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看到喬陽離開的,這個條件是他臨時加上去的,至於有什麼目地,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
這小子心思深沉,臉皮也足夠厚。
“不用不用,你快回家去吧!”喬安平怪不好意思的,實誠的人,就是受不得別人的一點好處。
可是方四牛卻像是打定了主意,拿過他手裡的秧馬凳,徑直朝着秧母田裡走去。
喬奶奶昨兒確實生氣,對方四牛也不怎麼待見,但是看他今兒的表現,也不好說什麼。
喬月反正是無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方四牛心裡肯定是恨她的,想出什麼招,她都接着便是。
頂着日頭,佝僂着腰,坐在秧馬凳子上,雙手飛快的扯秧苗。
今兒喬安平是打算,整個上午大家都拔秧苗,下午再到大田裡栽秧。
下一塊要栽種的水田,離家有點遠,在大彎溝那邊,水田不大,乾的快,晚上加班加點也就能栽完了。
方四牛幹活的時候,倒是不孬,速度很快,捆綁的秧把,也很規整。
喬月起初還以爲他會插科打諢,只故意裝做幹活的樣子,卻不是真的想幹活,沒想到人家乾的比她還快。
喬奶奶心裡僅剩的那點不快,也很快煙消雲散,慈愛的招呼他去喝水,孩子來家裡幫她幹活,不能怠慢了。
“喲,方四牛,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在幫喬月家幹活,我沒看錯吧?”吳春琳打着赤腳,手裡拎着水壺水碗。她
他們家在這兒也有一塊水田,緊靠着取水的河溝,月牙形的,只需要兩個人工,一天就能幹完。
吳春根挑着秧把,跟着過來,放下兜子,把扁擔扔在田梗上,開始甩秧把。
方四牛的性子古怪,他喜歡欺負人,但這些人裡頭,並不包括吳春琳。
一方面,真要打起來,吳春琳是個不要命的主,那個瘋勁,跟個母老虎似的,他見了都有幾分發憷。
另一方面,他對吳春琳這樣的女孩,一丁點興趣都沒有。
個頭比他還高,身板比他還壯,嗓門比他還高,拳頭比他的還要硬,比他還像男人。
方四牛不理她,雙腳踩在淤泥裡,有規律的後退。
吳春琳自討了沒趣,可是心裡不得勁,憑什麼所有的人,都要圍着喬月,就連她嫂子,也向着喬月說話,難道眼睛都被雞屎糊了,腦子裡塞豬糞了嗎?
“春琳,趕快過來幹活了,在那瞎聊什麼,”吳春根沉着臉喊她。
“來了!”吳春琳故意從田梗上,繞到離喬月最近的地方,瞅着她在陽光下,愈發嬌豔的小臉,心裡一陣嫉妒,“喬月,你是怎麼收買人心的,回頭也教教我唄!人家昨天還要跟你打架,今天就幫你家幹活了,你手段夠厲害的嘛!”
喬月撐着痠疼的腰,陽光太強,她擡起頭的時候,需要眯着眼睛,“什麼手段?”
“還跟我裝塗,有沒有什麼你心裡不明白?”她可不相信什麼棄惡從善,方四牛那小子,橫起來絕對是油鹽不進,犟的像頭牛。
“我真的不知道啊,要不你告訴我?”
吳春琳氣壞了,“你故意的吧!”
“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麼樣?”喬月笑嘻嘻的望着她,別說跟她打架,就是幾個壯漢,她也能擺得平。
“你!”吳春琳臉盤大,生氣的時候,眼睛也瞪圓了,聽說她小的時候,人家都說她像年畫上的娃娃。嗯……其實現在也像。
“喬月,喬月!”林二旺歡天喜地的聲音,由遠而近。
他跑的飛快,幾乎是跳着跑過來的。
左手拎着水桶,右手是幾根棉線,上面還栓着剛剛抓來的小青蛙。
林二旺跑近了,也沒看吳春琳,一下把她擠開,獻寶似的把手裡的東西,拿給喬月看,“我來釣小龍蝦了,你晚上再燒好不好?”
吳春琳被擠下水田,差點沒站住,再垮上田梗,着手就給了林二旺一巴掌,打在他腦袋上,“你要死啊!怎麼走路的,撞着人了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又沒看見你,”林二旺回答的很誠實。
吳春琳想說:我這麼大的人站這兒,你卻說沒看見,這是罵人呢?
可是吳春根又催了她一聲,她只好先去幹活,等晚上再找喬月報仇。
林二旺把東西放下來,一臉的諂媚,“喬月,我又抓了好幾只青蛙,今天肯定能釣一盆。”
方四牛這時離的有點遠,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可是看到他們說話,莫名的心裡不爽。
“你釣一盆,也做不完啊!而且我傍晚的時候,還要跟奶奶去菜園呢,恐怕沒有時間,要不明天吧?”喬月說完以後,就看見林二旺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的耷拉下來,好玩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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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煙寫的就是八零年代“種田”文,就是這個感覺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