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雨休學了,每天躺在病牀上,看着窗外的楊樹枝繁葉茂起來,白色的楊花開始飄舞。
“今天想吃什麼?”羅湛動作溫柔的抱起秦小雨,半個月功夫,這丫頭已經瘦的皮包骨頭,一雙大眼睛顯得格外大。
秦小雨弱弱的擠出個笑容:“我想好好抱抱你。”說着伸出纖細的胳膊,緊緊摟住羅湛的脖子,她捨不得死,捨不得羅湛,她也不敢哭,怕羅湛傷心。
“等你十八歲生日,我們就結婚好不好?”羅湛摸着她的頭髮說。
“好,那我要快點好起來,做個漂亮的新娘子。”秦小雨使勁咧開嘴笑了一下,眼裡的淚在眼眶裡轉了又轉,她知道羅湛在寬她的心,十八歲根本不夠法定結婚年齡啊。
方珂和齊儼來的時候,秦小雨已經進入了半昏迷中,每天凌晨能清醒那麼一會兒,喝點稀稀的米粥。
齊儼看着病牀上,睡容安靜的秦小雨,深深嘆口氣跟羅湛說:“你想怎麼辦?”
“救活她!”羅湛堅定的說道。
方珂看了看羅湛,輕聲說:“我想抽她的血做一個數據分析,可以嗎?”
羅湛眉目間盡是疲憊,卻堅決的搖頭:“如果你是爲了她的病情,我同意,如果你是爲了科學實驗,我拒絕!”
“這根本不衝突,你想我分析了她的血液樣本,在用來科學實驗的同時,說不定就找到救她的辦法呢?”方珂努力說服着羅湛。
羅湛冷笑:“如果救不活,是不是就要拿她的屍體去做研究?”
“羅湛,你冷靜點,這是唯一能救秦小雨的辦法。”齊儼安撫道。
“我會帶她去京城治療,你們就死了這份心吧。”羅湛看着秦小雨的睡容,冷冷的回答。
齊儼搖頭:“如果你能帶她去京城,你早就去了,這中間的原因你比我們都清楚,小雨不能出現在京城,只會讓更多的人覬覦。”
羅湛閉了閉眼:“你們走吧,我說過只要我站着,你們就別想打她主意。”
方珂和齊儼搖搖頭離開,從人道主義講,他們確實過分了!
秦小雨再醒來時,又是個凌晨,看着屋頂昏黃的燈泡,散發着絕望的光。
“你醒了,要不要喝點水。”羅湛發現秦小雨睜開眼,就趕緊走了過來,輕輕握着她乾瘦的手問。
秦小雨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輕輕搖頭,如果真讓她死去,她也要笑着離開,不讓羅湛傷心。
“你抱抱我可以嗎?”秦小雨笑着問。
羅湛忍着心酸輕輕抱起她,薄薄的身子跟沒有分量一樣。
“我都沒有見過雪蓮花,等我好了,你帶我去看好不好?”秦小雨靠着羅湛的懷裡,費力的說。
“好。”羅湛仰頭,怕淚水掉下來。
“等我好了,我們去京城,看香山的紅葉喝南鑼鼓巷的豆汁兒好不好?”
“好。”
秦小雨一直在說等她好了以後,要去幹什麼,絕口不提如果她不在了,會怎樣。
羅湛緊緊的把這瘦瘦的身子使勁摟在懷裡,像要鑲嵌儘自己身子裡一般。
“我們可能上輩子就認識,如果有下輩子,我們一定還會在一起的,對不對?”秦小雨氣息微弱的說道。
羅湛把臉埋進秦小雨瘦弱的頸窩,淚終是忍不住的滴下。
秦小雨被淚滴灼熱的溫度燙了一下,強忍着眼淚笑着說:“你放心,我一定會好的。”
過了六月,天氣熱起來,秦小雨已經完全進入昏迷狀態,有時候好幾天都不會醒來一次。
羅景年派的專家小組趕到,經過幾次會診,提出給秦小雨換血。
實在找不到病因,只能換血試一試。
成功和失敗都是對等的。
羅森陪着夏虹跟專家組一起來的,夏虹已經哭暈過去幾次,握着跟個紙人一樣的秦小雨的手,心比刀割的還難受。
羅森卻更擔心羅湛的狀況,羅湛消瘦了很多,眼底紅絲一片。
“哥,你回去休息,我在這兒守着。”羅森拍拍羅湛的肩膀說道。
“沒事,我守着吧。”羅湛站在窗口,看着哭個不停的夏虹。
最後的治療方案確定,給秦小雨換血。
羅湛和羅森都要求抽自己的血。
化驗結果顯示,兩人的血液都不匹配。
羅湛準備回團裡動員戰士獻血,這是不得已的辦法。
下午時分,醫院的走廊陰暗森冷,一點也感覺不到夏日的炎熱。
走廊盡頭逆光而來一個高大的身影,步履凌亂帶着慌張。
羅湛眯眼看過去,竟然是秦朗一臉狼狽的趕來。
“羅團長,我妹怎麼了?”秦朗問完,眼淚就跟着下來了,他這次探家直接來看秦小雨,這麼長時間沒收到秦小雨的信,他總預感出問題了。
風塵僕僕的趕到學校,說秦小雨休學了,又跑到家屬院,遇見乘涼的家屬,說秦小雨住院了。
問了醫院的方向,幾乎是跑着來的,他的心揪在嗓子眼,疼的無法呼吸。
秦朗看羅湛眉頭緊鎖,衝進病房,就見病牀上瘦弱的秦小雨,皮膚白的透明,底下細小的血管彷彿隨時爆開。
秦朗蹲在病牀邊,手伸出去半天不敢摸秦小雨的臉,怕一碰就碎了,聲音哽咽:“妹妹,哥哥回來了,你怎麼睡着了,你這是怎麼了?你醒一醒,哥回來了。”
秦小雨了無生氣的躺着,對外面的世界已經失去了知覺。
秦朗手抖了又抖,輕輕的握住秦小雨乾枝一樣的手:“小雨,你睜開眼看看哥啊,你不要再睡了啊。小雨,你這樣,哥心裡難受,心疼,都怪我不能好好保護你。”說着嗚嗚哭起來,像個孩子一樣不能自拔。
夏虹也站在一邊抹眼淚。
羅湛去部隊喊了十幾個強壯的小夥子,來給秦小雨獻血。
秦朗堅持抽他的血,都用他的!
羅湛衝醫生點點頭。
秦朗的血型化驗結果出來,兩人血型匹配度較高,可以給秦小雨輸血。
秦朗和秦小雨同時推進手術室。
夏虹緊緊抓住羅湛的手,眼淚溼了幹,幹了又溼。
秦朗躺在病牀上,看着血液從手臂裡流出,又慢慢流進秦小雨的身體內,喃喃的說:“小雨,從今以後我們就是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了。”