這是花架子。這些東西本身就是保持個人衛生中的一部分。就是在21世紀,不習慣在飯前便後洗手的現象都仍然非常普遍,何況是現在。如果不嚴格規定強制執行,來約束士兵的個人衛生行爲,軍隊內的公共衛生安全那就很難得到必要的保證了。
再由從利於戰備的角度來看,士兵這樣做能儘可能的減少整理自身隨身物品的時間,這樣在面臨緊急狀況時部隊就可以獲得更快的反應速度。
更重要的是,無規矩不成方圓!士兵不能依靠自覺的壓制,誰也不認爲人人都是聖人吧?人都是有懶惰性的。強制性的衛生就宿管理即使一種自我約束,自我調整的習慣,是一種對士兵每天都要經歷的鞭策。
羅大春不是一般人,只以爲秦軍這是在做樣子、便架勢。窺一斑而知全豹,由此能夠看出秦軍的利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